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

　　虽然不清楚卜域是什么地方，但光幕至少意识到一件事：“这个秘境似乎和天国没有太多关系，更像是关于神的秘境，某种……超越世界的存在？”

　　面具沉默。

　　整个秘境内的信息完全是谜语人的程度，想要推断可以推向无数个方向，是否与天国有关的定论下的有些早了。

　　但是联邦的封闭会是神的手笔吗？

　　还有金色的幻影，如果祂既不是神，又不是人，还因为她诞生，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自从在联邦的档案馆中得知外域的存在后，仿佛一切都在脱轨。

　　“我们等皇女出来吧。这是一个幻境类秘境，只要坚定地信任一个人就可以顺利通过。”

　　光幕：……

　　感觉她没参与秘境考验比参与的人知道得还多。

　　天选描金人。

　　得想个办法把她拉入伙……

　　“那我们现在就只能等秘境把我们送出去了吗？”神明问。

　　“大概要等皇女从秘境的考验中成功离开，我们才能被一起传送回去。”光幕说。

　　“啊……怎么这样。”

　　神明一脸埋怨，杵着腮帮子原地“嘣”得一下盘腿坐到地上。

　　“我累了，我要坐会儿。”

　　仙域人的精神领域对幻境类秘境免疫，难怪她没有被邀请。

　　神明百无聊赖地坐在原地想。

　　如果她不是仙域人，又会在秘境里看到谁呢？

　　妈妈？老域主？

　　好像都可以欸。

　　那……

　　她又扭过头去找面具，脖子转了整整一圈，才在那扇巨型石门前看到正在一同讨论研究的面具和光幕。两人讨论的正起劲，怎么看都是易与之辈。偏偏这两个人都没有得到进入试炼。

　　嗯，面具没有信任的人这个她大概可以想到。这个代号光幕的描金人也是这样吗？嘶，确实属于独来独往的那种类型，但给她的感觉上好像不是很像啊。

　　至于那两个。

　　神明又看向正在一起分析各自秘境中考验的仓鸮和暗玲儿，叹了口气。

　　这俩小傻子更是毋庸置疑的面具的狗。

　　面具站在门前进入心流状态，再一次进入那个空间见到金色的幻影。

　　“赫尔墨斯、珀尔福塞涅、神皇、卜域……你知道这些概念吗？”

　　“不。”

　　回答完面具，幻影就又把她踢了出去。

　　面具再一次揉了揉脑袋。

　　看起来是对她精彩绝伦的推测耿耿于怀。

　　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

　　明明不想见到她，却没有直接关闭她进入心流空间的权限。

　　说明她还是掌握着一些主动权的。

　　…………

　　“斯雷多，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苦衷。”

　　只要你说，我就会相信……

　　一双手蒙住了皇女的双眼，她眼前那双忧伤的眸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耳边那些读书声，变得更加清晰可闻。

　　“身为海泽陛下的第十三世后人，身负99浓度的遗皇陛下从小便知道她所背负的是整个参泽的兴衰。她为了自己能够守护参泽的子民而发奋图强，闻鸡起舞、挑帘夜读，即便是99浓度赐福强化过的身体也难掩她身躯的疲惫。但她的心灵是自豪光荣的，她的心中装着参泽的所有人，只是想到他们注视她的目光，她就又有了力量继续向前。”

　　双手已经撤下，但她依旧像是被人蒙住了什么。

　　不只是视觉，连同心也被蒙住了。

　　“所有教导过参泽遗皇的皇家教师们都不止一次夸赞过她的认真与自律，称呼她为万年难遇的天才。就连川泽陛下自己也时常对着她的背影叹息着自言自语诸如自愧弗如的言语。所有人都会被她的身影吸引，所有人都会被她的荣光掩埋。哪怕，是一整个神域；哪怕，是一整个世界……”

　　故事中的主角垂头立于她的雕像中，惶惶如丧家野犬。

　　“川泽……”

　　如果你需要我，我仍旧会履行我的诺言。

　　我仍会为了你的梦想付出一切……

　　但……

　　皇女泪流满面地抚上那些做工精良的雕塑，双肩蜷缩着颤抖，将额头贴在手背上。

　　“倘使我的妹妹已经不在了呢？”

　　她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伤，再多的粉饰也无法掩盖这份深入骨髓的陌生。

　　参泽川的改变彻头彻尾，她对此感到惶恐。

　　“为什么要这样做？川泽，回答我，为什么……”

　　你不会不知道我有多么想要向参泽的子民们赎罪，你也知道那些虚假的溢美之词背后除了血债没有任何荣耀，你更知道这一切对我而言就像对罪行的无尽鞭挞。

　　那样的雕塑与虚言会被参泽遗留多久，我的罪孽便会被曝晒于日光下多久。

　　若是你眼中的我已经死去，那你心中的我是否能够安息？

　　四百年过去，我已经完全看不懂你了……

　　有什么东西粉碎在她的耳边，狡黠的少年在她的耳侧拍了拍手。

　　“上如下，下如上。”

　　随着这样一句令人摸不到头脑的话结束，她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希望像是风中残烛被具现而出。

　　少年露出一个透明的脑袋，捧起那只蜡烛端到她面前，和她面对面对视着。

　　微弱的烛火映亮了他的眼睛，为相对的两张脸同时镀上一层薄薄的暖光，像是片一捅就破的金箔。

　　祂笑嘻嘻地咧开嘴，深吸一口气，猛地吹向烛火。

　　“呼——”

　　烛火熄灭。

　　黑暗降临。

　　“轰隆隆隆隆隆……”

　　秘境内部一阵剧烈的晃动。

　　“哎！”

　　神明一个没坐稳被摔倒在地上，她重新爬起来，胆战心惊地抬起头看了圈头顶。

　　秘境再度恢复宁静，仿佛刚才的震荡只是错觉。

　　“这秘境怎么回事，不会要塌了吧！”

　　面具已经和光幕回到几人身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的面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仓鸮借助影子向外感知着秘境内部的变化：“似乎没什么……”

　　事字还没说口，黑色的裂纹忽然顺着四壁爬上他们头顶，石块碎裂的声音响起，整个密室内的光芒立刻熄灭。

　　只剩下一片充斥着碎石坠落的黑暗。

　　“啊啊啊，要被砸死了，救救救救！”

　　“安静。”面具抓起暗玲儿带着他迅速躲避那些从天而降的石块，“神明拜托你了，仓鸮。”

　　仓鸮冲向神明的位置却扑了个空。

　　他在黑暗中匆忙躲避飞落的石块，心焦如焚地大声询问：“神明你在哪！”

　　“不是你扛着我吗？！”

　　“是我。”

　　神明和光幕的声音从黑暗的另一边传来。

　　“面具，我们现在怎么办，这里看起来很快就要塌了。”光幕问。

　　“皇女，我们得去找她。”

　　属于皇女的那扇门应声升起，明亮的光芒从通道彼端照向他们所处的空间。穹顶的裂痕即将交汇，巨石坍塌的风险就在悬于头顶，而通道内平静完好，简直就像是邀请他们一样。

　　赫尔墨斯要给予不坚定者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结局？

　　陷阱抑或驱逐？

　　“走！”面具急促喊道。

　　即便是陷阱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面具带着暗玲儿跑进通道。仓鸮紧随其后，光幕扛着机械神明的速度不输两人，也跟他们后面一同闯进唯一拥有亮光的地方。

　　穹顶的巨石轰然坠落，一声巨响后，他们的退路被彻底堵死。

　　面具放下暗玲儿，回过头：“走吧，我们去……”

　　永夜升起。

　　通道崩塌，穹顶陷落。

　　众人失去感知的最后一秒，听到了一男一女短暂的交谈声。

　　“交给你了。”

　　“知我为其而生。遵命，金翼的神皇。”

　　眼前的黑暗变成一个灰雾漩涡，面具感到一阵眩晕，像是掉进一个特殊空间。

　　她第一反应是金色幻影把她带入“祂”的空间了。

　　“皇女姐！”

　　神明的声音响彻空间，直接打消了她的怀疑。

　　明亮的小空间内，勉强塞进了五个人。皇女还泪眼婆娑地站在原地，茫然地望向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神明。看起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唯独没看见光幕。

　　下一刻，明亮的空间又变成一团灰雾。再出来时，光幕颈前的项链正默默飘落回他的衣领下，四周的场景已经变成一间装修华丽的住所。

　　连同面具在内的几人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除了随意找了个椅子瘫坐的皇女外，四双大眼睛牢牢盯着光幕，都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光幕不由得退后两步：“这是……是百川汇，我的临时住所。”

　　“没有人问你这是哪……”神明麻木，“你的当务之急是把秘境坍塌后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光幕犹豫地把手搭在颈前的项链上，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他取下小小的吊坠。

　　“这是雾域空间法器。”

　　灰色的雾气凝聚在银色的吊坠宝石上，围绕着宝石的中心不停旋转着，像是一只被人为凝固的漩涡。

　　“我拥有一种特殊的快速移动能力。简单来说，是因为隧域人数据流的身份特征，所以我也可以利用光的属性，也包括速度。秘境坍塌时，我第一反应就是利用数据流的形态从秘境中找到出口离开。但是想要带诸位阁下离开就只能把你们收入空间法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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