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浅复深

　　月明繁星下的十三街灯火煌煌，火树银花，光怪陆离。街道上车水马龙，楼上有娇滴滴的女声幽幽传唱，摇曳悠晃的红灯笼下，穿着薄纱的女人们抛下一个个放肆的媚眼。糜烂浮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阿末站在一座三层的小楼前，仰望着那个金字招牌“绿春院”，小楼里灯火通明，客流来去。
　　只是停留了片刻，阿末便走了进去。门口迎客的老鸨，看见是个姑娘家走了进来，见打扮应该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便朝一旁的几个姑娘使了个制止的眼色，自个儿扭着水蛇腰朝阿末走了过来。阿末来过几次，对绿春院熟门熟路，抬脚便想向二楼楼梯口走去。
　　“哎，姑娘，且留步。”
　　老鸨紧走几步挡在了阿末的跟前，笑道：“姑娘，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阿末扮无知少女状，道：“知道啊！不就是男人喜欢来的地方嘛！”
　　老鸨道：“所以，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该来这里，你还是快些回去，免得让你家人好找。”
　　阿末心里偷笑，撅嘴道：“男人能来，女子为何就不能来？这里不就有好些女子嘛！你是在嘲笑我目光短浅诺！”
　　老鸨活生生被噎了一下，但还是耐心解释：“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服侍男人的，你知道什么是服侍吗？那是要出卖身体的，我见你误闯在此，好心提点你，你要是不听劝，失了名节，绿春院可一概不负责。”
　　阿末瘪瘪嘴，傲慢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来找芊芊姑娘的，我仰慕她的美貌已久，想同她共度一夜春宵，你要多少钱说吧！本姑娘出得起。”
　　老鸨呆若木鸡，脸上得白粉簌簌掉落，她见过短袖的男人，可还没有见过喜欢女人的女人，她活了快半百的人了，混迹江湖数年，什么奇葩没有见过，今日倒是见识了一回让她刮目相看的了。但阅历无数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丫的，这哪里是来找乐子的，这丫头就是来砸场子的，一想到这里，她脸上立刻浮现出母老虎般的犀利表情，冷笑道：“姑娘，我家芊芊不喜欢女人，您还是回去吧！”
　　“本姑娘今日若是见不到芊芊，就不回去了。”阿末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副癞皮狗的模样。周围围观的客人纷纷交头接耳，兴趣盎然地看着这出好戏。
　　有好事者开始起哄，其实他们也想一睹芊芊的芳容，但无奈，芊芊是何许人也，接待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族贵戚，一般的富家子弟，就连芊芊姑娘的裙角都还没瞧过呢！
　　“哎呀！妈妈，你看在小姑娘一片痴心的份上，就圆了小姑娘的梦吧！”
　　“是呀！这有点欺人太甚了，人家一个小姑娘，都承认自己是喜欢女人了。这点薄面都不给，也太没人情味了。”
　　“是不是钱不够啊！本少爷来垫上。”说着，那位路人甲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洒了出来，漫天的银票惹得一阵哄抢。
　　场面顿时失控，老鸨立刻喊来了香满楼的打手，片刻之后，四个壮硕的铁汉拿着棍棒从二楼跑了下来，凶神恶煞的朝着阿末走来。
　　楼下的喧闹嘈杂，源源不断地传到楼上，芊芊正坐在闺房的圆桌前看书，闻见声音，微蹙蛾眉，抬首问正帮她斟茶的丫鬟，“发生什么事了？”
　　丫鬟摇头，“不知。”
　　芊芊嘱咐道：“你去看看。”
　　“是，”丫鬟恭敬退下，不一会儿回来道，“回主子，有个姑娘在大厅里闹事，说、说…倾慕于您，想同您共度一夜春宵，妈妈正在喊人赶她出去。”
　　芊芊微挑秀眉，饶有兴趣道：“什么样的姑娘？”
　　丫鬟回道：“是个圆脸姑娘，长得挺可爱的。”
　　芊芊的眉毛忽然拢起，摆手道：“去，唤她进来。”
　　阿末正被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的拉着手臂往外拖，她不死心的朝楼上大喊：“芊芊，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出来见我一面吧！我死而无憾，芊芊，芊芊，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拳拳之心，可表日月，我可以把心掏给你看。”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语，让在场的客人，闻者落泪，见者伤怀，一时间竟是无比的悲怆凄切。
　　那个撒钱的路人甲，费力的用银票擦拭着鼻涕眼泪，哭的老泪纵横，惊天动地。
　　老鸨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这场景似乎有那么一点的熟悉。这声音也是无比的熟悉……
　　正在老鸨有了一丝灵感，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之时……
　　“妈妈~”
　　青衣丫鬟走了过来，笑着在老鸨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阿末被丫鬟带入了那间她无比熟悉的房间，一抬头便撞见芊芊那双冰冷刺骨的美眸，她再一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真想回头转身逃离，无奈丫鬟已经从外面关上了房门，屋内只余下她和端坐在圆桌前的芊芊相互对望。
　　阿末终是抵不住那摄人的压迫，错开了视线，她紧张的双手都不知往哪里放，只得像个傻瓜似的站在门口。
　　“过来！”芊芊朝她勾了勾手指头。
　　阿末屁颠屁颠的走到芊芊面前，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坐下！”芊芊再次命令道。
　　阿末这才乖乖坐下，双手规矩的放在膝上，一副正襟危坐地表情，相当地严肃。
　　“听说，你倾慕于我？”芊芊冷艳地瞧着她，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阿末心脏怦怦跳动，嗫嚅着解释道：“这不是权宜之计么！我若不这么说，他们也不肯让我见你。”
　　“是么？”芊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嘲讽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阿末粉颊泛红，羞愧难当。
　　“找我何事？”芊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问。
　　“其实…”阿末吞吞吐吐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想同你喝喝酒。”
　　“喝酒？”芊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满脸不屑道，“就你那酒量？”
　　阿末不甘示弱，鼓起勇气道：“你别看我一个小女子，我能一口气喝下半斤酒。”
　　芊芊耻笑一声，朝门外喊道：“青衣，拿酒来。”
　　“是，”门外的脚步声很快就远了。
　　当阿末看到圆桌上3个大酒坛时，脑袋嗡嗡作响，看来这次是玩笑开大了。她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喝下青衣放在她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辣’，她连忙伸出舌头，用手拍打发烧发烫的喉咙，眼前开始变得模糊，面前的芊芊从清晰变得朦胧，再从一个变成好几个，她指着芊芊，疑惑的问：“你怎么变多了？”
　　芊芊不动声色的喝下手里的酒，冷笑一声，“再喝。”
　　“哦！”阿末机械地拿起第二杯酒，一饮而尽，然不待她有所反应，整个人就爬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芊芊静静地看着如死猪一般趴在桌上的人许久，最终摆摆手，对青衣道：“你先下去吧！”
　　“是，”青衣恭敬退下。
　　芊芊起身将阿末打横抱起，阿末如一团烂泥缩在她的怀里，阿末在她的怀里显得特别的娇小，像个没发育好的总角小儿，她眉头微蹙，似有郁结在心，梦魇叨扰，一张脸虽然圆嘟嘟的，但仔细看去，却有几分清瘦了。
　　想到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她那天真无暇的笑，再想起她古灵精怪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宿命，从她找到她的那一刻，或者说，从她出身的那一刻就注定，她做不起平凡人。
　　有些人，注定她的不平凡。
　　芊芊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被褥上，起身时她的手忽然被她握住，她嘴里喃喃道：“不要走，萧哥哥，不要走，萧哥哥……”
　　芊芊怔怔地看着那只握着自己的纤纤玉手，那手上的力度就像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就像是，那个叫萧哥哥的人，是她命运的救赎者，是她的命。
　　芊芊的唇角突然勾起一个阴邪的戾笑。
　　萧思远有那么好吗？
　　阿末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眼，差点让她血气上涌，晕死过去。
　　芊芊姑娘半裸着身子，正侧躺在她的身侧，一双冷艳的美眸染上浓浓的风情，几层薄纱松裹着她玲珑有致修长身材，胸前两团□□被黄肚兜包裹着，若隐若现，似乎极有弹性，薄纱下那两条颀长美腿，欲遮还羞。就这样一副美人侧卧图，要是被男人见了，一定会喷血而亡。
　　事实上女人看了一样会欲罢不能。
　　阿末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两个被肚兜裹着的大白馒头，心中万马奔腾，怎么会有这么大？？？？
　　芊芊玩味地看着她一直盯着自己地胸口看，手指勾起阿末地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慵懒又带着调侃意味地道：“鼻血出来了。”
　　阿末：“……”她用手臂横过鼻端，手臂上的鲜血让她差点吐血，她竟然……
　　阿末羞愧地无地自容，迅速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道：“你干嘛穿成这样啊！”
　　芊芊哼笑道：“承认吧！你喜欢我。”她强行将阿末的脑袋从被子里拔出来，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阿末的脸都快要烧起来了，她看着芊芊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漫天的星辰，闪着旖旎的色彩，她忽然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的灵魂像是被吸进去了一样，慢慢的凑脸上去，上去，上去……当两张唇交合在一起时，她蓦地瞪大双目，睚眦欲裂。
　　四目相对，她突然反映过来，猛地将人推开，自己也因为激动仰面栽倒在了地上，然而她已经顾不上疼痛，利落的翻身爬起，像是躲避瘟疫一样倒退到老远，直到身子抵在了门板上，退无可退，她才惊恐万分的看着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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