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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胜
他竭尽全力想看清楚那个身影,可是黑暗来临的太快了。
“檀淮卿!”
一声呐喊,彷佛从谢临渊的灵魂深处撕裂而出,带着无尽恐惧与痛彻心扉的悲鸣,在烈焰燃烧的战场上炸响。
谢临渊亲眼目睹了那支箭矢,如同毒蛇般射入檀淮卿的后背,眼睁睁看着那个清瘦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纸鸢般,重重扑倒在血泊之中,身下迅速晕开一滩刺目的黑红血迹。
那一瞬间,谢临渊只觉得心脏仿被狠狠攥住撕裂,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了。
吴守仁目睹此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向城内黑暗处爬去。
拓跋宏眼见檀淮卿中箭扑倒,谢临渊悲痛欲绝的神色,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丝毫不在意目前落入陷阱的劣势战局。
反而爆发出如同野兽扑杀猎物的狂戾快意,他一把丢掉手中的长弓,反手就从马鞍旁抽出一柄厚重森冷的弯月刀!
“檀淮卿,本王说过,今晚若有变,必定让你陪葬看谢临渊心痛至死!”
拓跋宏咆哮着,朝着血泊中生死不知的檀淮卿猛冲而去!
巨大锋利的刀锋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巨大力量,直直劈向早已不省人事的檀淮卿。
“拓跋宏!”
一声裹挟着滔天怒火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拓跋宏左侧炸响!
谢临渊直接从数丈高的城墙上飞跃而下,落地的瞬间,他以枪杆点地卸去冲击,身影借力爆射而出,速度快到只留下了一道染血的银色残影。
他手中的那杆沥血银枪飞速攻向拓跋宏的面门,周遭的空气震起层层寒意,枪身微微颤动,发出低沉而危险的嗡鸣,枪尖化作一点追星逐电的寒星。
拓跋宏不得不放弃斩杀檀淮卿,手腕猛地回旋,刀锋由劈砍转为格挡,精准无比地迎向那夺命的枪尖!
铮!
枪刀交击火星四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戈争鸣!
谢临渊银枪一抖,身随枪走,如同游龙惊鸿般挑开拓跋宏的刀锋,枪尖毒蛇吐信般刺向拓跋宏咽喉,每一击都带着必杀狂怒的力量。
两人缠斗间,一道矫健如猎豹般的身影,快如流星坠地般迅速落到了檀淮卿的身侧,穆元探了探檀淮卿的脉搏:“少将军,檀少爷情况不好末将先带檀少爷离开!”
穆元说完动作迅捷无比,一把抄起檀淮卿瘫软冰冷的身体,紧紧护在怀中极速离开。
拓跋宏看着穆元离开的身影,不急反笑,近乎挑衅般的看着谢临渊:“你以为他还有得救吗?”
谢临渊一枪劈下,听到这句话心神微动:“你什么意思?”
拓跋宏挡住枪刃,勾唇一笑:“你以为只有那条小毒蛇会下毒吗?”
不过是两息的分神,拓跋宏的亲卫已经迅速围了上来。拓跋宏卡准时机挥刀,厚重弯刀反手一转直劈向谢临渊的肩颈:“杀了谢临渊,这一仗我们就赢了!”
谢临渊这才反应过来,为何那一箭拓跋宏没有直将将檀淮卿一击毙命,要的就是引他过来。
谢临渊不顾拓跋宏刺来的弯刀,硬生生用护肩硬接了拓跋宏一刀,肩甲瞬间碎裂,鲜血迸流,同时使尽全力猛喝一声,反手就将手中银枪朝着拓跋宏的腹部狠狠刺去,刺的拓跋宏猛吐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四柄弯刀同时劈来吗,谢临渊身体猛地一个低俯旋身,三柄弯刀擦着他的背脊肋侧和头顶呼啸而过,撕裂衣帛带起劲风刺骨。
旋身低俯的刹那,谢临渊手中的银枪化作一道贴地游走的银色惊雷,枪尖精准无比地洞穿了最前方一名瀚朔亲卫的脚踝,巨大的力道瞬间将其胫骨粉碎,那名亲卫惨叫着向前扑倒。
谢临渊毫不停留,以旋身之力带起枪杆,枪身再次如同神龙摆尾,带着横扫千军之势,狠狠砸向另一名从他侧方砍来的亲卫腰腹!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名亲卫如遭重锤猛击,身体对折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另外两名亲卫的弯刀,也借着同伴用身体创造出的间隙,如同毒蛇一左一右刺向谢临渊的两肋,角度刁钻且完全封死了他闪避的方向。
这时一道细长赤影,如同凭空出现般闪电射来,精准无比地锁住了拓跋宏的脖颈。
拓跋宏强行拧身,借助巨大的惯性力量将赤练飞摔而出,赤练一个轻点翻身平稳落地,鞭子飞速奔向缠住谢临渊的一名亲卫后背。
两名亲卫见拓跋宏有难,手中的刀刃力泄开了几分,谢临渊竟不闪不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以身为盾猛地向前一撞!
两柄弯刀瞬间刺入谢临渊的左臂外侧和右侧肩胛下方,在两名亲卫旧力已生、新力未发的瞬间,谢临渊怒吼一声,闪电般擒住了左边那名亲卫持刀的手腕,五指如同钢钳般瞬间发力!
咔嚓!
腕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啊!” 那名亲卫发出凄厉惨叫,弯刀脱手。
谢临渊毫不停顿,抓着那折断的手腕猛地向自己怀里一带,同时屈肘,以坚逾精钢的臂铠朝着对方因剧痛而暴露的咽喉要害狠狠撞去!
噗!
喉骨粉碎,血沫飞溅!那名亲卫连惨叫都发不出,瞬间倒地没了气息。
右脚猛地踹在最后一名亲卫的胸口,借力向后急退,同时赤练的长鞭精准无误的锁住了亲卫的咽喉,掌心一个用力拧断了他的脖颈,却将自己的后背彻底暴露给了拓跋宏,拓跋宏眼中闪过寒光,弯刀瞬起劈向赤练,千钧一发之际,谢临渊左手猛地抄起刚刚落地的银枪,脚尖踢飞长枪穿过赤练的腰侧,一枪穿心。
拓跋宏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三米远,浑身鲜血淋漓看不出来死活的谢临渊,瞪大的眼神似乎想不明白,这一枪谢临渊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带起阵阵灰尘,胜负已分。
随着拓跋宏倒地的沉闷声响,死讯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混乱的战场!
“王子……死了?!”
“拓跋王子!!!”
“啊!!”
残存的瀚朔骑兵们脸上的狰狞瞬间被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恐惧所取代,仿佛支撑他们英雄战斗的信仰倒塌了,原本悍不畏死的冲锋顿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迟滞和混乱。
拓跋宏一死,瀚朔部群龙无首,大绥本就是残军,在第一波的攻城中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其他的小部落更是不足为惧。
谢临境仔细观察着战局,眼中骤然爆射出冰寒刺骨的厉芒:“中路重甲骑冲阵!”
咚咚咚!
急促而狂野的进攻战鼓声。
“重甲骑!随我来!” 林风一声清啸,带领着早已在瓮城通道深处整装待命的定北军精锐,如同开闸的洪荒猛兽,轰然启动!
马蹄踏地,发出山崩地裂般的闷响,凝聚成一股黑色的洪流融于黑夜,朝着城外陷入混乱的瀚朔中军大纛方向碾压过去!
谢临境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紧张又冷静的决断:“左翼轻骑!截断!”
“遵命!” 一道矫捷的身影从城楼侧翼飞身而下,容青翻身上马,身后是整装列队的数百轻甲弓骑兵。
容青并不直接冲击瀚朔最密集的部队,而是如同灵活的游蛇,绕着左翼大军的边缘飞速驰骋!
“放箭!” 容青厉喝!
数百轻骑同时在马背上张弓搭箭,对着瀚朔左翼大军的方向便是一片密集的抛射,箭矢如同疾风骤雨,瞬间造成了恐慌和混乱!
“撤!” 射完一轮,林风毫不犹豫,带队掉头就跑,拉开距离。
瀚朔左翼的军官们怒吼着想要组织骑兵追击,但阵型混乱之下,尚未集结,林风的轻骑已然换了一个方向,再次迂回回来,又是一□□雨般的箭雨!
如此往复,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缠住了左翼的数万瀚朔大军,让他们陷入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着,只能被动挨打、不断消耗且无法支援中军的绝望循环。
“跑啊——!!”
不知是谁绝望地喊出了第一声!
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恐惧瞬间传染了每一个人!
从零星溃逃到大规模溃散,再精悍的战士似乎也无法在这种绝望的境地保持战斗。数万瀚朔大军丢盔弃甲,如同被驱散的羊群,哭喊着,互相践踏着,朝着北方无垠的黑暗草原亡命奔逃!
“掩杀三十里!” 谢临境冷峻的声音再次响起。
“杀——!” 得令的定北军步骑混合队伍如同脱缰猛虎,带着复仇的怒吼,白羽带领步骑联合林风容青向着溃逃的瀚朔残兵发起了最后的致命追击!
夜风依旧呼啸,卷起战场上的硝烟、血腥与灰烬。
厮杀声、惨叫声、投降的哭喊声、定北军的追击战鼓声……如同混乱的交响,渐渐远遁于黑暗的草原深处。
谢临境的目光从远处喧嚣的战场收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沉重。他快步走向西城门下,伤兵营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谢临渊拒绝任何救治,浑身鲜血的扑倒在檀淮卿的病床前,沾满鲜血的双手死死的扣住床上,几乎毫无声息的檀淮卿,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逢川,为什么是你亲自去...”
“我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
檀淮卿脸色灰白,伤口的血已经变成黑色的了,谢将离聚精会神的研究着檀淮卿所中之毒,眉头紧皱的能挤死一只苍蝇。
身侧的军医和亲卫急的团团转,檀淮卿的状况不太好,谢临渊的状况也强不到哪去,负伤多处,众人也不敢对他用强。
经验丰富的老军医看见谢临境进来,手里抓着绷带一脸焦急说道:“世子爷,少将军的伤势再不止血,恐怕就要撑不住了。”
谢临境面色铁青,看向那个跪在床前状若疯魔的幼弟,眼中痛色与厉色交织。
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谢临渊的衣领:“谢临渊!!”
谢临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如同冰锥刺骨,“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哪有一丝一军之将的样子,你觉得你这窝囊废的眼泪能让他醒过来吗?”
“你嫂子和小侄子远在天陵生死未知,我可有过半分动摇!”
“谢临渊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身为谢家儿郎,身上肩负的是什么!”
谢临渊满脸泪水空洞的看着谢临境:“大哥...我...我不能..”
谢临境一巴掌打向谢临渊:“你是定北军的少将军!武安侯的儿子!你的父亲才刚刚去世!你的兵还在城外追杀敌人!你就跪在这里哭的要死要活!”
“他还没死呢!你就这么着急哭,是想看着他这么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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