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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6·太阳照常升起
我真遗憾那时没能时刻陪在索菲亚身边，虽然陪伴也只是陪伴，她必须自己熬过来。可她要照顾母亲，逼迫自己尽快向前看，还会安慰被痛苦折磨的其他人，表现得乐观好让我们放心……我有过相似的遭遇，明白她忍受着多少痛苦，虽然她很坚强，但我还是忍不住心疼。
——《三个人的回忆录：阿米莉亚·博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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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亚生命中参加的第三场葬礼，被送别的人是她的朋友和哥哥。
她觉得自己心里郁积的悲痛已经满溢，而原来人在一次次被痛苦浸染后反倒可能变得麻木——她的泪腺已经枯竭，灵魂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
她不得不接受了巫师界公认的真相，而后冷眼看着其他不在苦难中心的人一一向死者致敬。而几分钟的默哀后，留在那些人心里更多的只会是对伏地魔被打败的庆幸，或许带着一丝对那些壮烈牺牲的勇士们的感激。
生活渐渐回归正常，浅薄的感激与敬意会很快消失，等那些牺牲者成为魔法史书里的人物后，后来人或许会更惦记他们壮举之外的花边新闻。但这就是大多数人的生活，社会不会因为少了几个人而停止运转，就像太阳每天总会升起一样。
只是总有些东西一去不复返，尤其对于最接近苦难中心的那群人。
葬礼之后，佩迪鲁夫人就病倒了，症状像是流感，但不论是麻瓜的药物还是巫师的提神剂，治疗效果都不太显著，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医生还告诉索菲亚可能有心理因素。
索菲亚大概明白这个心理因素指的是什么，因为她或许在经历同样的心情，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发呆的时间几乎占据一天的大半，只不过她还年轻，比母亲身体健壮许多，而照顾母亲多少也给她找了些事情做。
魔法部最近忙着逮捕食死徒余党，就连阿米莉亚和伊芙琳这样的见习傲罗都忙得脚不沾地，以至于没机会来探望她们，不过听说过了这段时间她们大概就能提前转正，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
至于其他人，莱姆斯前两天来过，脸色并不比病中的佩迪鲁夫人好上多少，索菲亚知道他因为狼人身份过得很艰辛，而这次，他是来向她们告别的。
“离开英国？”索菲亚起初有些疑惑，但在看到那双眼睛里的痛苦后渐渐明白过来，某种意义上，莱姆斯和她或许也有着极为相似的心情——他们一个是自己的恋人杀害了自己的兄长，一个是自己的好友害死了其他三个好友。
更何况，她也知道詹姆他们对于莱姆斯意味着什么——那是在知晓他是狼人后把那叫做“毛茸茸的小问题”的伙伴，是为了能在月圆之夜陪他而努力练成阿尼玛格斯的朋友，是他在霍格沃茨得到的最宝贵最温暖的羁绊。
“那样也好。”索菲亚轻声说，她勉强笑了笑，问道，“想好去哪里了吗？乔的爸爸妈妈这几年在带着她环游世界，给我们寄了不少照片，或许你也可以……我拿给你看。”
她走进卧室拿出了一本相册，翻开后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凤凰社成员的合照，是西里斯几个月前送给她的毕业礼物，而上面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离他们而去了。
索菲亚若无其事地翻到后面，给莱姆斯介绍来自乔安娜的照片：“这张是在瓦加度，乔和她的新朋友，这只天鹅是她，旁边那只鸵鸟是某个瓦加度小巫师的阿尼马格斯……这张是在维也纳……这张是在阿尔卑斯山，乔想尝试从空中飞越它……他们前阵子已经启程去亚洲了，目的地是珠穆朗玛峰……”
每张照片里都有美妙绝伦的风景，景色各不相同，却都有同一只天鹅的影子。
莱姆斯的目光却不由从照片上挪开，落到絮絮叨叨的索菲亚身上，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呢？索菲亚，你是什么打算？”
索菲亚没有回答。
她没办法打起精神去想关于未来的计划，曾经构想过的蓝图里总会在某个角落藏着彼得和西里斯的影子……她能感受得到自己的精神状况或许出了些问题，但她很难控制……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或许像莱姆斯一样换个地方，换一种从未想过的生活会有所帮助。
佩迪鲁夫人从卧室里走出来，她听到了莱姆斯和索菲亚的对话，说道：“我的病已经快好了，索菲亚，不用整天守着我，你该回到自己的路上去。不管是回霍格沃茨，还是去魁地奇俱乐部，都很好……我也要快点好起来，我还有工作呢。”
索菲亚的眼眶忽然湿润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葬礼上消失的泪水会在这时候涌出来，像一场积蓄许久才姗姗来迟的大雨，只能略显仓皇地低下头去抹泪。
“哭出来就好了……”佩迪鲁夫人轻咳了几声，在她身旁坐下，眼睛也有些泛红，又看向莱姆斯，温声道，“你也一样，莱姆斯，离开这里也好，你们都是好孩子，不管到哪里都要好好生活，这也是他们想看到的……”
莱姆斯走的时候，索菲亚去送他，月圆之夜刚过，男巫脸上满是疲惫与憔悴，索菲亚不由有些担忧地问：“要不要过段时间再走？再过不久就是圣诞节，或许可以等到新年之后……”
“还是不了。”莱姆斯摇头苦笑，因为他的狼人身份，留在家里也只会给父母添麻烦，就像当初乃至现在，始终都有人会因为他的狼人身份而怀疑他的立场，倒不如一个人离开。
索菲亚知道他心意已决，她也不能再轻飘飘地劝阻，只能祝他好运。
但在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莱姆斯，我一直记得，在入学报到那天的霍格沃茨特快上，是你帮我解释，才……才让那时候脾气暴躁的他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来也是你一直在劝阻他不要用那种方法破坏我和维斯塔的友谊……”
“但我其实并没能帮上什么忙……”莱姆斯苦笑，一直以来似乎都是如此。
索菲亚摇摇头，继续道：“但我猜你应该阻止了不少他追求我时计划过的傻事，那让我少了许多困扰。”
莱姆斯依然在苦笑：“但现在我已经不知道当初的做法是好是坏了。”
“不，这或许是我第一次坦白，我想即便没有你出谋划策，三年前的我大概也会被他打动，他身上曾经有很多令我憧憬和向往的东西……”索菲亚顿了顿，又道，“我这些天想过很多，最终还是觉得，我没办法彻底否定这段过去，哪怕它是虚假的，但我从中收获的一切是真实的，是这些过去塑造了现在的我，哪怕只有一部分，而我对现在的自己还算满意。”
所以以此类推，你也没有必要因此怀疑过去的情谊，怀疑自己是否值得，那些美好的过往，哪怕是虚假的太阳，都曾在灵魂上留下过温暖与光亮。
莱姆斯沉默着，眸光闪动，索菲亚笑了笑，继续被他打断前的话：“我哥哥也说过，掠夺者里你是和他最早认识的伙伴，你还经常帮他补习功课，帮了他很大的忙……啊，你还教过我怎么对付皮皮鬼！”
莱姆斯终于勉强露出了一个不是苦笑的笑容。
索菲亚望着他，温声道：“莱姆斯，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男巫，像你这么好的人，总会再遇到像过去一样好甚至更好的人，所以不要关闭自己的心……而且，听说已经有人在研发缓解狼人痛苦的药剂了，到那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莱姆斯笑着，神色是种带着忧伤的温柔，“看样子你也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了，这样才好。”还能对未来怀抱期待，能这样体贴地安慰别人，能继续朝自己的理想前进，在战争结束的满目疮痍之后，实在难能可贵。
“是啊，所以也不用担心我们，妈妈说的对，这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索菲亚也笑了笑，“而且我的朋友们都还在努力，我们说好要一起的，我也不能颓废太久。”
莱姆斯望着她，忽然道：“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比我们更有勇气，也更坚定。”
索菲亚没有反驳，只直直注视着他的眼睛，笑道：“谢谢夸奖，我会期待你回到故土的一天，或许那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望哈利，给他讲詹姆和莉莉年轻时的故事。”
莱姆斯脸上浮现出一丝愧色，这段时间的痛苦与失意让他只想逃离这片土地，没能考虑太多与哈利有关的事，而且，那孩子也不需要一个危险的狼人作为长辈留在身边——邓布利多已经做了最好的安排。
游轮离港的时间要到了，他们轻轻拥抱了一下，索菲亚轻声道：“记得常写信回来。”
莱姆斯点点头，提着行李向前走去，索菲亚望着他的背影，一种惆怅涌上心口——属于掠夺者们的时光终究走到了尽头。
她摇了摇脑袋，将这种惆怅赶走，重新打起精神——她还要考虑自己接下来的路呢。
摆在索菲亚面前的选择很多，譬如回到霍格沃茨继续担任神奇动物保护课助教，等凯特尔伯恩教授退休后接他的班，或许还能在十几年后教授哈利；又譬如回到魁地奇球场上去，霍利黑德哈比队的摩根女士在彼得的葬礼之后还来探望过她；另外，弗洛林先生也回来了，她还可以去加盟他的冰淇淋店……
“看起来不管是麻瓜界还是巫师界，有一技之长总是好事。”佩迪鲁夫人这样感慨，再次对索菲亚强调，“不用顾虑我，我已经彻底康复了，明天就能去上班……你这样，会让妈妈觉得自己在拖累你。”
索菲亚抱着她撒娇：“我只是想着马上要圣诞节了嘛……而且是我离不开你，妈妈。我已经做好决定了，这两天就去跟邓布利多教授和摩根女士说。”
佩迪鲁夫人抚摸着她的后背，问道：“所以我的女儿以后会成为教授还是球星？”
“等我给您寄魁地奇比赛的门票吧。”
“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不过你们的比赛，麻瓜能去做观众吗？能看得见比赛内容吗？”
“诶……等我回头问问摩根女士……”
“你啊……”
她们努力看向未来，尽量避免提起已经离开她们的彼得，生活就是这样继续下去的。
葬礼之后第一次和好友们聚会的时候，索菲亚也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她们：“我其实更想跟你们一起去追捕食死徒，但显然我没有资格……而如果从最可能的三个职业里选一个，我想还是选魁地奇球手吧。”
“虽然我也很喜欢和神奇动物待在一起，但……”她顿了顿，坦诚道，“不论是在霍格沃茨还是在冰淇淋店，属于我跟他的回忆太多了，尤其霍格沃茨里不少人知道我跟他的事，我还没办法做到完全不顾及旁人的眼光，这时候魁地奇俱乐部倒成了最佳的选择。”
阿米莉亚静静望着索菲亚，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她的身世……佩迪鲁夫人似乎还是没有告诉她，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吗？毕竟布莱克已经进了阿兹卡班，在大多数人眼里就相当于已经认罪。说来也是，如果布莱克是清白的，那天他至少有机会告诉索菲亚吧，而不是用那种态度……更何况魔法阵显示索菲亚已经没有别的血亲，倒不如就这样下去……
“想什么呢，阿米莉亚？”伊芙琳拍了她一下。
阿米莉亚回过神，摇摇头，握住索菲亚的手，道：“我在想你肯定会成为最出色的魁地奇球员，你妈妈这里这不用担心，我们会常看顾着……至于别的选择，或许可以等退役之后再到霍格沃茨任职呢，我看凯特尔伯恩教授还干劲十足，你这个助教也不知道得做多少年。”
伊芙琳补充道：“是呀，而且要是成为明星魁地奇球手，话语权和影响力都会高上不少……没准等阿米莉亚竞选魔法部部长的时候，你能帮她拉到不少选票呢。”
阿米莉亚轻轻给了她一手肘：“别这么说……还差得很远呢。不要光说我跟索菲亚，你到时候又是什么打算？”
“给你做秘书长或者别的左膀右臂就足够了。”伊芙琳笑了笑，“我没什么大志向的，就希望到时候我们三个，加上乔和维斯塔还能在一起。”
说起两个身在远方的朋友，索菲亚不由关切道：“你们最近抓食死徒抓得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伊芙琳就有些愤愤不平：“你也知道魔法部现在什么样，明知道卢修斯·马尔福是食死徒，但马尔福家花了一大笔钱，他们就让傲罗司暂缓追捕……还有一些核心成员暂时没露踪迹，不过穆迪前阵子抓到了伊戈尔·卡卡洛夫，他供出了不少同伙。”
阿米莉亚对索菲亚解释道：“卡卡洛夫是德姆斯特朗的校长，食死徒的核心成员，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和老克劳奇达成了协议，以在魔法法律评议会上供出其他食死徒的名字，作为放他出狱的条件……克劳奇同意了。”
“但最近还是不太安全，危险等级最高的那几个，像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还逍遥法外……”伊芙琳想了想，又道，“还有卡罗兄妹和罗尔，以及我们一直盯着的小克劳奇……该死的，我还是觉得乔的诅咒就是他干的，可他藏得太好，几乎没在别人面前露过马脚。”
索菲亚叮嘱道：“现在伏地魔倒台了，或许食死徒内部也会出乱子，这种时候最容易暴露，不过一定也很危险，你们千万小心。”
但她们都还坚信着邪恶总会得到惩罚，而失散的友人总会再次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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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试探梅格的口风，伏地魔已经被打败了，我完全可以回到英国，但她偏偏不松口，还反问我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就信了《预言家日报》上的报道，一个一岁多的婴儿怎么可能打败令整个英国魔法界闻风丧胆的伏地魔呢？她怀疑伏地魔没有死，迟早会卷土重来……不得不说，这种猜测很有道理，但我实在太想回到她们身边去了……难道我真的要通过地下室的所有考核才能回去吗？”
——《我亦飘零久：维斯塔·威尔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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