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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年华(一百一十七)
直直的看着他,陆少卿神情坚定又自信,一字一句的冲他说道:“戏水园一事如今本官已经掌握了足够多,也足够令人信服的证言了,至于证据…”
“就藏在你们准备好的那些所谓的账簿和各处的文书中,你应该很清楚,那里面可是有许多的可重点查探之处…”
“以我大理寺的探案之手法,你心中应该多多少少也有点料想…那些被你们藏着的真相,迟早会被本官找出来…你不要抱有侥幸,以你们所犯之恶,进了我大理寺,便在无可以翻身的机会了!”
“本官接下来唯一要做的两件事,便是一要将你与那几个管事之人所知晓的东西全都挖出来,要你们这几个重要人物的口供和案卷画押…”
“二一个便是要按照大兆律例,将你们背后的那位“尊贵之人”捉拿归案,依律判罚,绝不姑息…”
这一句话,陆少卿说的掷地有声,慷慨激昂!
一时间,这整间屋子都仿佛在回荡着他那一句…
依律判罚,绝不姑息!
…
方才那句话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了,略缓和了一下后,陆少卿才继续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起来:“的确,本官得承认,之所以现在同你在这处言语确实是有本官自己的私心…”
“本官与你都敞亮些…你应当是除了那园主之外这戏水园里的二把手了,对这戏水园背后所隐藏的那些秘密,应该没人比你更清楚了…”
“若是能从你这处打开口子,于本官只有好处,不仅省时省力…日后还对捉拿那园主十分的有用,这确实是本官的私心所在。”
“但是…你不会认为本官从你的嘴里听不到那些本官想知晓东西,就意味着本官拿你们这些人,还有你背后的那位没有办法?”
“…方才本官在戏水园中对你的那两问,你没回答,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你也不知道…你说本官是不是可以顺着这两处查下去…也多半可以查个水落石出,最多就是浪费些时日而已。”
“再者,你莫不是忘记了…另外那几个管事,眼下也正在我大理寺的狱中,与你相比,他们虽说不一定知晓那么多,但是…有一点本官知道…那就是他们定是同你那位园主有所接触的,就算是不一定知道他是谁,也定然可以吐一些东西出来的。”
“还有,你应当更是忘了…工部尚书章大人正在我大理寺做客,你不是也说了你家主人身份很是尊贵,旁人不敢言语…那章大人他是否知情呢,或者说…他这个三品大官,知不知道你主子的庐山真面目?”
“本官知道你是个有人命在身的,你兴许扛得住这些刑罚,甚至是不怕死,可你觉得那几个方才本就有些松动和后悔的管事们…他们撑得住吗?”
“又或者说…你们如今关押在不同的地方,本官如果故意告诉他们,你已经受不住了,已经全盘托出了…这样一来,他们便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你猜…他们会不会为了保自己的命,不管不顾起来?”
“…在来,就算是本官没有这么做,可你扪心自问,你敢相信他们?我要是说他们此时此刻已经供认不讳了…你信吗?”
“其实本官说这些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觉得即便没有你的证言和画押,本官便挖不出来吗?别做梦了,我陆谦生来便是为了律例的清明和公正,将你们这些行恶之人绳之以法是我为官之本心,也是唯一的目的!”
“在大兆,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犯了律例,便要依律判罚,谁都不能例外…”
“哪怕是你口中的那个“任”…当真是三皇子的那半个“任”…”
“他也逃不掉!”
陆谦最后一个句话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不止是戏水园的那人一脸被惊到了的模样,一旁的周知府,甚至是那些素日只知道自己一亩三分地的狱卒们,也大多眼眸中闪过震惊之色。
而促成这一切的这个人,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他竟毫不在意的冲那戏水园之人冷笑了一声后,突然起身,大步向前走去。
不过片刻,陆谦他便已经快要走出去了。
那头也不回的利落样子,就像是和他所说的那些话相对应一样…他决定要将这位二把手…“丢弃”了…
本就有些精神恍惚的周知府,待陆谦快要走出去的时候才一下惊醒了过来。
他心中早已被这一堆变化惊的七上八下了,又被陆少卿这头也不回离去的样子给整迷糊了,周知府他下意识的张口喊道:“陆少卿…”
可因为周知府眼下是一个忐忑不安的心境,再加上他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想喊住陆谦而已,也就导致他的声音很是低,那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陆大人…并没有听见。
甚至那背影给身后众人一股“决绝”之意…
周知府一愣,神情变了又变,忙不迭的追了出去,其余的一众狱卒虽心中疑惑又不解,却无一人敢追出去。
而那戏水园之人,好似乎在周知府离去之后才堪堪回过神来,只不过他的脸色忽而一下变的异常难看起来,整个人完全不像方才那股气势汹汹的样子,一下变的失措又恍惚起来…
一出去,刚一见着陆谦的背影,周知府便急急忙忙的喊了起来:“陆少卿…你这是要做何啊?难不成就任由他这般胡言乱语?咱们就不管了吗?”
走在前方的陆谦突然脚步骤停,他转身看过去,眼眸深沉又坚定,答非所问,语气甚为怪异:“周大人,你难道没有发现…国公府的那位不见了吗?”
…
陆谦此话一出,周知府瞬间一下整个人都停住了,他眼睛一瞪,脑子里不住的回忆起方才…
片刻后才仿佛一下记起了,似乎在陆谦侃侃而谈的时候,强书就已经悄然无息的离开了…
陆谦看着他,语气突然一下转变了味道,有些冷冽…又有一股嘲讽:“周大人,你在皇城也这么多年了,你觉得…以国公府那两位的心性,既是知晓了此事…会当作不知道吗?”
“以老国公和国公两位在陛下跟前的脸面,若此事当真是如此的结果…你觉得,到底是谁该害怕?”
“更何况,就单论那宗大公子就不是个轻易能糊弄过去的主,明日他若是来过问了…你我该当如何?”
“到了这一步,此事到底是个什么境况,下官不相信大人看不出来…”
“有些话下官就不明说了,知晓大人你身为皇城的地方官,确实是有诸多不易…但我等朝廷官员既是享了这份俸禄,便要对得起身上的这身官服…”
“大人也是曾有满腔抱负的读书人,想必下官的话,大人定能明白。”
“此事说到底是落到了我大理寺的头上,与府衙关系不大,大人若是担心下官有何疏漏想要从旁助力一二,下官绝无二话…可若是大人有些其他的什么想法…恕下官不能容忍。”
陆谦这些话说的既直接又不好听,可周知府并未有一丝的不满,只是人还是有些迟疑和不安。
他顿了一下,终究是看着陆谦颇有些艰难的道:“可是…陆少卿,那终究是三皇子的母家啊!”
“少卿你比本官小上许多,兴许是你不知道…三皇子乃是陛下的长子,生母为陛下在潜邸时娶的第一位侧妃,对陛下而言,任侧妃与其他妃嫔…甚至是中宫皇后都不一样…”
“…三皇子的母妃乃是陛下主动向先帝求娶回王府的,又为陛下生育了长子,若不是这位任侧妃的身子不好…恐怕如今的贵妃之尊就落不到许家的头上了。”
“虽说如今任家因着三皇子同许贵妃的关系,而变的有些无足轻重起来,再加上任家这两辈皆无出众的后辈,又人丁稀少,只有那任侧妃最小的弟弟在吏部任一小小主事,任家确实不是那等如许家一般的尊贵门户…”
“可陛下对任家到底是有些潜邸情分在的,且不说陛下处,就是三皇子那边若是有何不满…怕是你我二人加在一起也是招架不住的。”
“这件事怕是到最后,当真是应了那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我虽是官身,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如何要赌上各自的身家性命去走这一遭…”
“再说了,现如今怎么说也只是那人的空口白牙,并无实证啊!”
“难不成大理寺当真敢今夜上任家去拿人来过问吗??”
“我也不怕同少卿你说句实话,关于这戏水园背后有皇室宗族支撑的这个传闻我早已知晓,并且也曾暗地里去打探过了,我所得到的消息是…传闻确实不是空穴来风,但当时我并未查出是和三皇子有关,也没有真正的找到那个“支撑”到底是哪家哪户…”
“虽未得到准确无误的证实,但我心中早已清楚这处的背后之水复杂且难以承受,我确实是不想牵扯进这些事里去。”
“陆少卿…虽是有句话我知道不该在大理寺说,可我还是忍不住,即是有此人的出现,为何不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归结在这里,为何一定要查下去,一定要将所有的事全都走到那无法挽回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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