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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
碎瓮迎面撞上阴儡，李长悠也明显感觉得出来自己手上这块碎片材质不凡，就飞回手里的功夫，硬生生给修为已临近金丹的强壮尸体都割出几道口子。
被误伤的九层阴儡唇角不受控地抽搐几番，阴儡并没有痛觉，只是生前的身体记忆作祟，不过李长悠还是替她揉了揉毫无血色的伤口，生怕阴儡借着受伤狮子大开口再吃自己一笔灵石。
稀薄的雷力透过伤口传至指尖，雷光一闪而过，李长悠抬眼。
极少量残留的巽雷正如活物般缠绕在阮丹烟周身，只是银光游走时透出几分迟疑，并未打在阮丹烟身上。
巽雷似被拽住一般滑向地面碎瓮，在李长悠眼前缓缓越过手无缚鸡之力的阮丹烟。
在满地碎片的疏散下，叮叮当当钻入地脉。
“娘，你可有哪处不适？”姜月凝倏地攥紧娘亲衣袖，目光如惊雀般在对方周身急掠，阮丹烟修炼无望，再是灵丹妙药娇养，凡胎又哪里承得住巽雷一击。
谁知抬头一看，阮丹烟竟比她还淡定几分。
“我没事，你爹说得一点没错，有塘神眷顾……”阮丹烟抚过碎片，只觉此景似曾相似，她面色肃然对姜月凝道，“月凝，你要记得，女子柔弱，为母则刚，哪怕是看在这些可怜孩子的份儿上，塘神也会护佑全天下娘亲，这也是你父亲以及整个姜家都最尊敬塘神的缘故，月凝日后做了母亲也要……”
姜月凝挣脱怀抱，她觉得她娘这张嘴要是放在外面骗鬼都骗得了，什么尊敬？明知道塘神心疼婴幼，姜家还每年重点关照在西塘埋下拘灵瓮？
不过她倒也相信她娘确实得到了几分塘神护佑，毕竟以她看来，阮丹烟能在喜欢挑三拣四的姜家呆下去，还有灵物不时进补，绝对不是因为姜元的宠爱。
况且姜月凝自幼也听过一嘴传闻，她娘确与塘神有一面之缘，一向眼高于顶的姜元因此对阮丹烟也还算敬重，毕竟搓磨人的话从来都是让族老说尽，兵不血刃的姜元除了不停找人生孩子外，装得还是相当体面。
至于塘神是否真的眷顾阮丹烟，姜月凝从来没见过，今天算是第一次看到。
要说姜家人谁不知道塘神空带了个神号，实际上只是洞天福地里作古的大能残魂，靠着西塘里那些早跟她一样做古了的幻象供奉，霸占一方气运苟延残喘罢了。
阮丹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什么好听的话忽悠了去，姜家哪有敬畏，塘神又哪有什么庇佑全天下母亲的神职，姜家一向尊敬的，是传闻中塘神手底下的无妄海支流。
可原本因为远离姜家而无精打采的阮丹烟此刻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不停自言自语。
听得姜月凝心中升腾着她自己都觉得莫名的怒意，“不为母也能刚，月凝都是问道长生的修士了，不需旁的法子也可证明自己拳头刚硬，况且，塘神也是修士，修士还能不知道修士在想什么？我要是塘神必定也中意逆天改命之人，不看在母亲勇猛的份儿上护佑她们的孩子，难道还能先看中话都说不全的小崽子就对那些母亲肃然起敬上了？”
陷入回忆的阮丹烟顿时被话噎住，她瞪了姜月凝一眼，“你……唉算了，怪我平日纵了你，这些话你我说说便罢，可不要往外说去，没得让人觉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引来祸事。”
“我要是知道天高地厚就不会修仙了，娘亲自个妄自菲薄，可别把月凝小瞧了去。”姜月凝不满起身，阮丹烟碰上别的事一向谨守本分，不敢出头拔尖，可为了给姜元守寡的时候能犟得十头牛都拉不住，为了那些和她没血缘的拘灵瓮，巽雷打下来也敢硬碰硬。
那可是巽雷，姜家几代人养大的异种雷，别说阮丹烟一介凡人，就算是姜元活过来，挨几下也得化成灰，团巴团巴然后扫回棺材里。
瞧着阮丹烟一副说不通的样子，姜月凝无奈至极，她拍拍衣衫撒气，却只拍出一袖鲜红。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一点插不进娘俩嘴仗的李长悠默默扶起阮丹烟，又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姜月凝手掌。
姜月凝掌心火辣辣地痛，那是方才情急之下被瓮片刮蹭出的狭长血痕，那飞来挡住巽雷的瓮片先前分明扎扎实实落在阮丹烟手里，阮丹烟毫毛不损，她无意触碰却挂上了彩。
姜月凝侧目一瞥，对面阴儡手里那块碎瓮还在散发幽绿光泽。
“这是怎么了月凝师妹？姜夫人，您可还好？”匆忙而来的林严看着满地狼藉，一时惊讶不已。
但确定此处并无危险后，他立刻上前朝着阮丹烟做了个深揖以示尊敬，修仙世家礼数多，姜家再怎么遭难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九层阴儡抬了抬眼皮，覆手隐去碎瓮，死里逃生的姜月凝被打断思绪，面色上难得表露出一丝心烦意乱。
林严殷勤凑了上来，纪川虽然滑不溜手，见事不对就跑了个无影无踪，但好在没收回放他进入西塘的许可。
他嘴角上扬，目露关切。虽然现在姜家都乱成了一锅粥，但越乱越体现他雪中送炭的风骨，纪川自持修为高，能在内门大比混出头自然不愿淌浑水，他没那么多把握，更愿意在姜家这处下下功夫。
“恭喜林师兄修为更进一步，虽未至金丹，却也是筑基圆满，此次大比必有师兄一席之地。”姜月凝显然没有心情与林严寒暄。
闻言，李长悠飞速扫过林严，他气息透着不稳，是破境失败的缘故。
听到金丹二字，林严嘴角忍不住僵了僵，“大比人才济济，某不过是侥幸破境，月凝师妹过誉了。”
林严天资不算高，若想结丹需要用的灵丹灵石不少，此次偶得破境契机，姜月凝竟然只赠一瓶破境丹给他，若是多些，没准他现在已是金丹修士，就算是面对姜月凝也有几分底气了，哪用得着匆忙破境就如此没尊严地赶回来。
“是个谦逊知礼的好男儿。”阮丹烟回过神，拉了拉姜月凝，姜月凝平日在外面装得八面玲珑，只有她知道这孩子跟她爹一样心高气傲，不过姜元生来便众星捧月惯了，性子高傲些倒是不妨什么，姜月凝还是得收敛脾性，免得名声不好，平白招惹内外厌恶。
“姜夫人实在谬赞，可巧，晚辈回来途中碰上横山乡清理积年的拘灵瓮，知姜夫人心善，便为您取了些回来。”林严手快，一下翻出几个拘灵瓮递了过去。
阮丹烟笑着收下，又递过去一瓶丹药给林严，要她说，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一个七尺男儿能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在她看来就是难得，只是姜月凝不这么认为，于姜月凝而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她自己都费尽心思打着族藏的主意，自然对同样心思的人更为敏感。
只是姜月凝沉默下来，空气也短暂安静一瞬，只有李长悠懒得看林严表忠心，手指敲击碎瓮的咔咔声。
李长悠不时抬头看天又频频低头，这次巽雷虽未伤人，却堂而皇之穿过护山大阵，威势是越发旺盛了。
林严只当姜月凝故作矜持，当下也不搭理杵在一旁的没眼色阴儡，只顾着先表达关切，“纪师兄虽然不在此地，但师妹还有我，林严必护师妹周全。”
姜月凝扬眉浅笑，“月凝深谢师兄，我亦会回护师兄。”
“哪里能让师妹耗神费力，有我在你只需放心即可。”林严摆摆手，做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姜月凝不置可否，只是一味微笑。
仰仗他人全然的保护，跟被关进笼子里有何区别？困境当欣喜于同伴力量的增加，但显然林严不喜欢自己太强，也并不把她当做平起平坐的同伴。
若不是大比没剩多少日子，她可能还得找理由打发林严，李长悠虽然更棘手，但至少不会让她在阮丹烟和林严有意无意的弱化下持续产生身陷囹圄的错觉。
她一时烦闷，越是这般想，目光也越是不自觉投向来回抬头看天的阴儡。
李长悠抿紧唇角，潮润的空气里雷力攒动，巽雷较之前更加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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