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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人精你谁
这一场神魂交融,也不知是楼小禾太菜,还是温晏秋天赋异禀,明明都是第一次,完事后,温晏秋整个人神清气爽,楼小禾的灵府却一塌糊涂,莫名其妙眼泪狂流,口中不住地嘟嘟囔囔,都是些含糊错乱的音节,谁也听不懂。
“哭什么?”
她听出来温晏秋在笑。
楼小禾觉得不公平,生气地捶了他胸口一下。
温晏秋抓着她的拳头,亲了亲:“就这么爽?”
楼小禾被他笑得窝火,张嘴就咬了好几口……空气。
咬得挺狠,上下牙碰在一起,咔咔作响。
温晏秋:“……”
她现在还不太清醒,言行举止像个小疯子,温晏秋看在眼里,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没有犹豫地,将手指送到楼小禾嘴边,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
但楼小禾却没张嘴,而是伸出手,一下子握住了他。
温晏秋垂眸,他发现楼小禾的手特别小,好像只能够握住他的一根食指。
楼小禾就这样攥着他的右手食指,骂骂咧咧地,睡了个回笼觉。
醒过来时,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她对上了温晏秋安静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楼小禾这时终于缓了过来,躁动不安的心绪得以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软乎乎热烘烘的心肠。
“温晏秋,你是不是都不睡觉的?”
楼小禾每次两眼一睁,都能对上温晏秋那双比谁都清醒的,仿佛一刻也未曾阖上过的,直盯盯望着自己的眸子。
温晏秋不说话,只是看她。
“睡不着吗?”楼小禾忽然感到一阵心疼,“你还总做那些梦是不是?那些被我……杀死的梦?”
楼小禾此刻突然低落的情绪,仿佛一根根纤细的丝线,时紧时松地,牵扯着温晏秋灵府中的神魂。
这种时候,他只要稍稍装一下可怜,楼小禾就会更加愧疚,她的眉毛会皱紧,眼神会柔软又破碎地看向自己,或许还会慷慨地给自己奉上拥抱和亲吻。
温晏秋抓着她的手,凑到鼻间用力地嗅,他抬眸,眼神充满了侵略和压迫,嗓音却很轻,喟叹般吐出两个字:“不够。”
可是,楼小禾的愧疚,远远不够。
“柳护法说你不宜情绪激动,小禾的脸皮又太薄,我没有办法,白日里情蛊发作也只能强忍,或者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唯有等你睡着了,才能看你,闻你,舔你,摸你……但还是不够。”温晏秋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晚上的时间太宝贵,拿来睡觉……太可惜。”
所以你小子成宿成宿不睡觉,不仅挺忙活,还怪充实的是吧。
刚刚还以为这人因为自己失眠多梦而忍不住深深心疼的楼小禾:“…………………………”
她怎么就忘了,狗男人是个偏执狂,心路绝不能以常理来揣度,红鸾蛊的误会,换作别人,稍作开解可能就过去了,可这人一向爱走极端,这不,自己给自己洗脑成啥样了都?
一个子虚乌有的情蛊,生生把人给整魔怔了。
看来偏执狂果然可怕,不管重来几辈子,没得治就是没得治。
但温晏秋沦落至此,楼小禾得承认,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小本本,郑重其事道:“温晏秋,我说过,要对你负责的。”
她在小本本封面上刷刷写下几个大字:小红负责手札。
“你说说看,希望我怎么个负责法,能配合的,我全都尽全力配合,真的。”楼小禾满脸义气道。
……
楼小禾合上手札,又翻开,第一页——
「一、不准正眼看别人。」
“斜眼看人……不太礼貌吧?”
“你个魔头,讲什么礼貌?”
是这个理。
「二、不准对别人笑。」
“成天板着个脸……会老得很快的。”
“二十出头的人,不至于。”
这茬过不去了。
「三、不准和别人热聊。」
“怎么算热聊?”
“一次超过三句话,每句话超过五个字。”
看来还得向范无救取取经。
「四、不准吃别人的口水。」
……
怎么办,楼小禾已经开始为方才的脑子一热感到后悔了。
“什么声音?”她隐约听见外头簌簌的声响。
温晏秋打了个响指,床榻斜对面的一扇窗子哗地大开。
楼小禾手一撑,猛地起身:“温晏秋,下雪了!”
窗外,白皑皑的远山绵延起伏,簌簌的落雪飘进来,悄无声息地融化在窗台上。
“温晏秋,下雪了!”楼小禾喜出望外,连声叫他,“还记得吗?那时候你和我,还有小关琰,我们仨一起在雪地里堆大黄……”
楼小禾神情忽然黯淡下来:“这种事,你肯定不记得了吧。”
她私心希望,通过梦境留在温晏秋记忆里的,不要只有那些她伤害他杀死他的画面,要是也能有一些勉强算得上美好的场景就好了,比如和她一起堆雪人这种。
“嗯,你堆的那只……像瘸了腿的老鼠。”
楼小禾顿住,她瞪大眼睛看向温晏秋,忽然笑了起来,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你知道吗,温晏秋,”笑着笑着,她没了力气,整个人软倒在温晏秋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是我第一次堆雪人。”
“是么,”温晏秋捧着她的脸,亲她笑得通红的鼻尖,“这么说,瘸腿老鼠已经很好了,小禾很有天赋。”
楼小禾愣了愣,默默把头埋进温晏秋的胸膛,侧耳听他砰砰作响的心跳,还有窗外的簌簌雪落。
……
五月的山谷,漫天飞雪。
谷门外,叶初服和孔飞驻足迎接几位远道而来的各派掌门。
得知小禾娘娘仙驾莅临聚窟谷,为表敬重,快到谷门口时,众人纷纷弃剑舍符,二人遥遥见大家戴着斗笠蹬着厚靴踏雪而来,不由面露诧异。
孔飞张大嘴巴:“怎么回事?看起来,五月飞雪的貌似可不止聚窟谷。”
叶初服闻言,眉头微紧。
这时,掌门们的议论之声在雪地上由远及近——
“立夏过了才几天,一夜之间,山南海北雪落如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临出门前,我问了一卦。”一位老者喟然长叹,“鸿消鲤息,金瓶落井……乃神陨之兆。”
……
叶初服和孔飞领着几位掌门人,加快步伐朝不远处寒池边那座四面透风的凉亭走去。
“冰天雪地的,为何非要在这儿开会啊?”孔飞十分费解。
“别问,问就是小禾娘娘的意思。”叶初服高深莫测道。
……
叶初服开始也不解,可楼小禾有理有据:“不妨事,都是修行之人,有灵力护体,谁也冻不着。”
也就看楼小禾顺眼,加之对小禾娘娘发自内心的崇敬之情,叶初服强忍着没开口呛声,带刺的话默默从眼睛里跑出来:还搁这操心别人冻不冻得着呢,那你自己身子骨有多脆心里没点数?回头嘎嘣冻成个冰坨坨,我那师弟不得当场把你含嘴里~
叶初服不咸不淡使着眼色,同时乜了眼一旁的温晏秋:被乌黑发丝半遮住脸的安静美男子此刻正没骨头般,将脑袋整个埋在尊贵的小禾娘娘颈窝里,听呼吸的动静,每一下都过肺。
“小师弟身上有一种不即不离的气质,惹不得,碰不得,肖想不得……特清贵。”叶初服曾听几个师妹对温晏秋做出过如是的评价,直说他是朵饮露吸风的高岭之花。
叶初服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黏人精你谁?
脖子上扒了个腻腻歪歪的男鬼,楼小禾脸上的笑容却比头顶的房梁还要正直,她弯着眼睛捏起袖子上的一小块衣料,雀跃问道:“叶首徒没发现吗?”
叶初服被她眼里满怀期待的光击中,怔愣了一下,才上下打量起她来,迟疑道:“娘娘今日……是不是穿得有点少?”
楼小禾俨然就在等这句,甩着袖子把手往她跟前一伸:“你摸摸,刚改好的火浣布,热了自会送凉,冷了它就发热,透气防风,水火不侵,别看薄薄一件,这个天儿穿上它出去,怕是直比那雪人还抗冻呢!”
说完,楼小禾又用那种巴巴的眼神将叶初服瞅着。
叶初服煞有介事地搓弄了把她衣袖那处的布料,然后特配合地用力一拍手,扬声道:“哎呀,谁改的这布,真真鬼功神力,莫不是天才吧~”
楼小禾果然眉开眼笑,三两下扒拉开自己的发丝,将黏在她脖子上一刻不停吸她阳气的男鬼一把薅出来:“听见没,你师姐刚夸你呢,说你是个天才。”
这时距离二人神交过去不到两个时辰,后劲开始显现,温晏秋能明显感知到楼小禾的情绪,她高兴得太过了,仿佛被叶初服夸一句天才是什么天大的荣幸。
温晏秋眯起眼睛,有一瞬想要说些不阴不阳的话,可楼小禾的笑容此时此刻映在他眸子里,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露出来,两颊微鼓,下巴翘翘的……一副完全叫人心软的模样。
温晏秋弯起嘴角:“嗯,说起来,师姐这般真心实意地夸我,还是头一次。”
叶初服:“……”死温狗你装什么可怜你装???师姐这称呼听着可真是太新鲜了。
楼小禾听了温晏秋的话,微微一怔,道:“那叶首徒可能是怕你骄傲,天才大多都不怎么禁夸的。”
很快又道:“但我觉得你不一样,老成稳重,沉得住气,有自己的主心骨,多夸夸也不打紧。”
叶初服唯有叹服:滴水不漏,树德务滋,好一个活菩萨。
……
凉亭渐近,叶初服转身叮嘱几位掌门:“待会儿见了娘娘,勿行大礼,寻常拱手做个揖就行了,娘娘她呀,最烦缛节~”
叶初服正说着话,大家突然变了脸色,孔飞扯了扯叶初服,语气听着不妙:“叶首徒,那人……看着不太对劲啊!”
只见掌门当中一人突然疾步朝凉亭的方向冲去,到了跟前扑通跪倒在雪地里,高声喊道:“小禾娘娘尊驾在上!吾有沉冤未洗,寤寐不忘!血仇难报,至死方休!望娘娘诛乱除暴,替天行道!”
男人长跪于地,声嘶力竭,双手掌心向上,捧着一样物事高举过头,只见长绢上鲜红的字迹在雪白的天地间触目惊心——那是一封血书。
“这人谁?!”叶初服柳眉倒竖。
孔飞往前紧走两步:“这男的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
他猛地睁大眼睛,神情惊恐:“坏了,岳芷她爹怎么混进来了……”
叶初服脸色也是一变,拎着拳头就要冲上前制止,还未及动手,不想却被人抢了先。
剑气裹挟着风雪迎面扫来,剑尖擦着地上男人的肩头,斜斜楔入雪中,剑鸣之声不绝。
一女子白衣胜雪,在男人身后半步的位置跪倒,朗声道:“家父无礼,娘娘恕罪。”
此时不远处观望的众人——
“那位白衣楚楚的大美人,想必便是小禾娘娘了吧!”
叶初服:不是哦~
“果真仙风道骨,轩然霞举。”
叶初服:呵。
“娘娘气质孤高清绝,没想到性子倒是随和,半点架子没有,来得比我们都早。”
叶初服:温狗黏人得要死,他不要脸,那咱们小禾娘娘可是正儿八经的体面人,总不好当你们面被男人抱在怀里登场吧,这不,只得提前就位了~
“这对父女委实冒昧,但凡小禾娘娘是个泼辣的贵人脾气,这俩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叶初服:放心,咱这位娘娘,脾气简直好得没边儿,这么些日子了,大声说过话的人,也就温狗独一份了~
……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楼小禾愣住了。
岳芷父女跪的方向并不是朝着她,而是冲着一旁的……温晏秋。
也是,这男人生得俊美惹眼,今儿又穿一袭簇新的银边白袍,远远一打眼,确有几分仙气飘飘的神女派头。
至于楼小禾,出门前,温晏秋亲手替她梳的头,鬓发蓬松,脑后垂髫,头顶扎着两个朝天小髻,天真烂漫的发型,衬得楼小禾圆头圆脑,任谁也无法一眼将其同那位连手指头都没动一根呼吸之间横扫十二长老的“鹭鸶湖大圣”联想到一处去。
“温晏秋,”楼小禾忽然微微偏头,郑重其事地朝他道,“真心感谢你。”
感谢你给我梳的这两个角,虽然我承认一开始的确发自内心嫌弃过它们。
温晏秋:“……”
然后又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小禾,你忘了么?我说过的,”温晏秋伸手撩了撩她额前毛茸茸的碎发,“我是你的狗。”
楼小禾:“……”这种丝毫不看场合疯话张口就来的松弛感她着实羡慕不来。
“刚才的话,重新说。”温晏秋又发作了。
楼小禾只得用一种命令的句式道:“……你赶紧下去,把地上跪着的那位仙女扶起来,请她到我跟前,让我瞧瞧她的脸。”
楼小禾如他所愿耐着性子照做了,温晏秋闻言动作却一顿,旁边的柳含烟和归海青也不约而同看过来,眼神很惊讶,仿佛楼小禾提了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
温晏秋没有动,反倒是柳含烟主动起身朝岳芷走去。
楼小禾顿时有些疑惑,直觉自己方才说错话了,询问的目光看向归海青,却很快被温晏秋一侧身挡住视线:“在看哪里。”
楼小禾眨眨眼,看着温晏秋的脸,用一种特别怂的语气,说:“……看你。”
温晏秋并不买账的样子,楼小禾只好压低声音,开始打商量:“温晏秋,一会儿我想正眼瞧瞧那仙女的模样,就一眼,肯定不多看。”
“叫我什么?”
楼小禾抿紧双唇,挣扎了一瞬,开口道:“……晏秋哥哥。”
一忽儿狗一忽儿哥哥,发作起来没个谱,得亏是神交过的情分,楼小禾如今已能将他的脉门摸得十不离九了,哄起人来手拿把掐。
柳含烟正领着岳芷走近,隐约听见楼小禾的声音,岳芷脚下冷不防一个趔趄,整个人朝前扑倒,不偏不倚扑进了楼小禾怀里。
四目相对。
楼小禾:“……!”娘亲是你吗娘亲!!!我是小禾!!!你的乖囡囡!!!
岳芷:“……?”所以这个顶着乌眼圈梳着娃娃总角头对着男人肉麻兮兮喊哥哥的小丫头就是……尊敬的小禾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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