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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般灾难前都会有讯号,比如地震前□□上街,比如洪水前蚂蚁搬家,比如三更半夜太后来访。
何浅浅被从被窝里拎出来的时候心里只有一句古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何浅浅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被带到正殿时,太后正在喝茶。
大晚上喝茶,想来太后是打算陪她通宵了。
陪同的人只有一个锦心,低着头,侧脸看得出眼睛有些肿。
避开所有嫔妃,太后是有什么机密要与她说?或者,今天晚上将成为一个机密?
何浅浅上前行礼,“参见太后。”
太后颔首,示意随侍的小太监,“赐座。”
何浅浅心里扑腾了一下,也不推脱,只道了声谢。
坐在太后跟前说话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是紧挨着太后,拉着手亲密无间状,没有哪回跟这遭一样,离了十来步距离,面对面的坐着,太后若往头上扣个大檐帽,活脱脱这就是警察审犯人的现场。
何浅浅看着太后,心里有点酸涩。
太后温和道,“这两日可还好?”
一般海面上风平浪静的时候,下面都是潮汐暗涌。
何浅浅点点头,亦不多言,“劳太后记挂,一切都好。”
太后抬着杯子看了她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你是个聪明孩子。哀家心里一直拿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哀家也舍不得你受委屈。”
何浅浅低着头不做声,不知道太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太后又叹了口气,接着说,“哀家是看着你进门的,哀家何尝不希望你与……皇上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这件事,”太后顿了顿,“哀家是皇上的亲娘,皇上的心思哀家比谁都明白,你若是真打那个位子的主意,委实犯不着以身涉险。”
这话虽然是维护她的,听着不知怎的,总有些不对劲。
何浅浅恭敬道,“浅浅从无害人之心,太后明鉴。”
太后点点头,“这个哀家自然知道。只不过……此事牵连者甚众,皇上又冬狩未归,朝堂上下人心不稳,自然有那些无量小人在暗中窥视,万一有个流言蜚语传将出去……”太后咳了两声,缓缓又道,“哀家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也须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能叫人捉住一丝错处,你可明白?”
锦心偷偷抹了抹眼泪。
何浅浅看着锦心,好似数九天的穿堂风刮开了门窗,一片敞亮,透着心凉。
看来孙贵妃的事还是泄露了,真没有想到,当初的一时好心,竟然是日后的引线。
何浅浅艰难的动了动喉头,“浅浅明白。”
太后招招手,锦心捧了个锦盒过来,放在她面前。
锦盒打开,分为两格,左边是一块黄绢,裹了巴掌大小的物件,右边是一个白色的瓷瓶。何浅浅看着那个瓷瓶,手脚冰凉,举不得半分。
太后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遥远,没有一丝温度,“镇儿有哀家在,不会叫人动他半根寒毛,你只管放心。”
明黄的绢布上落了深深浅浅的水印,来自于锦心低垂的眼。
“这是皇太子日常佩戴的,姑娘就看看吧,睹物如同见人。”
皇太子?那是太后对她的承诺了。
何浅浅用颤抖的手揭开绢布,赫然是朱瞻基所赐的那块龙形玉佩。握在手里,犹带着镇儿的体温。
何浅浅紧紧握着玉佩,像要把玉佩勒进皮肉里,掌心里有痛的感觉。
可是,这微弱的痛,又怎抵得过她的肝肠寸断?
太后远远地坐着,面容威严而平静,丝毫不见平日的慈悲。
在这宫里,如想要平安无事还能身居高位,必须有这样的魄力,必须心狠手辣,要懂得牺牲他人成全自我。而她都没有,所以也就成不了太后,只能拿来牺牲。
温情抵不过江山的魅力,也打不过高高在上的权利,何浅浅其实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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