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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是非
清妙见人们都散去,便想带着山聿先回勤政殿去,可山聿偏闹着不肯,许久未见了自己的姐姐了,他如今只想着要陪她。
山期看了看天色,这会儿确实还未到他下学的时候,只好低下头,耐心的安抚道“好了阿弟,今日我见堂弟们都未前来,你虽是太子,得了方便,但更是要以身作则,你先回勤政殿去,待下学了再来止音殿寻我”
听到她说起止音殿,清妙的脸上浮现几分不自在之色“期儿…”
“那止音殿,如今我已分给了悯珏”
“他虽说已有了自己的宫殿,可毕竟也是太子,还需得要自己的书房,瞧着你那处不错,我便做主给了他”
“不过你放心,你的东西我都让人一件不落的搬到新居了,得知你要回来的消息,我也早早的让人去收拾打理好了”
“况且,你不久也要嫁去不周山,留着那宫殿也是无用的…”
山期只是愣了片刻便站直身体,看着她“母后,悯怜知道了”
见她面色如常,可山聿却心中害怕“阿姐,我…我并非是想要的…”
山期看了眼他,他是自己所有忍让的既得利益者,可他究竟懂得吗?
在他心中,那只是一处宫殿,还是后宫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他也不小了,也许是懂的。
可也如妙王后所言,自己本就要远嫁了,一处宫殿而已,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已经,有自己的宝钦殿了,一座只属于她的宫殿,还有分别时周渡所言的“惊喜”,想来也是和她小时候的东西有关。
想到此处,似乎一座宫殿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好了阿弟,今日我确实有些累了,明日你下学的时候再来寻我可好”
听她之意是今日不打算见他了,山聿的脸上带着焦急“阿姐,阿姐,你别生气,那,那宫殿我不要了”
山期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阿弟,我并未生气,是实在累了,这山式的哪样不是你的呢?”
在他们心中,本就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今妙王后怕自己恼怒,也不过是看在不周山的面子上而已。
“悯珏,你乖一些可好?”
山聿这才不情愿的点头“是,我知道了阿姐”
见他听话了,山期又对着清妙福身行礼“母后,这几日舟车劳顿,悯怜确有些乏累了,若是母后无其他安排,那悯怜就此告退”
清妙自知理亏,脸上堆满笑意“那是自然,悯怜且先去吧”
“悯怜多谢母后体恤”
山期也不想再与她扯了,说罢便转身让人带路,回她“暂住”的宫殿去。
妙王后安排的宫殿,可以说类比客人居所,只有一个小院,牌匾上刻着“筑居”。
果然是客人暂且歇息的地方。
见外人都走了,山月很是气愤“这妙王后简直太过分了,早已得知公主要归,居然故意怠慢,宝钦殿不说,就连止音殿都要拿走,实在令人生气”
“妙王后从前说太子殿下长大了要分宫住,便把原先的宝钦殿给了他,如今又将止音殿当作太子殿下的书房,欺人太甚!”
“不行,奴婢不忍公主受这等委屈”
眼见这连止音殿的偏厅都比不上,山月气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奴婢这就去告知王上和王太后,为公主支持公道”
山期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累了“算了吧小月,毕竟,如她所言,我们也在此呆不了多久了”
“我无心再惹是非,忍一忍吧”
见山期如此说,山月即使心疼也只好作罢,公主总是受这般多的委屈,还要笑着咽下去苦楚“是,公主”
服侍的侍女们陆陆续续地进来跪拜,却令山月更加生气“这不是之前被罚去浣衣的小璐吗?还有这个,也是曾被罚的,妙王后为何偏偏就安排这些下等人来伺候公主?”
“小荔呢?”
“小荔!”
跪在地上的小璐颤颤巍巍地开口“小月姐姐,小荔姐姐已被王后送出王宫,说是…是…”
见她说话断断续续,山月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是什么?有何不可说的?”
“王后说她对公主不忠,便打发出去了”
山月虽也不喜小荔不跟山期去不周山,可总归是一起长大的情谊“怎可能?公主临走前不是安排她一直值守在止音殿吗?”
小璐磕了个头“公主,小荔姐姐并无不忠之举,是王后要收走止音殿时,小荔姐姐拼死抵抗不许,王后便让人笞打了她二十鞭,送回家去了”
二十鞭!
足以要人命啊!
山期想起临走前小荔说的话,她誓死都会守护好止音殿,可如今却被赶出王宫,还受了二十鞭的笞打,该有多痛啊…
她知道小荔定是因为自己才受到如此重罚,她无奈的按着眉头“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公主”
待她们都出去了,山月这才惊呼出声“怎…怎会如此?”
山期紧抓着桌子的边缘“小月,你派人去小荔家中看看,对了,多带些灵石丹药”
“告诉小荔,她之忠心我已明白,若她愿意,待要前往不周山之时,便在宫外等我”
小荔并无错处,妙王后此举是为何呢?
还有父王,他虽说不过问后宫之事,可他应该也知道,小荔如小月一般,自小便陪着自己,他就如此冷漠吗?
看着自己身边无人可用…
她闭上眼叹息,她太了解自己的父王了,于他而言,自己身边之人如同草木,拔了也就拔了。
他偶得幼子,在后宫之事上几乎是什么都听妙王后的,他从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未曾亏待,又像是亏待,但对于权利却又极其看重,不让妙王后沾染半分,矛盾至极。
山月也只觉得妙王后心狠,她平日里虽对这些姐妹们不带好脸色,可也是因为她们对公主之事不上心,可如今,小荔真的离开了,只感觉唇亡齿寒。
她连忙应下“是,公主,奴婢随即便安排下去”
山期知道小月向来嘴硬心软,她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小月别怕”
山月眼含着泪,回拉着她“嗯,公主,小月不怕,小月会一直陪着公主,保护公主的”
随即又擦干眼泪“公主,您先歇息会儿,奴婢这便让她们洒扫干净,需得赶紧收拾好,才好让公主今晚休息的好些”
山期笑了笑“好小月,你去忙吧,我这会儿也不是很累,趁着阿弟还未下学,我先去止音殿看看逢春,明日再去看望祖母和父王”
见了父王,才是真的累。
山月着急问道“公主,那您稍等片刻,奴婢去吩咐好了便陪公主去”
山期摇摇头“不用了小月,我想独自走走”
山月虽不放心,却还是听话地扶着她推门出去。
她轻拍了小月的手“好了小月,你先去办小荔的事,交给别人我实在不放心”
“我只是独自清净会儿,看了逢春便回来”
山月知道如今筑居一片混乱,还有许多事要等着自己安排,只好点头“那公主可要早些回来,瞧您路上累了这么几日,奴婢担忧您的身体”
“好”
她走出筑居,此处离止音殿不算远,如今止音殿的门外早已换了侍卫驻守,见是她来,门口的人连忙跪下“拜见悯怜殿下”
“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毕竟这里也不属于她了。
自己曾经的居所,却连进入都要被问是去做什么,山期只是笑了笑“不必多礼,吾今日前来不为什么,只是想看看逢春树”
听她这般讲,那侍卫明显松了口气,毕竟王后说的是不让任何人进去,可太子殿下却说任何人都不可阻拦悯怜殿下。
“殿下请进”
她点点头,跨入止音殿。
逢春树周围拉着红绳,绳下挂着铃铛,这倒令她不解,那侍卫见她疑惑,对着她谄媚的笑了笑“这红绳是太子殿下吩咐的,说是这逢春树对您极为重要,让奴才们好生照看着”
山期嘲讽的笑了笑,阿弟虽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却如此看重逢春树,也不知父王是怎么告知他的,她跨过红绳“你先下去吧”
那侍卫面色为难“这…”
这是她的宫殿,她的逢春,可如今连自己看都看不得了“下去,若有人责怪,吾自会去解释”
看她似有怒气了,他才退下“是,悯怜殿下”
山期独自站在树下。
正值入夏之际,逢春树的花冠已经开始凋零,花瓣落在地上,烂入泥土,枝叶却仍郁郁葱葱,这是母亲栽种的,是她的遗物。
她摸着这树干,已过了几百年,它的存在就像是母亲还陪伴着自己一样,母亲不止一次的在梦中呼叫着它。
让自己看逢春。
她再次施法望气,却还是无异常。
经过不周山、褚式、凤城山的种种,她总感觉是有问题的,不过在山式里尽是妙王后的眼线,只好等到了不周山再让周渡一起看看了。
微风袭来,吹动着树枝,花瓣点点坠落,偶有飘在她的衣衫上,风声和着树叶,好像有人在叫她“悯怜”
那声音熟悉而陌生,一遍遍地叫着她,可自己却无法回应。
“阿期”
她有些恍惚,抚摸树干的手都在颤抖“母…母亲…”
“是您吗?母亲,是您在叫我吗?”
是母亲吗?
会是她吗?
可父王他们说,母亲早已神魂破碎,再无来世,她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了。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风声喧哗,忽然,一片花瓣落在她的手腕上。
花朵依然洁白如絮,可好像有温度似的,烫的她手腕上的镯子也开始发热,她看着这片花瓣,它依靠在青玉镯上“母亲…”
周围依然只有风声。
山期拿起这片花瓣,放在胸口处,想感受些什么,可是方才的温度像是她的幻觉一般,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滴滴落在她的手上,和方才的温度相似,先是灼热的,后又变的冰冷。
这里本是她的家,可却没有人真正的疼爱她,她像是个外人,只能借宿在王宫内,她好想母亲,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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