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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监狱，守备森严。
玄华和赵耀以家人的身份来探望离苍，看见离苍的那一刻俩人都有些惊讶。
原本温和的脸现在多了几分狰狞和不甘，尤其是那双与玄华相似的眼睛，饱含不屑和傲慢。
离苍坐在俩人对面，满不在乎地斜勾唇角：“我亲爱的弟弟，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赵耀一想起离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怒火中烧，大力拍了下桌子，对他怒目而视。
玄华抓着他的手，轻轻揉了揉他拍得发红的手掌，看向自己一直以来敬重的哥哥：“哥，你一直是我最敬爱的哥哥。”
“是吗？”离苍冷笑，轻蔑地盯着他，“看不出来啊，我亲爱的弟弟，你一出生就拥有一切，而我不过是你的仆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玄华有些伤心地看着他，“从小到大我总是跟在你身后，挨骂的人是我，挨打的人也是我，你怎么会认为自己不受偏爱呢？”
“哼！”离苍别开眼，“你当真这么想？”
玄华沉默地点点头。
“玄华，你不要用这么怜悯的态度跟我说话！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犯错的时候，父亲从来都是只骂你不骂我，只打你不打我，他根本没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他一直都歧视我，因为我是私生子！”离苍的音量抬高，眼底的伤感一闪而过。
赵耀听得头皮发麻，觉得眼前这个罪人居然也有可怜的地方，他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冷静些。
“如果父亲不把你当成亲生儿子，那为什么他要把祖传的金铃铛送给你？”
离苍锐利地看着他：“难道不是他想补偿我？他把妖怪动物园园长的位子给了你，所以才会把那个破铃铛扔给我，妄想用什么家庭观念绑架我！”
“可猫族又有什么家庭观念？我出事了你不是照样把我当成弃子吗？”玄华冷冷说，“哥，我希望你永远是我哥，我最讨厌的就是所谓的猫族规矩，弱肉强食，这落后的丛林规则早就不适应现在的妖怪社会了。你以为园长的位置是父亲传给我的吗？”
离苍像是被什么咬了一样瞪着玄华。
玄华低声笑了笑：“是我抢来的。哥，当初父亲是想把这个位置留给你的。”
“什么？”离苍眼睛发红，“不可能！”
“是真的。我从人类大学毕业之后回到家就听父亲跟母亲讨论继承的问题，父亲说你善良温柔是个很好的守护者，而我调皮捣蛋根本不适合做继承人。而接受了人类教育的我早就有了改变动物园的想法，所以我贸然闯了进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让他们考虑把园长的位置留给我，让你去妖怪动物管理局做个清闲的工作。”
“你！”离苍握紧拳头。
“对不起，哥。”玄华低下头，“其实我也早就知道那天雨夜袭击我的人就是你，但也正是因为那次袭击才让我再次遇见了赵耀。”
“……”赵耀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我知道你恨我，可哥，我必须要继续下去，我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凭什么妖怪就要弱肉强食，凭什么要把弱者当成家族弃子，凭什么那些穷苦的妖怪不能分享这个世界的果实？我要打破这一切不公平，哥，你现在能明白吗？”玄华哽咽着望向满眼惊愕的离苍。
周围一片寂静，很久赵耀才听见离苍说：“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那个试验的治疗方法。”
离苍把目光移向赵耀：“那天赵医生表现出来的异能很让我吃惊，这么好的能力还需要治疗吗？”
“除了那个异能，还有一些后遗症。”
“什么？”刚出口，离苍就瞪大了眼睛，身体往赵耀的方向探过去，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难道我的试验成功了？”
“我想知道解决方案。”玄华沉声说。
离苍身体靠在椅背上，幽幽地说：“那我亲爱的弟弟，你拿什么和我做交换呢？”
赵耀握紧拳头，恨不得想揍他一顿。
玄华拉住赵耀，眉头紧蹙：“你想要什么？”
离苍环视左右，哂笑：“放我出去你肯定做不到，那不如你就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见见自己的亲生父亲。”
“好，我会帮你找。”玄华深吸一口气，“怎么治疗？”
离苍不紧不慢地撩起眼皮：“从试验结果来看，赵耀的体质很特别，他需要被标记。”
“标记？”
“不错。”离苍坐直身子，定定地看着玄华和赵耀，“初代九尾狐的基因被激活之后，如果不被标记，就能不断地繁育后代，彻底沦为生育工具。我们当初的实验目的就是为了创造超级生育体。胡山因为没有初代九尾狐的基因，还选择了性别，经受了无数次身体实验，最后油尽灯枯也没能成功。所以，他就把他的儿子献出来喽。”
赵耀越听越气愤，牙齿咬得咯吱响。
“赵医生，你不用生气，你父亲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动物园的未来。”
“该怎么标记？”玄华问。
“那就要看你了，我亲爱的弟弟。目前为止，我只听说过初代九尾狐的标记故事，还真没见过哪只狐狸被人标记过呢。”离苍一副看笑话的态度看着玄华。
“我会找到办法的。”玄华看他一眼，牵着赵耀起身要走，却听见离苍在他背后提醒，“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会找到的，放心。”
-
离开妖怪监狱，玄华带着赵耀去找自己的母亲。
离苍的父亲是谁，现在也只有苍华一人知道。
深秋天有些凉，赵耀裹紧身上的风衣往玄华身边靠了靠。
玄华伸手揽过他的肩膀，扭脸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俩人站在苍华和玄离的篱笆门前，等着里面开门，片刻，篱笆门自动敞开。
苍华正站在别墅门前，抱着言言迎接他们。
“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苍华虽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睥睨的眼神难掩身上贵气。
玄华没急着问，而是拉着苍华坐了下来，亲昵地拨弄着自己的女儿，逗得她一会儿笑一会儿摇手。
“臭小子，你想跟你妈打哑谜啊。”苍华瞪了儿子一眼，把言言塞进赵耀怀里。
玄华这才摸了摸脑袋，一脸谄媚地冲他母亲笑：“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是大事儿你在这儿给我掖着藏着。”
“刚才我和赵耀去看我哥了。”
玄华的话刚落，苍华的脸就拉了下来。
“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苍华那双略显苍老的眼睛转了转，显得有些焦虑。
“哥说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在哪。”
苍华睁睛看向玄华：“看来他还是怨我。”
玄华自然没敢把离苍的话全都告诉她，毕竟在苍华心里，离苍一直都是个乖儿子，虽然犯了错，但作为儿子，他还是被母亲认同的。
“他没有怨您，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苍华别开眼，抬手抹了抹泪：“胡巴。”
什么？玄华和赵耀吃惊地交换眼神。
“怎么会？”玄华身体前倾向母亲确认真假。
苍华哼笑一声：“当年我十分向往老虎家族的威风，常常与老虎一族交往。胡巴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他年轻英俊，又是老虎一族的佼佼者，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目光。而他却只追求我，他说我是猫族的公主，理应和森林王者在一起。可那时候，我和你父亲已经有了婚约，我自然不能答应他。可耐不住他的猛烈追求，我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与他发生了关系。这才有了你哥。”
玄华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你这算是背叛吗？”
“背叛？”苍华冷笑，垂下眼皮瞥了他一眼，“这种词汇只有愚蠢的人类才能想得到。身为妖怪，欲望是可以不被节制的东西。”
“可是……”
“不要跟我说什么人类的大道理。”苍华把玄华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玄华，我看到了你的改革，也看到了改革带来的好处，但儿子，你也应该看看你这些措施带来的后果。”
赵耀闻言抬眸，看向沙发上优雅端坐的女人。
“凡事有利有弊。这是人类最常说的话。”苍华轻启朱唇，“人类的情感放在人类身上是个好东西，但是妖怪终究不是人。一旦妖怪拥有了人类的情感，那情感就不仅仅是情感了。”
玄华不明白母亲的意思，疑惑地望着她。
苍华犹如导师一般抬手轻轻点了点儿子的肩膀：“我们妖怪动物园对情感已经做了很深入的研究。妖怪的情感神经格外敏感，大约是人类的上千倍。你也不难发现，妖怪和人类之间产生感情之后，最后都会产生精神问题，原因就在于，人类不能给予妖怪对等的感情反馈。当然，我不否认也有很多人类拥有强烈的感情。可是，从大数据来看，妖怪的情感神经比人类敏感得多得多，他们想要的感情也比人类浓烈得多。”
赵耀目不转睛地看着苍华：“那妖怪不是更应该节制欲望吗？”
苍华瞄了赵耀一眼，勾勾唇：“当然不。妖怪的欲望一旦节制，就只能经过情感神经来发泄，这样，妖怪的感情只会更加强烈。”
“我知道了，妈，现在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婚姻还是需要科学评估的。”玄华心虚地看一眼赵耀。
当初他欺骗赵耀与自己结婚，哪里考虑了这么多，他那会儿就只想把赵医生骗到手。
赵耀并没看见玄华的心虚，而是继续问：“欲望和情感不能平衡？”
苍华欣赏地看着赵耀：“当然可以。情感神经互相标记之后就可以实现平衡。”
赵耀与玄华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
“妈，情感神经标记又是什么？”玄华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崇拜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苍华白他一眼：“你学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
“我在学校又不学这个。”玄华嘟囔一句。
“还会犟嘴了？”
赵耀觉得苍华是个严厉的母亲，她一句话就能把玄华给制服，也许就是所谓的血脉压制吧。
看着玄华吃瘪，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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