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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科
宋砚书再看看身边拥挤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色,好像真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于是,差点被挤变形的她不禁问身边人:“兄台可知道榜文上写着什么?”
这位兄台高兴的脸颊通红:“上面写着,要在今年的科举考试中加恩科。”
宋砚书知道,古代发生一些大事时,皇帝会特别下令增设科举考试,称为加恩科。
不过,最近并未听说大越有什么大事发生,且听这位兄台之意,这是要在本次科举考试中创新。
距离会试还有一月,不知今年又有什么变动,但无论如何,都与她无关。
不过,宋砚书还是好奇问道:“不知怎么加恩科?”
“大越今年雪灾频繁,百姓流离失所,影响农事,且以前也发生一些雪灾和酷暑,陛下特在今年增加农事一科,所有精通农事的有识之士皆可报名,和会试一起考试,但不占用会试名额,而是单独录用。考中者一起参加殿试,最终确定名单,可以直接进入户部的司农司进行监生历事,考核合格后,便可分派官职。”这人一口气说完。
“何为监生历事?”宋砚书继续发问。
“监生历事便是在户部实践,和正常官员一样工作。”此人解释道。
原来是实习生!
“自陛下御极以来,从未有如此恩典,我一定要把握机会。”此人握紧拳头,踌躇满志。
“不知监生历事需要多久?”
“一年,很快的,这次真是有了一个步入官场的捷径。”
宋砚书看他激动的模样,仿佛已经考上了。
“需要考教哪些内容?”宋砚书忍不住问道。
“农事,算理。”他望了连连发问的宋砚书一眼,“兄台也要报名吗?”
“在下只是好奇。”宋砚书回道。
“不和你聊了,在下要回家准备了。”这人不再耽搁,匆匆离开了。
“眼看会试在即,也没多少时间准备了。”一人叹道,“可惜可惜,若是能提前准备——”
另一人打断道,“别说这些了,我们都是刚刚知道,谁也没有事先准备,先报名再说,大家都一样。”
“农事和算理也不知具体考教些什么,连个参考书目都没有,真是没有一丝头绪。”
“陛下如此突然袭击,看来是想选拔真正精通农事之人,而不是临时抱佛脚之人。”
“可不是吗!”
“报名也只有三天时间,我们赶快报名!”
“今日便回去学习。”
焦灼的人群一时散去了大半。
宋砚书听着这些议论声,渐行渐远。
这次的恩科让她也有些心动,但是一想到上考场前的搜身,宋砚书便摇了摇头。
无论是当场发现女子身份,还是事后再发现,都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对宋砚书来说,她的小命最重要,目前还是能苟多久苟多久,她可不想无端卷入生死一线中。
刚刚众人的议论,桑念也听在耳中,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出了宋砚书的意动。
于是,他问道:“砚书,你有才华在身,不去试试吗?”
“大越人才济济,我便不去凑热闹了,我们还是过些平静的生活吧。”
“听你的。”桑念笑道。
买好日常所需后,宋砚书便和桑念回到了租住的小院。
两人将院中收拾了一番,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任凭外面冰天雪地,相依为命的两人终于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第二日,两人去往昨日登记的市场,牙人瞧了他们一眼,说道:“我看了你们的户籍,都是外地的,是这样的,在我们这个地界,外地人的工钱比本地人少,不知你们可能接受?”
“这又是为何?”宋砚书问道。
牙人瞧了瞧面皮白净的两位,不耐烦地说道:“哪里有那么多理由,这是长久以来的规矩,你们若是不接受,便另请高明。不过还是告诉你们,便是跑遍整个京城,也是这个规矩。”
桑念皱紧眉头,宋砚书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安抚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找到工作再从长计议!”
桑念果然平静下来。
宋砚书态度良好地说道:“多谢小哥提醒,我们接受。”
牙人听罢,点点头:“我看两位细胳膊瘦腿的,也干不了什么力气活,所幸有两份不需要费太多力气的活。”
“小哥有心了,多谢!”宋砚书说道。
牙人这才感觉心气顺了些许,“你们也知道,最近进京投亲奔友的灾民太多,所以找工的人也非常多,好的工作供不应求,我只给你们找到了这两份,再没有其他的了。”
牙人说完递了张纸,宋砚书接过,只见上面写着鸿升酒楼的跑堂和清风书坊的伙计。
“你是识字的,便去清风书坊吧!”牙人指着宋砚书说道,“至于这位,就去鸿升酒楼。”
牙人安排好后,便收了宋砚书的钱。
在路人的指点下,两人找到了地方。
所幸鸿升酒楼和清风书坊在一条街上,两人离得不远。
但二人的上工时间有所冲突,酒楼晚间生意最好,因此桑念每日午后上工,夜间归去,而书坊天亮开门,天黑闭店。
所以,两人每日需要错开时间上工。
宋砚书和桑念当日便留在了各自的铺中。
宋砚书甫一进入清风书坊,眼前便出现了一排排书架,上面有各式书籍,每排书架上还分门别类,非常齐全。
而书坊里有非常多的年轻人,或站或坐,皆拿着书看的津津有味,间或传来非常轻的讨论声。
掌柜看宋砚书的模样,猜测他也是读书人,并未过多为难,安排好宋砚书后,便自去忙碌了。
这京城卧虎藏龙,太多不起眼的学子一夜之间鱼跃龙门,所以哪怕是宋砚书这样的打工人,掌柜也态度良好。
让宋砚书没想到的是,书坊里竟有这么和谐的氛围,掌柜也不会因为这些人在铺中免费看书而发怒。
转念一想,会试将近,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在这里复习。毕竟古时书籍价格不菲,不少寒门学子只能借书抄下来学习。
宋砚书的事情不多,闲暇之余也能看看书铺中的书。
本来只认识简体字的她,曾经在万花楼的培训下,也认识了大越的文字,因此,她现在读起书来毫不费力。
宋砚书发现,不少人手中都拿着农事或算术的书,想来是在为新的恩科做准备。
毕竟这样的机会,百年难得一遇,大家都热情满满,摩拳擦掌,不想放弃。
晚间,宋砚书回到了院中,桑念还未回来,宋砚书给他留好了吃食,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准备好早餐后,宋砚书又去了清风书坊。
日子就在平凡中度过了,若是能一直如此也不错,但是,天总不遂人愿!
夜间,当宋砚书沉浸在睡梦中时,被一阵大力拍门声惊醒。
她披衣下床开门,便看到门前站了好几人,后面好像还抬着一个竹架。
正当宋砚书以为他们敲错了门,便见为首一人将宋砚书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问道:“你可是桑念的亲人?”
“正是。”
“桑念在酒楼里冲撞了贵人,被贵人侍卫打了一顿,酒楼管事让我们把他送回家!”
来人连珠炮是的一番话,彻底将宋砚书砸蒙了。
她立刻跑到竹架前:“桑念!”
宋砚书看着浑身是血的桑念,心下颤抖。
“砚书。”桑念睁开眼,虚弱地回了一声。
还好,还好,还活着!宋砚书心中说不出的酸涩。
“他冲撞了何人?就算冲撞了人,自可以去官府分辨,何必把人打成这样!天子脚下,难道没有王法吗?”宋砚书脸上青筋直跳。
“王法?打他的可是贵妃娘娘的弟弟,谁敢在他面前提王法!没给打死都是他手下留情!”来人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劝你也别胡搅蛮缠,你一个老百姓,能斗得过皇亲国戚吗?就算报官又如何,府衙大人也只会和稀泥。惹怒了国舅爷,你们两人都得死!”
说罢,他丢下一袋银子,“我可给他送回来了,抓紧找个大夫来瞧瞧,若是晚了,小心他小命不保!那可就跟我们无关了!”
说罢,他们也不看宋砚书和桑念,扬长而去。
门口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周围的邻居,他们看着刚刚的一群人,不敢出来。
待人走后,大家便大着胆子走出家门,当看到架子上的桑念时,众人忍不住惊呼!
一位大娘叹道:“造孽呀!我们快帮宋小哥把人扶进去。”
邻居们都是热心人,并没有因为宋砚书和桑念是外来的而欺负他们,反而是能帮则帮。
在大家的帮助下,桑念被抬进了屋内,宋砚书一一感谢,并出门去请大夫。
一阵冷风吹来,宋砚书没有感到丝毫冷意,因为此时,她的心比冷风更寒,而这个风,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了!
这就是京城,权贵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正是因为她和桑念都是普通人,所谓的贵妃弟弟才能毫不犹豫地对桑念下手!
宋砚书的指甲嵌进了手里,隐隐有血流出,她却恍然未觉!
此刻,她脑中浮现的全是桑念奄奄一息的模样。宋砚书深吸一口冷气,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决不让桑念再受如此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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