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浅复深

作者:一杯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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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雾重重


      “你…”
      “哐当”杯盏碎裂之声兀然响起,截断了汉王接下来的话。
      “对不起,我…”青松公子的手指不小心翻到了酒杯,杯中酒水倾入桌面,杯盏咕噜噜滚下桌沿碎在地上,四分五裂。青松公子退却已来不及,酒水顺着桌沿濡湿他的袖摆,有些沾到胸前白衣上,洇开一大片。青松公子起身擦拭,一旁下人递来丝帕,却被汉王的一道制止的眼神吓住,默默收回了手。汉王亲自递来一条锦帕,青松怔松了一下,最终迟疑着接过锦帕。
      有了这个小插曲,汉王也没有再发难,阿末心下松了口气。一顿饭有惊无险的过去。
      饭后,奉銮领着汉王巡视,屋里只剩下阿末、青松、芊芊三人。阿末寻思着该告辞了,于是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别呀!阿末姑娘这才散了多会儿心啊!不若去我那里,我再帮你松松筋骨,保准你神清气爽,头脑清醒的很。”一直不曾说话的芊芊姑娘,一鸣惊人。
      阿末:“…”她出门没看黄历。
      不等阿末回答,便被芊芊拽着衣领走出了房间。
      芊芊身形修长高挑,小巧玲珑的阿末被她一路领着,就像老鹰领小鸡似的,但末小鸡没有做垂死挣扎,只是耷拉着脑袋、翻着白眼做死不瞑目状,怎一个凄惨了得。
      芊芊姑娘性情乖张,喜怒无常,教坊司里的人都是领教过的,因此每每看到她都自动做鸟兽散,于是当她将阿末领到排练室里时,里面的人很自觉地四散而逃。
      阿末被她抵在排练室的墙壁上,四面围困,逃无可逃。她的脸越来越近,薄唇深眸,带着薄情而又魅惑的双重危险。阿末紧闭双眸,双肩轻颤,抖着声音道:“我不喜欢女子。”
      “啊---------”
      凄惨痛苦的呼声,连绵不绝地从排练室里频频传出,吓得在门外偷听地一帮伶人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明明门外日光流金,热浪扑面,依然抵不住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
      阿末出来时,众人臆想中的鼻青脸肿的血腥场面不见,只见她一手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模样,也甚是可怜。她跨出门槛,众人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她趔趄着向前移动着,移动着步入了如金的日光,身后如芒在背,那是一片殷殷切切的同情泪。
      阿末有一万个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来此地找虐。
      在去给青松公子道别时,侍奉的下人道他方才告假回听雪楼了。
      阿末又步履阑珊地由宫人带领着出宫,刚走出宫门时,她远远地看到青松由下人扶着,上了汉王的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而去,留下一路的烟尘弥漫。
      那领路的下人解释道:“去汉王府要经过听雪楼,刚好青松公子的马车轱辘坏掉了,王爷便稍青松公子一程。”
      “怎么,这望穿秋水的模样,莫不是又看上了青松公子?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一听这尖酸刻薄的声音,阿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想想在排练室的残酷经历,她又开始背脊发寒,全身发软,恨不得晕过去。
      她虽然是女子,但最不喜跳舞,且长到十六岁骨骼已经基本养成,也算是老胳膊老腿了,现在叫她从最基本的下腰、劈腿、倒立开始学起,而且严师笨徒,结果可想而知,在每一个强行搬弄的动作下,是她骨骼错位的咔嚓声,和她杀猪般的惨叫声,以及痛不欲生的绝望泪水。
      娟秀雅极的身影已向前走了几步,停下脚步,淡淡道:“还不跟上来。”
      “哦!”阿末默默地跟了上去。
      翌日辰时,阿末收拾妥当,准备去衙门,走到厨房门口,她进去从灶台上抓了两个南瓜饼,一个叼进嘴里一个拿着走出了厨房,经过大堂时,此刻冷冷清清没有客人,只有大胖在擦桌子,大胖抬眼看到阿末,便问:“你看见东东了吗?他现在还未回来。”
      阿末咀嚼的动作一顿,随即笑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你就别小心眼啦!追媳妇儿重要。”
      大胖翻了个白眼。
      不过自从走出香满楼大门时,阿末的右眼就不停地跳,最近发生地事情太多,不知道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经历等着她。
      一跨进府衙大门,杜俊就急急跑了进来,从后面把她狠狠撞了一下,差点歪倒在地,幸好杜俊及时扶了她一下。
      “什么?”阿末脸色霎时一白,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身子眼见就要歪倒在地,一条铁臂横将过来,将阿末搂进了怀里。
      “怎么回事?”王兴将阿末打横抱起,冷冷地问。
      杜俊摸摸鼻子,讪讪道:“我见那人,确实挺像香满楼里的那个店小二。”
      阿末很快就醒了过来,她虚弱地睁开双眸看向杜俊,弱弱道:“带我去看看。”
      马车停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门上书曰:‘马府’。此府邸虽豪华贵气,但门挂白布百花,门仆披麻戴孝,从门内传来嚎啕的哭声,一股悲伤凄凉的气息笼罩着整座马府。
      王兴扶着阿末从马车上下来,步履踉跄,每走一步重如千金。
      灵堂里停放着两口簇新棺材,练条白绢垂落在半空,披麻戴孝的男女跪地痛哭,焚香烧纸的白烟四周逸散,纸香的味道到处弥漫。
      阿末看到此情此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又晕倒过去。她缓缓地走向那两具棺材,双腿犹如灌铅。
      “开棺!”王兴声如洪钟,听在在场的人耳中,犹如平地一声惊雷,顿时都停止了哭声,面同石化。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位翠珠环鬓、玉摄华光的中年贵妇人,她歇底斯里地一道惊呼:“不要!”然后她疯也似的扑向两口棺材,趴在棺材之上,恶狠狠地看着阿末和王兴,恨恨道:“你们是什么人?”
      王兴穿得一身便装,她自然认不出。
      这时急急赶来一个瘦削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朝王兴二人拱拱手,道:“得罪了。”然后转头对覆在棺材上的中年妇人道,“夫人,这二位是衙门官爷。”
      那妇人一听是衙门里的,便恳求道:“二位官爷,人死如灯灭,求求你们,给我闺女最后一丝体面吧!”
      王兴不动声色道:“此事关乎一条人命,官府不得不管。”
      那夫妻俩同时一愣,马老爷恍然道:“这其中必定有些误会,这两具棺材,一具是我女儿的,另一具是我家姑爷的……”
      原来这马小姐名曰马金莲,生来身患绝症,大夫说活不过18岁,近日来病情越发严重,频频咳血,家里人都知她将不久于人世,伤心欲绝,却又莫可奈何。
      就在昨晚亥时,马小姐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哭号,他夫妻二人早已睡下,来不及穿衣便匆匆赶来,推门一看,房间里的场景让夫妻二人又痛又惊又怒。
      房间里的床上竟然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是自家女儿的,另一具是一个男人的,贴身丫鬟小娥跪在床前嚎啕痛哭,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回头又跪着膝行到他身边,抱着他的大腿恸哭,道:“对不起老爷,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让小姐这么快就去了。”
      马夫人眼里只有女儿,哇地一声朝床边扑去,跪坐在床前悲天抢地地嚎啕。
      愤怒战胜了悲痛,他一把踢开小娥,朝床前紧走几步,指着床上地男人怒道:“他是谁?”他女儿一个黄花大闺女,清清白白的,床上怎么会有一个男人?
      “老爷,您听我说,这是小姐私定终身的相公啊!”小娥哭道,“小姐虽然出身富贵,但老天对她实在残酷,出生就注定着英年早逝,她虽然在您二人面前强颜欢笑,但心里其实很苦,很孤独,她常常跟奴婢说,她若是出生在一个平常人家就好了,虽然家境不好,但有一副好身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可以嫁为人妇,相夫教子,这一生才能圆满,像她这样没有盼头的活着,简直就是苦熬。她平日里最高兴的一件事情就是夫人带她去法华寺去烧香,也许夫人求得是她能熬过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而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尝一尝就红尘里的情滋味。就在两个月前的一次烧香途中,她遇见了一名男子,他们一见钟情,并一直保持联系,而小姐很早就告知那男子自己的身体情况,那男子也不在意。老爷您可知,这两个月来,小姐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就像活在黑洞里的一直凤凰,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的笑容比她这17年里加起来都多,奴婢虽然瞒着此事,但奴婢高兴,奴婢为小姐高兴。
      可没想到,这么快小姐就走了,更让奴婢想不到的是,胡公子竟然会殉情,胡公子临终前嘱咐奴婢,要将二人合葬一处,生不同衾,死同穴。
      希望老爷成全。”语毕,小娥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两夫妻一听,这是女儿私定终身之人,女儿黄泉之下有人陪伴,不再孤独寂寞,便决定将此二人合葬。
      听完马老爷的叙述,王兴道:“小娥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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