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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
看来,几次的雪灾确实让大越伤筋动骨了,以至于殿试题都是在问雪灾应对之策。
这可马虎不得,宋砚书需要好好想想了。
此刻,她也与众人一般,没有动笔,而是调动大脑,努力思索,琢磨对策。
毕竟,昌平帝还高坐在御座上凝视着众人,大家实不敢掉以轻心。
更何况,身边还有王公大臣监考,御史更是时不时进行巡查。
过了一阵,有些人开始下笔了,不过,他们仍是先写在草稿上,待完善后再进行誊抄。
宋砚书思考半晌,终于有了思路。
她想,从她穿越至今,大越冬季已经历了两次冻灾,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更遑论,饿死冻死者随处可见,给王朝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昌平帝亲自出的这个策问,定然不想看到士子们空泛的回答,而是想要务实的,切实可行的对策。
宋砚书决定从三方面进行阐释,国家层面、社会层面和农民个人层面,每个层面都要有应对雪灾的措施。
首先从国家层面来说,要驰驿传粟,设接力粮站;及时赈灾,发干粮素食;严惩哄抬物价者等等。
从社会层面来说,要加强社会救助,进行特殊护养,如婴幼哺育和牲畜保种等。
从农民的个人角度来说,则要播种耐寒麦种,贮存耐寒耐饥食物,如土豆等。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宋砚书从书上得知,大越有土豆,只不过只有少数人种植,尚未推广开来。
宋砚书在草稿纸上挥毫泼墨之间,尚不知,上方的昌平帝已经盯着众士子看了许久。
会试的名单,昌平帝早已看过,他对其中优秀者的名字都有印象。
不过,此时,他脑海中开始将他们的相貌和名字一一对应。
当得知农事恩科的第一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十七岁少年时,昌平帝一度是怀疑的,甚至觉得有人将试题泄漏。
但试题只有他和几位主考官知道,他们皆与宋砚书无亲无故,没有泄漏的理由。
不仅如此,主考官和同考官竟然都在夸赞此人的答题内容,昌平帝以为他们在夸大其词。
但是,待他真正看了卷面,看到了那些精妙绝伦的计算方法,才相信,此人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此刻,他就在看着宋砚书答题,没想到,此人不仅才华横溢,连相貌也是清俊卓雅,昌平帝暗暗点头。
接着,他又扫过前排的众士子,不期然也看到了芝兰玉树般的谢时安。昌平帝不禁感慨,真是英雄出少年,一代更比一代强,他的朝廷后继有人了。
想到此处,昌平帝不禁从御座起身,走下高台。
士子们余光扫到了昌平帝明黄的龙袍,都不自觉地正襟危坐,冷静自持,挥洒笔墨,力图给君王留下个好印象。
昌平帝踱步到了士子中间,查看众人的答题情况。他时不时在士子的桌前停留,士子们见陛下在旁,紧张有之,从容有之。
由于宋砚书坐在第一排,并不能看到身后情形。是以,她也不知昌平帝走到了哪儿。
不过这都不重要,现下最重要的,便是答好题。
大方向有了,接下来,宋砚书便开始进行更加细致的具体分析以及操作之法。
宋砚书正沉思间,昌平帝走到了她的桌前,他看着宋砚书草稿上罗列的内容,但看不语。
既昌平帝没有开口问什么,宋砚书也就继续思考。
实则,昌平帝已经看到了宋砚书的内容,他心中暗叹,并对宋砚书写的土豆能够耐饥非常好奇。
“卿写的土豆是何物?”昌平帝突然开口,沉着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思考中的宋砚书突然清醒,后背汗毛直立。没成想,昌平帝竟然当场发问,宋砚书努力调整好心态。
看来,这殿试不仅是笔试,还有可能随时被面试。
众士子闻言都停下了笔,望向宋砚书和昌平帝。
想不到,宋砚书竟被陛下当廷问话。
士子们都想看看宋砚书如何应对,毕竟,他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农事恩科第一实在好奇。
但见宋砚书起身,不慌不忙地从容应道:“回陛下,土豆乃是学生家乡的称呼,鲜少有人知道,它真正的名字叫土芋。”
宋砚书将其转化成了在大越文献中看到的名字。
“原来如此。”昌平帝点点头,这个他知道。
“卿言土芋能抗饥,何也?”昌平帝继续发问,做出洗耳恭听状。
众人不禁为宋砚书捏了一把汗,至少他们从没听过这种说法,不知宋砚书如何应对。
就连谢时安都在盯着宋砚书的脸庞,似在回忆些什么,总觉得他与自己曾一面之缘的女子有些相像。
“回陛下,土芋有四点特征,可以耐饥抗寒。其一,土芋非常高产,同一片土地,土芋的产量远高于小麦、水稻等物。其二,土芋适应性广,耐寒、耐贫瘠,对土壤要求较低。”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只剩下宋砚书的声音,众人的眼神也由最初的担心变成了欣赏。
不得不说,此人的知识储备甚是丰富。
“其三,土芋饱腹感强,食之不易饿。其四,它较好储存,能在地窖中储存数月,可以帮助百姓顺利度过冬天。”
“卿之言,闻所未闻,真是令朕大开眼界。”昌平帝微微笑道,“不知卿从何处得知这些?”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宋砚书身上,此刻,大殿上所有的景象都黯然失色,唯余宋砚书这个万众瞩目的焦点。
宋砚书虽然没有转身,但也能感受到密密的目光布满全身,将她围得透不过气来。
“回陛下,学生家乡多以此法避冬。”宋砚书只想快点送走这尊大佛。
她不想再被众人盯着了!尤其是谢时安,宋砚书总怕他想起来什么!
昌平帝赞赏地看着宋砚书:“若把此法推广大越,将造福百姓。”
说完后,他终于迈步离去。
宋砚书松了一口气,那些如针扎般的目光也随之消失了。
接着,昌平帝继续巡视,宋砚书余光瞥见他站在了谢时安面前。
难道昌平帝又要发问了?
不过,等了半晌,昌平帝仍没有开口。
过了一阵,昌平帝似是感到疲乏,他揉了揉额角,离开了大殿。
昌平帝一走,士子们立刻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刚刚见他提问宋砚书,众人也担心被随时问到,早已打好了腹稿,可惜都没用上!
有些士子不禁有些失望,这可是在陛下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看来,这位宋砚书是给陛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众人看向他的背影,又佩又羡。
毕竟,若是能让陛下记住,以后的仕途也会顺畅不少。
众人甩了甩这些思绪,又把精力集中在试题上了。
殿试了整整一天,日暮时,士子们交卷。
众人难掩疲惫,有序走出了保和殿。
晚霞艳若桃李,为威严的皇宫增添了一抹色彩。
一路间,士子们或小声交流,或目不斜视。
谢时安频频转头,看向身旁的宋砚书。
终于按捺不住,他问道:“宋公子,在下总觉得你面善,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宋砚书强装淡定,讶然道:“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从未见过你!”
想当初她是女儿身,谢时安应该不会怀疑吧!
谢时安疑惑,宋砚书接着说:“可能我是一张大众脸,很多人都说曾见过我。”
“噗嗤!”身后的杜怀英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人转身,直直望去,便见他笑着说:“谢兄想搭讪,也不想个好点的理由!”
谢时安一时不解,接着,耳根便露出了窘迫的红意。
看着众人都或多或少投来了目光,杜怀英又接着说:“在下开玩笑的,谢兄莫在意。”
接着,他又赞叹道:“宋兄的廷对真是张弛有度,精彩非常!”
“多谢。”宋砚书转过身,忽略掉谢时安迷茫的目光。
罢了,谢时安想,他真是魔怔了,当初的女子又怎么会是宋兄呢?两人也只是长得像而已。
众人从皇宫大门鱼贯而出,互相道别后便各自归家,等待殿试结果。
此时,众人比会试时多了些从容,毕竟不会有黜落的风险。
而另一边的读卷官早已在文华殿就位,十日后就要公布殿试结果,他们必须夜以继日地阅读考生的策问。
这期间,读卷官都不能离开文华殿,只能在偏殿休息。
众人把上百本试卷批改完成,精选了十本呈给昌平帝。
昌平帝将十本细细阅读,在卷面上钦定了状元、榜眼、探花及农事恩科前三。
读卷官根据昌平帝的勾画确定了一甲三人,接着,他们又依据卷面成绩排出了二甲、三甲及农事恩科名次,将众人的名字依次填入金榜。
十日转瞬即逝,这日,晴空万里,京城众人无不翘首以盼,一甲花落谁家。
一大早,宋砚书便穿着隆重的公服,来到了皇宫门口,新科进士们仍像殿试那天一样,依次进入皇宫。
太和殿前方早已摆好仪仗,庄重非常。
进士们分别站于太和殿广场两侧,面朝大殿,等待传胪大典开始。
昌平帝高坐太和殿宝座,丹陛大乐响起,宋砚书随着众人跪拜,行三跪九叩礼。
如此庄严的典礼,众人莫不心潮澎拜,激动非常,这可是天下读书人最荣耀的时刻!
行礼结束,但见传胪官手持榜文,站在高台上高声宣读:“昌平二十二年二月,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农事恩科赐监生历事。”
进士们全都竖起了耳朵,接下来到了重头戏,谁不想排在名单前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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