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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吧诸位
岳芷慌忙起身,满腹狐疑正要跪下行礼,不料腰上倏地一紧,两只小细胳膊牢牢圈住她,将她抱得死紧。
与此同时,岳芷感到后背心蹿起一股森然的寒意,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岳芷不敢妄动,好在抱着她的人很快就松开了,然后她的手又被握住。
楼小禾紧紧抓住她的手,仰头看向她,张了张嘴,却没出声,抿着唇似在斟酌言语,好一会儿,才道:“你……认得我么?”
岳芷心道:娘娘果然不悦了,因为方才跪错人的事。
“岳芷有眼不识泰山,唐突娘娘圣驾。”岳芷表情诚恳,语声恭敬,“青云石之事,敖大哥已同我说了,怪我醒来得太迟,未来得及登门叩谢。金鳞帮最重情义,帮规第一条:恩必报,仇必偿,娘娘救命之恩,岳芷深铭肺腑,定然碎首縻躯效死以报,若娘娘不弃,我便跟着敖大哥,一道认了娘娘作义母,往后冬温夏清,昏定晨省,日日在您膝下侍奉孝敬。”
楼小禾:“………………”
敖铁心之前的确在楼小禾面前提过,要作她的义子,楼小禾哭笑不得,当场郑重婉拒了,本以为这页就此掀过,没想到还会在这里等着自己。
岳芷顶着这张和娘亲一模一样的脸,真心实意地要认自己做娘……好一个倒反天罡。
——铁蛋,你就是这样报恩的是吧。
“……哪里的话,举手之劳,无需挂齿。”楼小禾眼里的光暗了暗,抓着岳芷的手却没松,也全然忘记自己方才拍胸脯对某人保证过什么,一眨不眨地巴巴望着岳芷,眼中隐有泪花,语声却很平稳:“你是岳芷,那位呢?是你父亲?”
虽在问岳芷的父亲,楼小禾的目光却不曾错开分毫,岳芷被她的眼神盯得莫名有些发毛,偏头看一眼雪地中长跪不起的那道身影,点头:“正是家父。”
“你们……有何冤仇?害你们的人是谁?”
“娘娘不必挂心,既是私仇,便绝无假手于人之理,岳家的仇人,有朝一日,我岳芷自会亲手了结。”
楼小禾想,不愧是娘亲,重新投了一道胎,还是这么有骨气:又想,若非被逼到一定份上,岳爹又何至于冒冒然以血陈书?和岳家结下死仇的,想来定是那怙恶不悛的枭蛇鬼怪之流,轻易不能了断。
岳芷愈是一副不愿楼小禾插手的样子,楼小禾便愈着急:凭他什么枭蛇鬼怪,今儿高低要把总账给算个明白!
楼小禾抬眸,一个眼神,温晏秋便隔空将岳爹手中捧着的血书薅了来。
温晏秋凉凉瞥了楼小禾抓着岳芷不放的那只手一眼,竟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血书悬展于半空,好让她看得清楚。
楼小禾一目三行看完,始终握着岳芷的手此刻忽然松开,无力地垂落于身侧。
她安静了许久,才重新开口,问道:“岳姑娘,你叔父……叫什么名字?”
“家叔尊讳,岳展遥。”
百年已逝,楼小禾依然记得这个名字,灵墟昊天塔前那面煌煌金壁之上,银钩铁划刻下的上千个名字当中就有他,位置很靠前,甚至排在穆游上面,楼小禾印象深刻。
“他……怎么死的?”
血书上其实写得很清楚,但楼小禾就是要问岳芷,要听她亲口说一遍。
岳展遥的死,岳芷从小便听父亲一次又一次地提起,早已烙在了脑子里。
“那年赶上蟹季丰收,家父挑着扁担,担着活蟹还有自家熬的桂花糖水酿梨,没日没夜翻了十几座山头去灵墟探看叔父,灵墟规矩严,除了门内子弟,谁也进不去,家父在外头和叔父仓促叙过家常便要回了,叔父不舍,一路相送,途中遇上位坐着轮椅的小姑娘,那姑娘似是害着病,行路时意外从轮椅里跌落下来,形容颇狼狈,叔父素来热心肠,连忙上前搀扶,那会儿太阳就要落山,担心天黑了小姑娘一个人赶路害怕,询问她要去哪里,想要送送她。一问才知,这姑娘原竟是来找叔父的小师弟的,叔父一听,当即话别了父亲,推着轮椅,同那姑娘一道往灵墟去了。父亲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面,竟就是永别。翌日,家中惊闻灵墟灭门的噩耗,父亲到处打听凶手,这才晓得,原来,那个叫作十月散人的女魔头,竟是个坐轮椅的残废。”
雪停了。
寒池之上结了薄薄一层冰,银装素裹的世界此刻万籁俱寂。
乔烨默默起身,配合叶初服拦下一众掌门,大家远远驻足,安静无言。
而跪地不起的岳爹,不知何时已被归海青和敖铁心带离了现场。
她们此刻都在尽着自己的那一份力,小心翼翼维持着一个不可说的秘密,同时不动声色地,照顾着那个此刻看上去一触即溃的,那个几乎救过他们所有人的活菩萨,那个血债满身的女魔头。
……
“岳家的仇人,有朝一日,我岳芷自会亲手了结。”
——原来,枭蛇鬼怪竟是她自己。
“这里没有你的娘亲,你的娘亲已经不记得你了,她不要你了。”
——是啊,这里没有楼望春,只有岳芷,于岳芷而言,不存在什么楼小禾,救命之恩是小禾娘娘,贸首之仇是十月散人……
全都是她。
偏偏是她。
重来一世,这稀巴烂的命运,依旧不改那副丑恶的嘴脸。
“笑什么?”
楼小禾抬眸,温晏秋正站在面前,微微低下身,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楼小禾摸了摸唇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在笑。
“没什么,就是想到点好笑的事……”楼小禾倏然顿住。
等等……
“……人呢?”
温晏秋明知故问般:“谁?”
“岳芷……岳芷怎么不见了?”她那么大个娘亲呢?去哪儿了?!
温晏秋半跪下来,抚着她的膝盖,声音轻柔:“我让她消失了。”
他笑道:“你不是希望她消失么,正好,我也觉得她碍眼……”
“温晏秋!”楼小禾又惊又怒,“你在胡说什么?!你把她怎么了?你——”
“为什么要生气,小禾心里明明希望她消失……不是吗?”
楼小禾的话哽在喉咙里,她方才的确有一瞬的怯懦,希望有个人能够彻底消失,但那个人不是岳芷……而是她自己。
或许是神交的缘故,温晏秋能够感知到她的情绪和念头,只是并不那么准确。
楼小禾望着温晏秋的眼睛,忽然感到毛骨悚然,她看懂了对方此刻的眼神:他是在试探,只要自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默许或者鼓励,他真的会毫不犹豫,彻底让岳芷消失。
楼小禾深呼吸两下:“能不能答应我,别动她?”
温晏秋莫名笑了一声。
楼小禾看见他翘起的唇角,心里重重一咯噔。
“小禾,要我说几遍?”温晏秋道,“记住,我是你的狗。”
“……”别笑了,我害怕。
“手伸出来。”温晏秋忽然说。
楼小禾乖乖伸手。
“……”也不知道谁是谁的狗。
掌心落下一颗圆溜溜的珍珠,上面还残留着温晏秋的体温。
乔烨和叶初服远远看见这幕,俱是一凛,登时警铃大作。
刚送完人回来的归海青和敖铁心更是两眼一黑,几人迅速交换过眼神,心中纷纷暗骂,还是叶初服反应最快,朝那些个杵着看半天热闹但啥也没看明白的掌门们低声道:“小禾娘娘临时有点私事要处理,会议须得延后,还请诸位回避一下,且随我去别处,稍作等候~”
叶初服领着一行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乔烨和敖铁心迈开警惕而戒备的步伐,准备朝凉亭走去,走了没两步,对上温晏秋侧首投过来的眼神,他冷冷看向这边,用唇形无声地冲他们吐出一个字:
——“滚。”
“……”
没人滚,但二人却是半步也不敢再往前了。
乔烨和敖铁心脸色铁青。
“她俩一个坐得端端正正,一个跪得稳稳当当,出不了事。”归海青似乎司空见惯,淡道:“交给小禾娘娘吧。”
敖铁心满面忧色:“可是岳芷——”
“也交给娘娘。”归海青道,“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她么?”
“归海谷主休胡言,我敖铁心誓死追随娘娘!”
若换作从前,乔烨的白眼和冷笑怕是止都止不住,但今时今日,此情此景,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他只是拍拍敖铁心的肩膀,平静道:“那些个头头脑脑今儿可不是来作客吃饭的,要不是看在小禾娘娘的面子上,早闹翻天了,叶首徒脾气爆,她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倘若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场面不好收拾……走吧,镇场子去。”
……
“小禾可知,我为何偏爱珍珠?”
温晏秋此刻的状态让她莫名不安,楼小禾僵硬地托着那颗珠子,心不在焉摇了摇头。
“起初我也不明白,直到……”温晏秋抬头,漆黑的眼睛里酝酿着一场风暴,“看见你。”
他的手不断靠近,楼小禾下意识闭了闭眼,粗糙的指腹在眼皮上轻轻摩挲,她听见温晏秋的低语:“小禾的眼睛过分美丽,唯有珍珠稍可比拟。”
明明是情话,楼小禾却听得不寒而栗。
温晏秋的手指一触即离,楼小禾睁开眼,目光落在手心的宝珠上:这是一颗黑珍珠,颗粒硕大饱满,光泽很强,明显的孔雀绿晕彩耀眼夺目。
美则美矣,但楼小禾满心只有无语:所以黑的像瞳仁,白的像眼白,然后你小子一天天地没事儿就把我眼珠子攥在手里盘来盘去作消遣是吧……
楼小禾莫名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手里托着的珠子仿佛变得有千斤之重。
“掷骰子会么?”温晏秋诱哄般,轻轻阖上楼小禾的掌心,带着她的手腕翻转向下。
楼小禾的五指猛然攥紧,死死握成拳,脸色瞬间白了白。
如果说之前她还只是怀疑,为什么温晏秋盘珍珠时,大家的反应如临大敌,那么,现在她几乎可以确信,这绝不是寻常的珠子。
“这颗骰的印……”她竭力让自己镇定,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变得尖锐又破碎,“你烙在了谁身上……岳芷吗?”
太初骰,与鸿蒙道比肩的绝世法器,只要被它烙上印记,生死存亡便成了场游戏,潦草且随意:骰子掷下,都不必看,只需听个响,若是有声儿,万事大吉,若是一片静悄悄,无论烙上印的是人是物,抑或某处山川河岳,某座通都巨邑,都将在这片无声无息中弹指湮灭,甚至连其一切存在过的痕迹和证据……也将在同一时刻,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这个世间彻底抹杀。
被整个世界遗忘,才称得上真真正正意义上的消失。
太初骰会失传,固然因其工艺刁钻复刻极难,但也未尝没有太缺德的缘故。
可这些哪里难得到温晏秋:一个无师自通,五行缺德,全凭本能安身立世的野路子。
野路子语声轻柔,眸中浮现笑意:“好孩子,你真的很聪明。”
“……”她被夸得有点窒息,仿佛重新回到了那段被这个男人一口一个“好孩子”支配的时光。
温晏秋的食指勾了勾楼小禾下巴,用掌心包裹住楼小禾剧烈战栗的拳头:“谁敢让你伤心,你就让谁消失……这样不好么?”
他轻声道:“小禾,你在害怕什么?”
楼小禾眼睫很轻地眨了一下,她望着温晏秋,那双干净明亮的眸子里清晰映出她的倒影。
她伸出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捧住温晏秋的脸。
温晏秋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侧首,用脸颊轻蹭着楼小禾掌心,高挺的鼻梁骨一下一下顶她的指节。
温热的呼吸掠过指缝,有一些痒。
楼小禾紧绷而僵硬的心脏,突然就软成了一摊水。
她不再颤抖,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含着淡淡的笑意:“可是温晏秋,你也总让我伤心。”
温晏秋僵住,脸上那三分邪魅狷狂七分漫不经心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楼小禾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但你要是消失了,我会更伤心。”
能让这个时时清醒刻刻尖锐的男人脸上出现这种短暂空白的表情,从前可是小红的拿手本领,而今楼小禾也算得了几分真传。
“你问我在怕什么?我害怕你消失,也害怕她消失,哪怕只是想想,都怕得要死……”楼小禾笑着说,“你们尽管让我伤心,哪怕心碎一地也没关系,大不了一片一片捡起来,重新拼回去,这点耐心我赔得起……但是,能不能不要让我担惊受怕?
“你知道的,我是一个胆小鬼,身子还不济,禁不住吓,很容易就吓坏了。”楼小禾低头,亲了亲温晏秋的鼻尖,“我要是有什么好歹,你体内的情蛊难保不会发作,到时候连累你心疼难受可怎么办?我既应了你要负责到底,就绝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这颗骰子,你赶紧把它作废吧,这种后患无穷的东西,无论如何留不得!”楼小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直起身子,一脸正气地把攥着珠子的拳头伸到温晏秋跟前。
楼小禾灵府中残留着属于温晏秋的气息,方才危险而暴戾的那团火焰此刻并未得到平复,而是换了种干柴烈火式的烧法,楼小禾的太阳穴不受控制地重重突了两下。
“……?”他在兴奋什么?莫非是没给他哄明白?怎么还不动手?
她不管,这种随时随地有可能要了娘亲性命的劳什子,必!须!在她眼前!就地销毁!
楼小禾死死攥着那颗性命攸关的珠子,睁大双眼盯着温晏秋,坚定的目光中迸射出凛然的决心。
然后她看见,温晏秋眸子半眯睨着她,修长的食指在唇间轻点,微微扬起下巴,唇角要翘不翘地……勾她。
“……”聊正事呢在,为何突然发骚。
也怪她,说话就说话,哄得有点太用力了,多余亲那两下子,才让这男狐狸精得寸进尺。
楼小禾垂下脖子,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偏头去吻他的唇。
或许是楼小禾的动作太过小心翼翼,温晏秋始终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仰起头,十分安静地接受了这个吻,双唇相接时,他跟着楼小禾一起屏住了呼吸,连睫毛也不曾动一下。
温晏秋全程睁着眼,一眨不眨地观察楼小禾的反应。
明明已经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她还是这样生硬,眉头皱得很紧,眼皮还会轻微抽搐,嘴撅出二里地,跟锄地似的直愣愣往他嘴上杵,啵的一声,很用力。
楼小禾亲完嘴,眼珠子瞟来瞟去,哪里都看就是不看温晏秋。
拳头直往他脸上怼,“动手吧,赶紧的。”
“好。”他说。
“……你干什么?!”楼小禾猛然握紧拳头收回手,警惕地盯着温晏秋。
温晏秋只是笑:“小禾你好凶。”
他看向楼小禾用力到发白的拳头,“你不松手,我没办法。”
楼小禾太紧张了,珠子攥得死紧,手心甚至渗出汗来。
“哦……好,好的。”
她翻转手腕,诚惶诚恐地摊开手,捧着那颗黑珍珠,大气不敢喘地道:“来吧。”
“……”
搞什么,怎么又不动了???
楼小禾急得破音:“等什么?动手啊!”
“我忽然想到一个事。”
“什么事?”楼小禾呼吸一窒,生怕手上捧着的珠子出什么岔子,脸都吓白了。
“手札上,再加一条。”温晏秋语气特别正经,“亲嘴的时候,要伸舌头。”
“…………………………”
她想杀人。
楼小禾看一眼手里的珠子,又看一眼温晏秋,从鼻子里重重喷出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每次都要吗?”
“要。”温晏秋斩钉截铁道。
楼小禾抿着唇:“知道了,加就加。”
温晏秋满意地拈起珠子,径直送到了……嘴边。
楼小禾呆了一下,眼疾手快摁住他的动作,“……你干什么?”
“小禾有所不知。”
“什么?”
“太初骰的印只要一经烙出,就无法销毁了。”
“噢,是么,这个我倒确实不知……”楼小禾差点咬到舌头,瞠目道,“你说什么?!”
“小禾莫急。”
温晏秋淡定的样子看得楼小禾有点窝火,但她又不能发作,因为对面的是个活祖宗。
“我没急……”楼小禾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刚刚把珠子往嘴里送,是什么意思?”
“前几日,我偶然发现,把骰子整颗吞掉是可以的。”
他说的每一个字楼小禾都听得清楚,但她没能听明白:“……可以什么?”
“销毁。”
楼小禾睁大眼睛:你不如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偶然,能让一个人,好端端地生吞这么大一颗珍珠???
她不小心把自己的腹诽说了出来,温晏秋盯着她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像小禾的眼睛,看起来很好吃,没忍住,试了一下。”
楼小禾脑子已经不转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好吃吗?”
问完了自己又想:整颗生吞能尝出什么滋味,能好吃才怪了。
“可能是满脑子想着小禾的缘故……”温晏秋舔了一下唇,“好吃的。”
“……”
所以现在把她的眼珠子攥在手里盘已经满足不了他了,改用生吞了是吗。
楼小禾突然感觉眼珠子凉飕飕的。
她眨了两下眼,看向即将被温晏秋吞吃入腹的那颗黑珍珠,突然把它拈起来,用帕子细细擦干净——珠子上面沾满了她的手汗,不大卫生。
递回去的时候问:“这珠子……会不会太大颗了?”
整颗吞真的不会噎到吗,她有点担心。
“小禾的眼睛就很大。”温晏秋说。
“……”她就多余问。
但她还是没忍住:“能变小点么,别噎着你。”
这句话也不知怎么就戳中了温晏秋哪根筋,楼小禾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吞的珠子,眼前一花人就压了上来,她下意识闭紧双眼,感觉到温晏秋重重亲自己的眼皮,亲还不够,他还吮,楼小禾整个人发毛,推了他一下,软绵绵地,几乎没用力,温晏秋却停下来,嘴唇往下,又去亲她的嘴,楼小禾有点紧张,下意识双唇紧抿,温晏秋一边啄吻她的唇角,一边在她唇边说:“张嘴。”
楼小禾迷迷瞪瞪地就张嘴了。
温晏秋压着她深吻,退出来时,含住她的双唇,呼吸粗重:“小禾好乖。”
“岳芷呢?”她气还没喘匀,三个字问得稀碎。
“放心,她没事。”温晏秋轻咬她的下唇,“你不专心。”
楼小禾还是没法适应温晏秋这种吃人式的吻法,有点头昏,眼睛还花,余光忽然瞟到旁边一片衣角,整个人一惊。
“娘娘,议事厅那边打起来了。”
语气平稳,声音冷淡,还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优雅——不用猜,是柳含烟。
楼小禾这回用了力,一把推开温晏秋,错愕看向站在一旁的柳含烟:“柳护法,你,你什么时候——”
她面色涨红,呼吸急促,甚至难以问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柳含烟半垂着眼睛,似乎斟酌了一下,才道:“娘娘如今的身子,离不了大夫。”
她说得很委婉,楼小禾听懂了:不要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她就一直在,从不曾离开。
“……”
楼小禾低下头,目光回避,语气飘忽:“噢,也是,柳护法费心了。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打起来……”她猛地抬头,“打起来了?!”
然后又兀自嘀咕:“打就打吧,在这儿打不行么,偏要在议事厅……”
楼小禾之所以将开会的地儿选在这里,就是料到届时一言不合免不了一番恶战,露天的话至少能尽可能避免损坏财物,至于闹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要么埋雪里,要么丢进寒池里,好好冷静冷静……
没想到,兜了一圈,遭殃的还是议事厅。
上次坏了桌子和屋顶,这次只希望那座雕漆嵌玉的十二扇大围屏别被糟蹋了才好。
——毕竟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楼小禾抬头,张着嘴刚要说什么,等看清眼前的情景,震惊地呆了半晌,才道:“人都齐了,那咱就……开会吧。”
方才还在议事厅打得昏天黑地的一伙人,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就换成了白皑皑的冰天雪地。
凉亭上高坐的那位娘娘语声细弱,大动干戈的诸位掌门们却听得分明,虽还来不及收起脸上的狰狞戾气,但全都言出法随地,纷纷收剑入鞘,放下拳脚,止符敛阵,而呲着牙抖威风的灵兽脑门上冷不防挨了主人一下,眼神立刻变得清澈……
大家脸上都挂了彩,碰头乱发鼻青脸肿的还算好,有人衣服都被扒掉了,看来这些仙门中的头面人物,真急眼了,掐起架来也顾不上什么体统不体统的。
楼小禾拉拉温晏秋的袖子,小声地:“温晏秋,是不是你?”
“新打的法器,特地在议事厅安了一个,往后再开会,你不必去,让他们来。”
楼小禾撸起袖子,悄悄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什么体修符修剑修兽修,通通靠边,她以无上清灵自然妙有鹭鸶湖大圣统御群仙大慈仁者小禾娘娘的名义,在此郑重宣布:颤抖吧诸位,器修的天下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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