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同游

　　奚翎盯着那条蛇，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他连忙稳住小孩儿，“小娃娃，千万、千万别动。”

　　北煜肌肉绷紧，蓄势待发。

　　倒是那圆脸孩子吸了吸鼻涕，小手放在蛇上。
　　白蛇顺杆子缠到手臂上，贴着他肉乎乎的小脸。

　　小孩儿蹭蹭白蛇的头，歪着头问：“为哈不能动？玩木头人吗？”

　　奚翎指了指，“这条蛇……”

　　“这是我家的白郎子，它很乖的。”小孩摊开手掌，白蛇立即盘成一团。
　　他举着手，“本来想叫它‘白娘子’，但爹爹说是它是公的。大侠，你终于从龙窟山出来了，里边是不是有龙王宫殿？”

　　这一问，猝不及防。
　　但二人立即反应过来了。

　　奚翎倾斜身体，让北煜的脸完完全全露出来。
　　“小兄弟认得他？”

　　据说北煜长得与北大侠有六七分相似。

　　“嗯嗯，给糕点的大侠，我当然认得！”
　　小孩儿边说边上前，吓得奚翎直往北煜怀里钻。

　　北煜抱他下马。
　　坐在马上同小孩子说话，实在不妥当。
　　奚翎脚一着地便立即趴在北煜后背，其肩膀恰好到奚翎鼻子。

　　“大侠是不是和一位女侠一起走？”北煜蹲下身。
　　奚翎也蹲下，缩在一旁。

　　小孩子跑到二人面前，先瞅着北煜疑惑道：“你好像不是大侠……”
　　又答：“不是，是两个大侠呢。”

　　“两个大侠？”奚翎看向北煜。
　　北煜在他耳边轻声道：
　　“娘出门一向爱着男子衣裳。”

　　奚翎知晓此事，但他以为夏女侠成亲后便不这么穿了。

　　“你和大侠长得好像哦。”小孩又上前两步。
　　此时，白郎子缠绕在他脖子上，睁着红色眼珠吐着长丝。

　　奚翎默默往后退一步，“他是大侠的儿子。”

　　小孩长长“哦”了一声。

　　“两个月前，他们路过这里？”北煜问。

　　“嗯——杜鹃开的时候，他们把马放在我家，就让哥哥带进山里除蛇妖。”小孩挠挠后脑勺。

　　奚翎：“回来了吗？”
　　“没有呢，大侠他们应该在龙宫住的开心，所以忘记回来了。”

　　北煜眼眸一凝，“龙宫？”
　　小孩突然神神秘秘道：“龙窟山底下有龙宫，住了好多条龙。”

　　“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奚翎觉得越来越邪乎。

　　“祖爷爷说的，他去过，住了半年才回来呢。”小孩道：“还带了好些珍珠。”

　　北煜顺藤摸瓜，“他有没有讲过如何进去？”
　　“祖爷爷说，有缘的话龙王会把你吸进宫里。”小孩黑葡萄似的眼珠笃定道。

　　奚翎：“……”
　　不是编来哄孙孙，就是打谜语。

　　二人对视一眼，奚翎笑眯眯道：“这位大哥哥要去找他们，小兄弟能带我们去村里吗？”

　　小孩居然拨浪鼓似地摇头，“你们带了白郎子不喜欢的香囊。”

　　“那我们把它摘下来？”奚翎说着就要解绳子。
　　北煜伸手按住，“我们去打些老鼠作为赔礼可好？”

　　“那我呢？”小孩儿眼巴巴问。

　　这幅样子，莫不是想要糕点。
　　但他们只带了干粮。

　　“你什么你，二位别理他！”
　　前方道路上走过来一个年轻人，他穿着灰色短打，肩上围着碧绿如玉环的蛇。

　　小孩立即躲到北煜身后，奚翎飞速后退几步。

　　北煜拍拍小孩后脑勺，往后跨一大步到奚翎身前。
　　他拱拱手：“在下北煜，想去龙窟山。”

　　碧蛇男子回礼后迅速拉住小孩胳膊，“在下姬无涟，这是舍弟无勉，让你们见笑了。”

　　来者是客，姬无涟知晓事情经过后立即带他们入村。
　　村里人人都养着蛇，沙地上到处是蛇滑过的痕迹。

　　马厩里，月袭夜和两匹黑马蹭脖子。
　　北煜给奚翎介绍，“黑蹄的是‘残影’，白蹄子是‘残电’。”

　　奚翎点头，“被养的很不错。”
　　“不错。”北煜转身对姬无涟道，“多谢你们。”

　　姬无涟有些愧疚，“这倒无妨，我只怕二位大侠……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带他们进山。”
　　“非你之过，莫要自责。”北煜望着不远处的山，“令弟说的‘龙宫’，可否给我们讲讲？”

　　把月袭夜交给他们家照顾，三人抄小道前往龙窟山。

　　姬无涟在前方带路，“‘龙宫’只是祖爷爷编的，其实他是掉入龙窟山下的地下暗河中了。”

　　“地下暗河能通往何处？”北煜问。
　　“这倒不知，他说自己在海边醒来，一直往东走，最后顺着水流到南海城，才找到回乡的路。”

　　这么说，北大侠他们极有可能被暗河带到西边了。
　　奚翎目光一两，“暗河怎么找？”

　　“祖爷爷是顺着坡下去的。”姬无涟道：“在山里，很难辩方位。”

　　奚翎无奈地看着北煜，后者倒是面色稍霁，提着买来的铁铲铿锵道：“挖。”

　　挖出路，再被暗河带走，应当能将他们送过去。
　　听起来不靠谱，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你挖，我举灯。”奚翎笑了笑。
　　北煜：“还有擦汗。”

　　姬无涟回头震惊道：“你、你们二人也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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