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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平安,生生不见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的飞机起飞前的最后一刻。
此刻的林晚星正坐在候机厅的靠窗位置,那副样子活像一只被抽走了骨头的流浪汪汪。
她的手死死的捏着那张薄薄的登机牌,背面被她用黑色签字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小字,字迹被泪水晕开了些许,却依旧倔强地透着一股悲壮:“许砚冰,祝愿你岁岁平安,生生不见。”
林晚星对着这八个字笑了笑,她抽了抽鼻子,心里把自己骂了800遍:林晚星啊林晚星,你现在在装什么悲情女主角?
不就是分手嘛?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骂归骂,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把登机牌对折再对折,塞进了她随身的包包最深处。
她像是要把这八个字,连同那段浸满了眼泪和疼痛的过往,一起封存进时光的夹层里。
这时广播里传来登机提醒的声音,林晚星深吸一口气,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大的差点把旁边大爷的保温杯碰倒。
她慌忙扶稳杯子,冲大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后她拢了拢身上明显大了一号的外套,挺直腰板,迈着堪比阅兵仪式的标准重步朝着登机口走去。
此刻她的脸上是一派“老娘天下第一酷”的淡定,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嫌弃的,没出息的荒芜。
那是爱过后的疲惫,是挣扎后的妥协是两个女人之间不得不分开的爱情,最后的体面……
而此时的医院病房里,许砚冰正靠在床头,手里捏着一片林晚星当时不小心遗落在别墅楼梯口处的发夹。
那是一枚银色的星星形状的发夹,边缘被磨得有些发亮,想来是被主人日日带在身上的。
许砚冰拿在手里不停的反复摩挲着,那专注的模样,活像一个研究古董的老学者。
就在这时许夏端着一碗刚热好的粥走了进来,看到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将粥放在了床头柜上:“砚冰,趁热喝点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再这么饿下去,别说干其他事了,你自己先得再进一次抢救室。”
许砚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我行我素的摩挲着那枚发夹。
冰凉的金属触感,像是还残留着林晚星头发上淡淡的满天星花香。
那香味钻进许砚冰的鼻子里,勾得他心里痒痒的,又酸酸的。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雨后的天空澄澈的不像话,阳光透进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暖洋洋的。
这像极了林晚星冬天里总爱往她怀里钻的温度。
可这光,却怎么也暖不透她冰凉的手……
更暖不透那颗被林晚星伤透的千疮百孔的心……
看着看着……
她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为林晚星别上这枚发夹的情景。
这枚发夹,还是许砚冰找人定制特意在林晚星生日时送给她的,那时的他们还相信着,爱!可以战胜一切……
耳朵上的纱布又隐隐约约的渗出淡淡的血色,隐隐的刺痛一阵一阵的传来。
可这点疼,和心口翻涌的钝痛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她怎么也想不到林晚星的眼神会如此的决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那一字一句的话是那么的狠心:“许砚冰,我不爱你了!”,“许砚冰,你真的很恶心!”。
那些话像是沾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血肉里,拔不出来,也融不进去……
而她呐……当时被“恶心”两个字给说懵了,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她放在病床头柜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静。
许砚冰的手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推送消息,标题是“今日xx机场国际航班动态。”
她的目光在屏幕上快速扫过,当她看到那一班飞往韩国的航班信息,起飞时间就在半小时后时,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
疼的她猛的倒抽一口凉气,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她没有点开那条消息,只是将手机放回了原处,继续看向了窗外,当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就像一根刺一样,狠狠的扎向她。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此刻的林晚星应该正拿着登机牌,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内架即将带他远去的飞机。
从此山高水远,她们之间,也许也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了吧?……
““星星……再见……一路……平安……”
许夏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她想说“也许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想说“晚星或许有她自己的苦衷。”。
可话刚刚到嘴边,终究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她太了解许砚冰了,这家伙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主。
此刻的她,怕是听不进去任何劝慰的话。
许夏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陪着她看窗外的云卷云舒,但心里还是暗暗的吐槽道:不是?!这俩人谈个恋爱怎么这么狗血?!
一个跑,一个愁,简直比8点档狗血剧还精彩?!
而许砚冰不知道的是,在她心脏骤然收紧的那一刻,远在候机厅的林晚星,也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抬手捂住了胸口,眉头微微皱起,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传来一阵细腻的疼。
这种疼很轻,却很能让人铭记于心,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的感应,让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登机口此刻就在前方的不远处,广播里的提示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身边的人步履匆匆的擦肩而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奔赴远方的期待。
可林晚星确实像被钉在了原地一般,怔怔的望着。
她的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是此起彼伏的广播声,是属于这座城市的热闹与喧嚣。
她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望向机场外的方向,我看那里有他住了很多年、堆满了资料的宿舍……
有她和她一起逛过的夜市……
有她们一起在别墅看过的日出,还是差点冻成冰棍的日出……
可是……从此她的世界里,也许再也不会有那个叫许砚冰的人了……
林晚星瘪了瘪嘴,心里酸溜溜的:许砚冰啊许砚冰,你可千万不许哭!你一哭,我这心就跟被刀捅了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她的手被她紧紧的攥着,她决然的转过身,不再回头,一步一步的朝着登机口走去,脚步迈得又快又稳,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当她的脚步踏上登机梯的那一刻,她还是没有忍住,最后一次回头,望向了这座他熟悉不已的城市。
阳光正好,微风轻轻的吹着,路边的梧桐树叶在风里轻轻地摇晃,像是在跟她挥手告别。
林晚星对着空气挥了挥手,小声的嘀咕着:“再见啦,许砚冰。”
“再见啦,独属于我的冰川……”
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可她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飞机缓缓的滑行,最终发出一声轰鸣,冲上了云霄。
林晚星靠在舷窗边,看着地面上的建筑,一点点的缩小,从鳞次栉比的高楼,变成密密麻麻的方块最终缩成模糊的色块,被云层彻底掩盖。
她从包包里掏出那张登机牌,小心翼翼的展开,看着背面那行,被晕开的字迹。
“许砚冰,祝愿你岁岁平安,生生不见。”
14个字,被眼泪泡的歪歪扭扭的。
林婉欣的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落在登机牌上,又添了一抹湿痕,将那些笔画晕染的更加模糊。
他抬手,手指轻轻抚过那些被泪水浸过的字迹,喉咙里涌上一阵哽咽,却硬是被他编成了一声响亮的打嗝。
旁边的乘客投来异样的目光,林婉欣尴尬地笑了笑,赶紧把登机牌塞回包里,假装在看窗外的云海,心里却把自己嘲笑了1万遍:林晚星啊林晚星,你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打嗝都比别人哭的大声。
而病房里的许砚冰,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她猛的闭上眼睛,你滴滚烫的眼泪从眼睛里滑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枚银色的星形发夹上,晕开了一小片水渍。
那滴泪像是带着千斤重的戾气,差点把冰凉的金属烫出一个印记来。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压抑的呜咽声终于还是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来,在寂静的病房里轻轻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委屈巴巴的劲儿,听的许夏鼻子一阵发酸,却又忍不住想笑:许砚冰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像一个被抢了糖的小朋友。
许夏站在一旁,没有去安慰,只是默默的递过一张纸巾,顺便吐槽道:“哭什么哭啊,有这功夫,不如养好身体,到时候想干啥干啥!”
许砚冰结果至今,胡乱的擦了擦脸,吸了吸鼻子,眼眶红得像只兔子。
她将那枚发夹小心翼翼的收进贴身的口袋里,手紧紧的攥着,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她不知道登机牌背面的那14个字,她不知道林晚星转身时的决绝里藏着怎样的苦衷。
她只知道那个曾经说过要和她一辈子的人,要和她一起站上顶峰的人,走了,飞向了她触不可及的远方……
那枚发夹,连同那句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岁岁平安,生生不见。”一起被藏在了岁月的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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