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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s3-26
想当年万晓川为了向万崇海示威,逼着他交出庆隆集团的实权,曾一度血洗了平阳市及其周边地区的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盗墓团伙,事后更将这些盗墓团伙之中稍微有些本事手艺的人都重新收编整个,原本是想打造一个全新的盗墓团伙为己所用,问奈何此举弄得过了火,又折了不少人命进去,许思衡作为整件事情的亲历者,也算是彻底看清楚了万晓川的野心面目,之后许德明与万崇海合力,将整件事平息了下去,许德明只一心想把许思衡从贼窝里捞出来,所以很多具体的事情并没有过多插手,却没想到反而在无形之中成全了万崇海,让他在赶走万晓川的同时,更将那个全新的盗墓团伙纳入到了自己麾下。而自此之后,只要是在平阳市及其周边地区发生的古代墓葬盗掘案件,作案手法都堪比专业的考古团队,基本上都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最后的抢救性发掘与保护善后工作一般也都是由韩院长所率领的省大历史学院考古研究中心的专业人员进行的,可在这个过程之中,韩院长从未让许思衡参与过,再加上这些年以来韩院长对许思衡明里暗里的打压排挤,许思衡自然要对那位看上去憨态可掬人畜无害的韩院长的真实目的保持怀疑。
贺述白听到这里的时候稍稍打断了一下,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道:“你确定是你们韩院长从不肯带你,还是因为……”
许思衡看着贺述白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顿时清楚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于是默默地瞪了贺述白一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承认,确实是我懒得去现场,毕竟那要么就是深山老林要么就离得老远,又是风吹日晒的,可我们历史学院拢共就这么些人手,有时候我见那队伍都凑不齐,也就正好跟着卖个人情主动参与一下,就算是表表态度和决心嘛,可就是这样,我们那位韩院长也绝不让我参加。”
贺述白这时微微挑眉,也意识到些许不同寻常之处,许思衡这个人是有些奸懒馋滑不假,可在人情世故方面,许思衡的手段也是相当厉害的,就算之前是因为私人原因不想参与那些对古代墓葬的抢救性发掘,可既然已经主动表态了,韩院长于公于私都没有不同意的理由才对,当然这也不排除会有其他一些考量顾虑的成分在,所以一时间也不好有个准确的定论,是以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贺述白才试探着问道:“那你就没想办法调查一下?”
许思衡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说道:“我为什么要调查,不让我去现场这不是好事嘛。”
贺述白一时气结,反问道:“都是好事了你还怀疑什么!”
许思衡却义正辞严的说道:“这分明就是两回事好不好?”
贺述白实在懒得跟许思衡分辨这些,自然任由着许思衡怎么说都好。
许思衡这时安抚似的拍了拍贺述白的侧脸,继续说道:“我曾经把这个消息跟省厅专案组汇报过,可他们那边也一直没有什么准确的回应给我,只是让我继续留心观察,有什么发现及时通报,后来省厅专案组又让我找了个机会把这个怀疑透露给了万晓川,而万晓川也没说什么,只是催促我尽快着手把庆隆集团搞垮。”
贺述白思忖了片刻,说道:“既不认同,也不否定,想来他们之间应该多少有些瓜葛才对,想来省厅方面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才会让你留心观察的,至于万晓川……他就只让你想办法尽快拖垮庆隆集团吗?”
许思衡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做着我自己的事,偷奸耍滑的混日子,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可直到你们市局的内鬼身份暴露,你又怀疑你们市局当中的内鬼有可能不只一人,我这才有了这么个猜想,你说我们那位韩院长会不会也是万晓川安排下来故意为了监视我的呢?”
贺述白这时伸手摸了摸许思衡的额头,故意装作关切的调侃道:“你别是洗澡着凉把脑子烧坏了吧,像你这样好吃懒做,有什么值得监视的。”
“去你的!”许思衡从贺述白的怀里挣扎着坐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贺述白,郑重其事的说道:“我这跟你说正事呢,你还能不能行了。”
贺述白不由得一个晃神儿,下意识的想到了之前任局提到过的有关许思衡可能会是双重卧底的身份,其实也不光是任局有这样的猜测,就连自己那个位高权重的亲爹也有过类似的担心,毕竟在整件事彻底真相大白之前,任谁也都不敢打这个包票,即便贺述白再怎么信任许思衡,这份根植在省厅专案组多年的疑心和忧虑也绝不可能因为许思衡这段时间以来的积极表现而完全消除干净。可不管怎么样,许思衡肯主动说这些终归是好事,贺述白虽然表面上故作轻松,心里却默默将许思衡的猜测记了下来,至于那位韩院长究竟是万晓川留下来监视许思衡的眼线,抑或是跟万崇海有所瓜葛的同谋,估计都要等到警方将万崇海抓捕归案之后才能彻底搞清楚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句,随后许思衡便打发贺述白去卫生间去洗澡。许思衡换好睡衣独自站在床边,看着那无边的黑夜,不见半点星光,一如挥之不去的梦魇,洪流一般的将人裹挟其中,让人看不到丝毫希望。
每每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一切,许思衡总是从心底里生出一种茫然的无力感,许思衡自问不是不能接受妥协也不是不能接受失败,可这个现实就是已经荒诞到连妥协和失败余地都没有,留给许思衡的只有无奈的挣扎向前。
转过天来,许思衡陪着贺述白一块吃了早餐,然后目送着贺述白开着那辆全新的大瓦格尼去上班,贺述白原本是打算带着许思衡一块去市局的,毕竟许思衡刚刚辞了省大老师的工作,无所事事之余心情难免会有些失落。只是许思衡却以睡懒觉为由拒绝了贺述白的好意,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许思衡也觉得自己出入市局的频率实在有些提高了,所以能不去点眼也就不去点眼了。
送走了贺述白之后,许思衡转身上楼。回到卧室里,许思衡犹豫了好久,还是给他妈妈蒋奕打了个电话,没有多余的寒暄和问候,许思衡用他一贯冷静克制的声调,简明扼要的阐述了自己眼下的实际状况,而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蒋奕以及她所在的龙湾集团做好准备,公关、法务、财务……所有涉及到的部门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做好相应的预案,随时准备应对万晓川那近乎无孔不入的报复。
等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许思衡将整个人瘫倒在床上,慢慢闭上双眼,将剩下的一切全然交付给无常的命运。
而事实也确如许思衡所料,上午九点左右,先是一则有关于著名文物收藏家、鉴定家许德明藏有大量高仿高古瓷的消息引爆网络,紧随其后的便有人在网上匿名举报许德明之子许思衡博士学历造假,同时更有人言及许思衡在晋级副教授职称的时候采用了一些非常手段,这才能在三十二岁的年纪晋级副教授,平素又时常以省大最年轻的副教授身份招摇。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现如今的网络大环境里,像这种钱权交易,有违公序良俗原则理法的新闻往往最能激起广发网友的愤慨,风向更是一边倒的指责和求真相,省大方面回应迅速,表示会立即着手展开调查,一定在最短时间给广大群众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借着这股沸腾汹涌的民意民情,在藏龙卧虎的互联网上,更有各路大神施展神通,可谓是将许思衡从里到外扒了个干干净净。这当中不光扒出了许思衡现如今在龙湾集团持股15%,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之外,就连他之前酗酒吸-毒,情史混乱的诸多往事一并大白于天下,更有甚者还将许思衡如何利用龙湾集团的影响力对庆隆集团围追堵截,导致其濒临破产的诸多细节公之于众,于是乎平阳市市场监管部门与税务部门也加入了进来,立即宣布联手对龙湾集团开展相应的审计调查,调查期间所有涉及到的公司、企业以及主要负责人员账户一律封停冻结。
可以说仅仅半天时间,许思衡就从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学老师,古董圈里叱咤风云的许家大少爷一下子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一天一地般的巨大变化若是换到其他人的身上,即便是不疯怕是也要弄出点心理问题,可这一切堪比噩耗一般的消息落在许思衡的眼里也只不过换来几声冷笑而已,毕竟该来的,迟早都会来。
而就在这时,许思衡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许思衡随意的瞄了一眼,本不打算去接,可屏幕上那串既陌生又熟悉的乱码瞬间便将他的心提了起来,尤其是乱码最后那个大写的字母C,在这一刻更是尤为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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