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直播？能有工分不？

　　“谁家能天天吃这玩意？”
　　“吃不起了，也就那俩知青乐意花钱买，人是真有钱！”

　　吃个新鲜，好些叔婶都不愿意花钱，大口喝着自己搪瓷缸子里的水。

　　还解渴呢！

　　边月把头转回来，呆在原地，没有动作。
　　知青点那边的知青手里没多少钱，这会儿也只能眼馋看着。

　　“婶子。”
　　林支竹将一根赤豆棒冰递到边月手里。

　　往外散发着寒气，在纸皮外凝结了一层水珠。

　　在众多村里人的注视下，边月咬下一大口，被冰得龇牙咧嘴。
　　暗红的赤豆甜滋滋的，每一口跟喝熬得翻沙的红豆汤一样，把心头的躁郁驱散。

　　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身上，“还得是沾你俩的福气，这要啥时候都能吃上就好了。”

　　“那得寒冬腊月搁屋外头放着，啥时候想吃就吃。”
　　“搁炕上吃啊，脱裤子放屁，冬天吃棒冰，你咋夏天不穿棉衣呢！”

　　周围的婶子笑闹着，转移了话题。

　　见没生意，骑车离开的卢芳被闫洋拦住。
　　“姐，用奶糖换棒冰成不？”

　　“咋换？”

　　“一颗奶糖一瓶汽水加个棒冰。”
　　闫洋身后跟着一溜的孩子目光灼灼，期待着这次交易的成功。

　　大白兔奶糖三毛一颗，一斤三块多，卢芳在心里打着算盘。
　　“成，差的我可不要！”

　　水果糖大把分，孩子们都自己吃了，珍贵的奶糖也是这两天要抓太多小龙虾才有的，好些没舍得吃，这会儿全换成凉丝丝的棒冰汽水，跑河边玩去了。

　　卢芳带着一大把奶糖回了付家店。

　　“诶，林知青，这样栽得快些！”
　　“要不我来帮你吧，你自个去树底下歇着！”

　　“...”
　　林支竹身边多了好些献殷勤的婶子。

　　前头的冯悦闷头插着秧，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没婶子敢去打扰。

　　[婶子们还挺势利啊。]
　　[之前还在背后说知青坏话来着。]

　　边月：“村长！”

　　“咋，出啥事了？”
　　王添禄带着人到隔壁苞米地里查看有没有虫，被这一嗓子喊回了稻田。

　　婶子们老实回到原位，悄摸用眼角的余光打量。

　　“跟你说声，我回家蹲旱厕去，免得没看见人...”
　　边月跑得很快，最后的话恐怕只有刘婶听清了。

　　王添禄看那一直溜的秧苗，就是比其他人长出一大截，也没多计较，小声嘀咕。
　　“自个去就成了，还要说两句，多麻烦啊。”

　　回了苞米地，被迫下地除草的刘建明受不了了。
　　“叔，我能出去歇会儿不，又痒又热。”

　　[差辈了。]

　　“哟，这么大小伙子还嫌累啊，没见地里这么多人啊，我都没歇，你还想歇上了？”
　　王添禄手里拿着锄头，被晒成古铜色的皮肤下，是有力的肌肉。

　　边月看完热闹，回院子最先看到的是一条鱼，被太阳晒得了无生趣，尾巴机械拍打着地面。

　　“咪～”
　　微弱的猫叫声，是从柿子树背后传来的。

　　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小三花，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棕色的眼珠子，格外漂亮。

　　边月看了又看，没看到它娘，估计是把女儿托付给她了。
　　揪着后颈放进屋，在之前的鸡窝放下。

　　“娘！啊，吃！”
　　闫妍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

　　脸上是被凉席压出的痕迹，有些红彤彤的，踮着脚跑过来，一把抱住人。

　　“咪～”

　　小猫的叫声把她吸引，闫妍蹲在柴堆前小心用手指试探。

　　边月洗干净手，顺势把身上擦干净 ，把面粉拿出来和上，腊肉和水灵的青菜，分别切成碎粒。

　　今天的小龙虾全过水变红，放旁边用井水泡着。

　　在厨房忙碌了好一会儿，才又回到田里。

　　“咋，掉茅坑里了？”
　　旁边的婶子赶上进度，打趣着人。

　　“保不齐是刚才那棒冰吃坏肚子了，白来的咱也不挑了，是吧？”
　　另一个被林支竹再次拒绝的婶子说道。

　　边月这会儿弯下腰，只觉得整个人都不是自己放，连插下几根秧苗，“婶子这么关心我回家多久，没见要帮我插秧，刚不是还乐意帮林知青吗？”

　　“唠嗑呢？地里活干完了吗，嘴碎去扣苞米棒子去！”
　　王添禄四处巡视，确保每一片地里的粮食都好好的，没成想遇上这些个不上进的。

　　“我...”

　　“你，还有你俩，都扣苞米去！扣不够数目，工分就没了。”

　　“她...”

　　“咋，看看人边月，这会儿都栽那里去了，还不如用嘴来栽秧呢！”
　　王添禄把人话都堵嘴里。

　　几个婶子往后一看，边月手快速动作，只能看见残影，人也离得越来越远，秧苗也笔直树立在田中。

　　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边月一下工连鞋都赶不及穿，回院子把脚冲洗干净，踩着布鞋开始忙碌。

　　闫洋这会儿也在家，兄妹俩凑在小猫前忙碌。
　　用只能当抹布的碎回纺布铺在底下，装了温水的破碗放在面前。

　　“喵～”

　　“刺啦——”
　　边月手里的锅铲翻炒，调料的香味飘出，直呛人。

　　两个孩子把小猫带到屋外，柿子树底下，蹲着凑近，仔细观察，不断爬起又趴下的小猫，发出细碎的叫声。

　　“哟，你俩哪捡来的小猫，还挺俊。”
　　刘婶收拾好，刚进院子就看见这幕，忍俊不禁。

　　“娘找来的！”

　　“你搁哪找来的？”
　　刘婶往案板上洒满干面粉，手里的擀面杖把一个个剂子变成圆形的皮。

　　“我哪找来的，这猫自个上门的，估摸着是刘家老太太养那只生的，给我叼来的。”
　　边月没好气，这跟强买强卖有啥区别，那条鱼在盆里就差翻白肚了。

　　手上愈发用力，把腊肉和焯水的青菜均匀搅拌在一起，尝了下味道，正正好。

　　小龙虾炖煮着，架上蒸笼，两人手指不停飞舞，将合拢的包子放上，盖上盖子。

　　等包子好差不多的时候，小龙虾也入味了。

　　一共六锅，六十个薄皮馅大的包子，每家都拿了俩，其余五十二个都由冯悦踩着单车送到机械厂去。

　　刘卫明会想办法把这些包子匀出去的。

　　边月喝完稀粥，在院子的藤椅上休息，怀里是好奇天上星星的闫妍，旁边是逗猫的闫洋。

　　凉风带来自然的气息，不远处的芦苇荡沙沙作响。

　　[这么久没来，主播都养猫了？]
　　[今天怎么给我推送了，好久没看主播了。]

　　右上角的热度不断攀升，涨涨停停，没留下多少人。

　　【当前直播状态良好，pk有助于直播间热度提高】
　　【本月热度不达标，热度兑积分比例将提高】

　　边月就快睡着了，听见这声勉强睁开眼睛。

　　啥，这一天才整个几毛钱的热度，还能降低的？

　　心念一动，面前的黑屏划分成两块，旁边冒出一个女生在跟她打招呼。

　　“你好，怎么玩？”

　　“...”

　　隐约看见对面的宝妈狼狈带着孩子进屋，灯光亮起，母女俩的样貌在直播间里出现。

　　“第一次玩pk吗，那就随便玩玩，输的人做下蹲可以吗？”
　　袁娜咬着指甲，她也是第一次连到这样的主播，希望是正常人。

　　[对面没大哥大姐，over]
　　[大家上上散票就成了。]

　　“怎么算输赢啊？”
　　边月看着对面不停做动作，跟观众比心的女生，扣着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等会儿开pk后的条，谁长谁就赢了。”

　　“咋能多些？”

　　“送的礼物越多，pk条就越长。”

　　边月看着寥寥无几的观众，忍不住打了个嗝。

　　她现在就蹲下成不？

　　“我开了，六十秒后各自拉票啊，谢谢我胡萝卜老婆送来小心心！”
　　袁娜白皙的手比做心，冲镜头甜甜的笑。

　　“你是什么主播啊？”

　　“不知道，有啥些主播啊？”

　　“我是颜值主播，不许打问号，还有跳舞的，唱歌的，聊天的，打游戏的，很多种主播。”
　　袁娜觉得对面抱着孩子的女人像是才通网，很多关于直播的内容都不知道，但人却有——小几万粉丝了。

　　“我每天下地做饭，是啥主播啊？”
　　闫妍盯着说话的边月，眨巴着眼，好一会儿才确定不是跟自己说话，闷头自己玩。

　　“日常...主播？”
　　袁娜手指着下巴，也在跟着思索。

　　边月注意到代表自己的颜色完全消失，对面的主播很快闭麦，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突然冒出来的条子只有蓝色，眼前的弹幕也多了不少。

　　[啊，我们都送不了礼物，咋打pk啊？]
　　[有哥姐在吗？]

　　[诶，怎么在打pk啊？]
　　[咋这礼物还与时俱进，跟菜市场一个价了！]

　　[牛奶1L×2，备注：多吃肉蛋奶。]
　　[馍片500g×2]

　　红色冒出来又压过去，同蓝色齐平。

　　边月拉着闫妍的胳膊，学着袁娜的样子，也比了个爱心，两条肉乎的胳膊，只能看见头顶。
　　“谢谢礼物，祝你发大财！”

　　闫妍灵活地扭动脖子，望向自家娘，她刚自个玩的正开心呢。

　　“谢谢花开富贵送的飞机！啵啵～”
　　袁娜不停送出飞吻，果不其然，一下又把对面压过。

　　很快结束了pk。

　　“大家可以给对面点点赞，做做数据哦～”

　　王雪梅熟练的点到对面的直播间，打开礼物栏准备补点医药费。

　　“十块的豆角，茄子，十九块九的牛奶...”
　　她玩了这么久的直播，只遇到过一回这样奇葩的礼物，跟超市样的。

　　作为榜一在边月直播间的时候，王雪梅没由来有了点心虚的情绪。

　　“娘！”
　　闫洋兴冲冲抱着小猫进屋，又立马放下小猫，老实蹲下。

　　“哈哈哈，互关个呗，俺也东北的，好久没睡炕了！”
　　袁娜乐不可支地看对面的小孩做下蹲，虽然只能瞅个影子。

　　[麒麟西瓜×1]
　　[还拉个垫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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