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高三求生

　　耳边响起那黑烟格外畅快的笑，显然看到孟良痛苦它高兴极了：“不陪你玩了，我去消遣外面那些凡人……”

　　孟良承受剧痛时却头脑格外清晰，忽然间灵光一闪，想到难道那个黑烟认识的是另一个“孟良”？

　　不过孟良手下动作更快，发现浮生剑不见了，她立刻转换策略，咬破指尖闭眼行云流水画出一道符，在感觉危险扑到面前的一瞬间，厉喝道：“身陨行消！”

　　极强的能量波爆开，面前距离极近的地方传来不甘痛苦的嘶吼声，还有什么东西燃烧的噼啪声。接着是周围整栋建筑物不能承受如此巨大的能量波动，轰然倒塌的声音，砖块、水泥从头顶砸落。

　　孟良知道自己命中目标了，但是那爆炸同样冲击的她向后飞去，甚至砸穿了身后的墙，仍然没有减速，她向后摔出去。

　　孟良忍着后背被抽了脊椎的痛感，控制身上的肌肉，勉强在半空中翻身。虽然没睁眼看，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个动作一定不好看，因为她没能按照预期完成平稳着陆，而是侧身砸在地上，滑出去一截距离，期间还不断有坚硬的碎块砸在她身上。

　　不过孟良心里清楚这事差不多完了，因为那张符一旦打中了，对方不论是什么东西，必然身陨行消。
　　这东西好用归好用，但是消耗太大了，有道行烧道行，没有道行烧的就是寿元。

　　她躺在地上尝试了三次才爬起来，此时眼睛仍然有强烈的灼烧感，后背也还是疼得锥心刺骨，而且脊椎处还有种古怪的空落落的感觉。

　　孟良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后背没有很严重的伤痕，几处伤口应该都是刚才爆炸摔下来的时候磕碰了。

　　孟良睁开眼，视野模糊，她缓慢眨了几次眼才能看清面前的景象。

　　她站在一堆废墟之间，脚下恰好有块大片的碎玻璃，孟良低头，和倒影中的自己对视了。

　　血红色的眼睛。

　　孟良瞬间明白那黑烟干了什么。

　　它说要把“孟良”对它做的都还给她，这应该是其中一项——让她原形毕露。

　　孟良对着自己的倒影苦笑了一下。

　　之前父母对她施过一下法术，几乎是永久性的，改变身体上的部分特征，易形术。看来从现在起失效了。

　　忽然远处传来秦优的声音。

　　刚才窗堵上时秦优就着急了，但是怎么也无法突破黑烟闯进去。不过秦优当时心里还算安稳，因为能感觉到水龙还存在，后来水龙带着伤员从缝隙钻出来时，秦优才是真的急了，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这栋教学楼。就在秦优急得正要动手不择手段拆了这栋楼时，爆炸发生了。

　　秦优站的太近了，被倒塌的建筑物埋了，急急忙忙把自己挖出来，看见孟良完整无缺，大喜过望，接着又发现她站着一动不动，有点担心，边喊边跑过来：“孟良！孟良！……孟良？”

　　孟良听到他声音的第一反应是蹲下，蜷成一团，遮住自己的脸。

　　不能让他看见。

　　他在孟良面前停住脚步：“你没事吧？”

　　孟良：“走开。”

　　秦优：“你没事我就先走了，作业还没写完呢。”

　　孟良：“？”

　　孟良腾一下站起来：“你还只想着作业？”

　　秦优和孟良四目相对，一下子怔住了：“你的眼睛……”

　　孟良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一句脏话。

　　周围一片寂静，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混合着硝烟、尘土的味道，令人作呕。火光、血迹，映得孟良眼中一片赤红。

　　不，不是映得，孟良的眼睛，是红色的？

　　孟良咬牙解释：“我出生时就是赤瞳，掌，家人认为不吉利……”

　　秦优帮她把犹豫一下改口之前的那个词说了出来：“掌门？”

　　“因为宗，我家乡流传的说法是赤瞳是血妖转世……”

　　秦优：“宗门？”

　　“克父克母克近亲，赤瞳出，乱世现……就是我会带来灾祸，干旱、洪涝、饥荒、瘟疫……”孟良越说越心虚，没忍住补了几句，“但是我能化成黑眼睛，和大家没什么区别的，而且宗，呃，我家乡的人都很长寿……”

　　秦优很耐心：“宗门。”

　　孟良不理他，接着道：“辟谣啊，赤瞳也不是很邪乎……”

　　两人陷入了沉默。

　　孟良默默在心里数，发誓如果数到十秦优还不说话，就把他毒哑。

　　秦优在她数到四的时候开口了：“说完了？”

　　孟良点头，同时微微侧头，避开他的视线。

　　秦优：“这不科学。”

　　孟良：“？”

　　秦优右手拎着一只白兔，举起来给孟良看：“兔子的眼睛其实是无色的，我们看到的红色是血液的颜色。”

　　那兔子眼神迷茫，孟良和兔子四只红眼互相瞪着，她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优将兔子放在地上，那兔子马上跑了。

　　秦优：“顺便说一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刚才那只兔子被拎起来眼神迷离，应该是只雌兔。”

　　孟良：“……”
　　或者也许是人家真的很迷茫呢？

　　“红眼睛应该是黑色素缺失导致的。在极端严重的眼部白化病病例中，虹膜没有任何色素来吸收或散射光线，使眼球后方的血管部分可见。当光线穿过虹膜时，反射回来的不是颜色，而是血液，尤其是在强光下，眼睛会呈现一种红色调。”秦优想了想，“其实根据光线的强弱还有眼睛的内部结构，还有可能呈现紫色或淡紫色。”

　　“所以你的眼睛其实是无色的，”他凑近了看孟良的瞳色，“我们看到的红色是血液的颜色。”

　　距离太近了，孟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秦优问：“你小时候视力是不是比较差？”

　　孟良没说话。

　　“你能化成的黑色并不是所有人眼睛的颜色，”秦优已经退回正常社交距离了，他将手机页面调出来，上面是各种外国人的正面照，他对着孟良划动照片，边划边说，“许多外国人有其他眼神的眼睛，棕色、栗色、绿色、蓝色、灰色等。”

　　“并不是只有黑色眼睛是正常的。”
　　秦优很认真的说。

　　孟良：“哦。”

　　秦优很公正的说：“不过红色确实很少见啊，我也是头一次见。”

　　孟良：“哦。”

　　“赤瞳出乱世现更是无稽之谈，愚昧无知使他们把罕见的现象和灾祸联系在一起了。这种说法是缺乏实践检验的，不存在必然关系的，不科学的。”说完之后秦优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

　　秦优有点紧张，不知道刚才的安慰还有哪里不到位，于是立刻道：“你说。”

　　孟良：“刚才那只兔子你是从哪里拎出来的啊？”
　　秦优：“……”

　　“良良！你怎么了？！”赵婷婷一路狂奔，好几次差点被地上的建筑物碎片绊倒，倒腾几步恢复平衡之后就接着冲过来，“你怎么灰头土脸一身伤啊？！严不严重……”

　　冲到跟前了没刹住，还是孟良拉了她一把，她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赵婷婷原本还在追问孟良什么情况，一抬头和孟良对视之后瞬间卡壳了：“你的眼睛……”

　　孟良下意识偏移视线。

　　赵婷婷却歪头追上她的视线，坚持盯着她看。

　　“兔子的眼睛其实是……”孟良不自在的刚要背诵刚才秦优告诉她的那一套说辞，赵婷婷忽然尖叫起来，孟良立刻不知所措了。

　　“哇——”赵婷婷双手碰住孟良的脸，凑的很近仔细看孟良的眼睛，几乎额头贴着额头，“良良你戴的什么色号的美瞳啊？哪一家的？好漂亮啊！”

　　孟良：“？”

　　赵婷婷：“显得眼睛好大呀，这个红色好透亮，但是覆盖性也强，完全看不出来你原本的瞳色诶，哇哇哇，我被种草了，你在哪里买的呀？链接发我，我也要！还有没有别的颜色？我想要祖母绿色的，湖蓝色也不错，紫色我也喜欢……”

　　孟良：“……”

　　才赶来的林星宇一把把赵婷婷从孟良身上撕下来，看清孟良的眼睛之后也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对她点头示意。

　　赵婷婷吱哇乱叫着命令林星宇放手。

　　薛冰怡也过来了，她冷冷瞪了秦优一眼。

　　秦优莫名其妙看回去，薛冰怡问：“你写的发言稿？”
　　秦优点头。

　　“张睿昊一个人念了半小时，把我骗上去，让我又念了半小时，现在他还在念。”薛冰怡道，“你到底写了多少？”

　　众人：“……”

　　秦优：“等会儿再说，让张睿昊再坚持一会儿，咱们先把这栋楼还原了。”

　　薛冰怡注意到楼倒了，现在仔细看，才发现这栋楼何止是倒塌了，简直是粉碎了：“……”

　　薛冰怡猛的扭头看向孟良，脱口而出想质问她怎么破坏性这么强，和孟良对视的一瞬间愣住了：“你的眼睛……”

　　孟良已经对这个过程麻木了，她冲着薛冰怡眨了眨眼。

　　薛冰怡也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挺好看的。”

　　孟良：“谢谢。”

　　孟良绕着教学楼废墟转了一圈：“我知道一种阵法可以复原，但是需要注入灵力，你们谁来？”

　　薛冰怡和秦优几乎同时抢着说：“我可以。”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退让的重复道：“我来。”

　　孟良已经躬身在画阵了：“一起也行，往里面注入灵力就行。”

　　片刻之后，一切如同倒放一样，无数残骸飞起来，堆积木似的拼接回去，重新组成教学楼的形状。

　　期间孟良突然嘶了一声，胳膊一痛，她捂住右臂，见一小片碎石块从她伤口间飞出去，飞回教学楼。
　　秦优注意到了，问孟良：“不用做手术就取出来了，开心吗？”
　　孟良：“……”

　　广播里传来张睿昊的声音：“……据各班统计，有几位同学没有及时逃生集合，现在广播找人，重复一边，现在广播找人，请听到广播的同学到主席台前来……”

　　薛冰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队伍：“走吧，再不过去他就要点咱们的名了。”

　　几个人结伴往屏蔽阵里走去。

　　秦优又给孟良施了一个清洁术，孟良瞬间从狼狈的乞丐变成爱干净的乞丐了，孟良低头拉着破成一条一条步片的衣服，看向秦优。

　　秦优：“……我不会修复术或者治愈术。”

　　“不会去学。”孟良表示没什么好商量的，“回去我把我知道的法术都写给你。”

　　秦优商量道：“高考完再学行不？”

　　孟良拍他肩膀：“技多不压身，早点学吧，免得夜长梦多。”

　　张睿昊眼尖，几乎是他们进来的一瞬间就看到他们了，不知道嘴上原本在说什么，立刻改口道：“——好，今天的安全逃生演练暨安全意识提升教育大会就到此结束了，各班有序带回。”

　　说完之后把麦克风往台上的架子上一搁，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下来。

　　一开始或许还有点新奇，觉得可以翘课安全演练也不差，但是经过快两个小时的漫长的发言环节，台下各班队伍早已对这个演练一点耐心都没有了。此时听到终于结束了，纷纷如释重负，各自往自己班的方向走去。台下一片混乱，倒也没人注意他们几个。

　　张睿昊靠近他们之后就是劈头盖脸的指责控诉：“你那个破稿子又臭又长！我念得口干舌燥！昏昏欲睡！——你们动作怎么这么慢？！我那些稿子全都念完了你们还不回来，害得我只好开始胡说八道！临场发挥——”

　　张睿昊怨念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试图在他们脸上看到愧疚，扫过孟良时，忽然顿住了：“你的眼睛……”

　　孟良：“……”
　　每个人都要这样来一遍吗？

　　“好酷！有什么特殊功能吗？是写轮眼吗？”张睿昊要凑近观察，薛冰怡扯住他，秦优把孟良往身后塞。
　　张睿昊：“……”

　　张睿昊扭头接着控诉薛冰怡半路抛下他，薛冰怡指出刚才自己还被他骗上去念了一个小时的稿子，然后他就和薛冰怡讨论起刚才到底谁念得稿子多。

　　孟良在秦优背后，悄悄拉了拉秦优的衣服。

　　秦优侧头，孟良低声道：“你能现在学易形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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