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运

　　他们用了三天时间到达小镇附近。

　　顾鸻第一次乘剑而飞，江汜怕他不适应而放慢了速度，师徒二人才在第三天到达目的地。

　　松开抱住师尊腰的手，顾鸻从霜序上跳下，他们打算先在小镇的周围了解情况，再进入查看。

　　霜序自行收回剑鞘之中，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一出山间平地，正如赤月坊传来的信中所言，小镇所在的位置十分偏僻，两人在来的路上也曾停下几次询问周边城镇村落这座小镇所在的位置，才得以顺利找到这里。

　　此处两面都是山，物资却不太丰富，一眼扫去只有黄土的光秃秃荒地比能见的绿色植物多上数倍，两边的高山距离他们的所在地相当遥远，只能远远地看见混合在一起的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更不用说附近的动物了。

　　通往外面的路似乎只有一条，细细窄窄的布满了嶙峋的山石，光是看着那条路就感觉走出去一趟不容易，也不知道这里的镇民如何同外界交流和生存。

　　先前在半空中能够看到小镇的位置，他们选择落地的地方距离小镇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在四周走动除了了解附近的环境，更重要的是看看这里的风水。

　　风水在凡间属于玄学的一种，即便不是修士也有着一些毫无灵力的道士甚至是和尚能够修习这一道，从中窥探到些许东西。

　　在修真界风水则属于卜算一道，修士比凡人能够更容易也更接近天机，江汜和顾鸻的师徒缘分也是因为那一卦而开始。

　　所谓风水的核心思想是人与大自然的和谐，它激起看中自然形式，不论是住宅地亦或是坟地等周围的自然形式，地脉、山川河流等方向的体系都是风水的重点。①

　　凡间时常会出现达官贵人修建住在时请道士前来看风水、皇帝的陵墓在修建之前也会特意请懂行的人前来勘测，找出属于他的风水宝地再进行建造，前者是希望自己还在人世时能够官运通亨、长命百岁等，后者则多是庇佑子孙后代，愿朝代繁盛，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都会挑选一个风水宝地作为自己长住的地方，无蕴宗所在的那几座山头中就有一条十分巨大的灵脉，生生不息地滋养着无蕴宗的所有人。

　　有好久有坏，某些的所谓风水不好的地方多是极阴之地，活人身上有阳气，死人和鬼怪身上才有阴气，正常的活人无法在阴气旺盛的地方生存，阴气对活人有害且危及生命，不适合人居住，也是常人口中所说的“风水不好”之地。

　　修士和道士们若是接到凡人关于被鬼怪侵扰的求助，首先会前往事发的地方看看那里的风水如何，再根据现场探测到的情况决定后面的解决方式。

　　风水这件事要大有大要小也有小，大的多指选址问题，小的可以小到个人，诸如有人在某个地方经常倒霉或生病，事事不顺，有可能是这个人的八字和这块地的风水不合。

　　既然心中说小镇多鬼怪，势必要先看看这附近的风水如何。

　　信中说小镇附近有许多鬼怪，江汜便将范围扩大，连同附近的一片区域都一并查看，范围广也能够让他们更加方便的排查。

　　落脚的地方就是能够小镇能够受到影响的范围极限，从这里往里走，沿途查看这片土地的风水，大概能够得出小镇被鬼怪侵扰的源头之一。

　　若不是风水问题的话他们还得在镇内再花更多的时间找出问题，要是是这片地域有问题，反倒省了他们很多时间。

　　顾鸻还没有学习到卜算一道，平日里悟释峰的仙尊们也都还不会那么快就将其他道和这些刚入门的弟子们说，怕他们没有打好基础在知道了其他看起来更有趣的东西后，会将重心偏移，那样以后不论是选择哪一道都难以有所增进。

　　在部分仙尊和师兄师姐们眼中，顾鸻几乎已经跳出了新弟子这一身份，和他交流不用有太多担心他听不懂的顾忌，甚至会反过来听不懂他说的话。

　　江汜正好借此机会教他一点浅显的关于卜算一道的入门知识，如何看风水刚好在其中。

　　和风水有所关联的是方位，只不过这些方位和寻常人所理解的方向上的方位不同，诸如太极的八卦、奇门遁甲中的八门，二十八星宿等，这些也是卜算的基础之一。

　　不过现在无法仔细给顾鸻讲习，江汜只大概跟他提了一些如何分辨查看一个地方风水的关键点。

　　两人按照绕圈缩小的方式慢慢往小镇的方向走，他们得完全走到过四面八方才能看出这里是否有问题，幸而这一大片地方全是荒地，少数的绿色是顽强生长的幼小树木，小小的一棵伫在地里也不碍事。

　　等走到比较接近小镇附近的范围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途中江汜不时停下和顾鸻说些现在推测到的情况和回答他的问题，一路下来才慢了些。

　　小镇附近连接的大片荒地倒不是因为这里有鬼怪的缘故而造成，纵然也有过一些阴湿之地普通动植物难以成活的例子，但在这里的一片荒地，纯粹是因为地理位置和气候问题所导致的。

　　它与四周的山林之间似乎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结界，双方互补侵扰，外面的绿色无法让这里变得生机勃勃，里面的黄土也无法让外面变得荒芜。

　　越往里走小镇的轮廓越清晰可见，顾鸻所能感受得到的阴气也更加明显，不需要用到灵力和神识，仅凭身体就能直接感受。

　　阴气重的地方容易有鬼怪聚集，同样鬼怪多的地方或本身就实力强大的鬼怪也会造成某个地方有着极重的阴气，是凡人就能感受出来的程度。

　　像有强大的鬼怪进入了房间之内，人们会忽然觉得房间变冷阴风阵阵，阴气是不需要有任何修为就能十分直观地感受出来的东西。

　　越靠近小镇阴气愈盛，修士也是活人同样会收到过于旺盛的阴气的影响，特别是小镇附近有大鬼的话影响也会更加严重，江汜让顾鸻运气灵力保护自己不让阴气入体，从这里开始就能够明显地看出风水不好的迹象来了。

　　路上倒是没有碰见鬼怪，靠近小镇的地方一样是一片光秃秃的荒地，连杂草都没有几根，比起更为远一点好歹还有棵树的地方，这附近才是真正的荒芜。

　　师徒二人在堪堪能够看见小镇轮廓的地方停下，江汜在地面上画出建议的图阵，以小镇为中心向四处圈画着四个圆圈，每一个圆圈代表着一个层次，同时也是阴气浓厚程度从外到内的递进。

　　他们落脚的地方就是在最外边的大圈子上，那里是阴气最浅的地方，如果不集中精力去感受几乎没办法发现，往里一个的第三圈中稍稍能够感受到一点，等到他们现在所在的第二圈，身体已经能很明显地感受得到阴冷的气息。

　　江汜把图画出来后还在外面三个圈上写了点顾鸻现在还看不明白的东西，有点像是公式，只能看懂一点增加或递减的联系，具体到底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顾鸻见他似乎在运算着什么便没有打扰，偷偷地放出一点神识慢慢往小镇的方向深入，在师尊身边一定要这般小心——已经在渡劫期的江汜对这方面的感应很强，这是一种被动接受的能力，就如能够看见眼前的东西、听见附近的声音一样，除非有意识地控制，否则在这么近的距离他的小动作随时会被发现。

　　需要这般做贼心虚地避开江汜放出神识，顾鸻想要做的必然不是在江汜允许之内或想要暴露在江汜面前的事，才这样偷偷摸摸地做。

　　所谓修为越高越能知天地，小话本中的主角在登至巅峰之后一念之间能够知道数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夸张，如江汜岑长笑这等渡劫期的修士，只要他们在一个完全安静的地方全神贯注地将神识完全散开，确实能够知道数千里外的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么做的风险不小，全神贯注意味着他们不能多分心思留意四周的情况，这样的修士是最没有防御力的时候，相当于人在睡觉时做梦，精神在活跃身体毫无抵抗能力，被袭击致死的概率十分高；神识跑太远也可能面临着收不回来的情况，神识距离身体越远联系越少，受到的控制也越小，容易迷失在半路，或者被当成不怀好意的修士被攻击。

　　神识被攻击也有一部分伤害会作用在躯体上，所以修士们在非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都不会随便这么做，也意味着顾鸻偷偷摸摸的小动作随时会被发现。

　　背着江汜偷偷搞的小动作确实是不能让师尊知道，愈靠近小镇顾鸻就越有一种联系感，不是源自于他与某种东西之间的联系，而是被他关了小黑屋的光雾身上与小镇中某样东西的联系。

　　联系感不至于太过明显，发现又难以忽视。

　　顾鸻见江汜专注在地上计算，正打算集中精力让神识往深处展开，就传来一道惊异的声音。

　　“江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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