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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王府库房的好东西不少,季砚蓁接连几日都带着阿睿和林伯在库房转悠,这个喜欢搬出去,那个外头有了就先放着……
几天下来,不仅是睡觉的卧房,就连宇文越书房的博古架上也被放上了不少小玩意儿。
一开始宇文越还会背着手叹口气,后来就彻底见怪不怪了。
没闹腾几天,季凌云的骨灰送回来了,季砚蓁一下就蔫了。
没等季砚蓁开口,宇文越从中插手,大将军的骨灰没有送回季家,直接到了王府交给了季砚蓁。
季砚蓁没有设灵堂供人祭拜的意思。
此前皇帝的种种做派令人失望,如今兄长已经没了,季砚蓁不想再看见那些人虚假的嘴脸。
尤其是季府送来的信件,季砚蓁全都无视,他不傻,季父打的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无非是想让他带着兄长的骨灰回去,好让他借势来笼络朝中官员!
季砚蓁无法接受兄长去世了还要被不相关的人打扰他的安宁,吩咐林伯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在王府找了一处合适的院落,将季凌云的骨灰和牌位摆上,季砚蓁跪在蒲团上守了好几天,给季凌云烧香烧纸钱,夜里都没回房间休息。
哪怕秋嬷嬷和林伯再小心照顾,季砚蓁的小身板还是没能撑住,没过两天就开始咳嗽。
宇文越陪着,看着季砚蓁一点点消瘦下去,心里止不住叹气。
季凌云假死一事虽是为了大局考虑,但是伤得最重的还是季砚蓁。
眼下正是到了关键的时候,为了不露馅,只能让季砚蓁继续蒙在鼓里……
恰逢天气转凉,宇文越担心季砚蓁忧思太重,回头又要一病不起,在季砚蓁守了几晚后便让阿睿带着他去城外的庄子小住几日。
之前放纸鸢时去的别院,宇文越提前让秋嬷嬷带着人去打扫完之后才把季砚蓁送上马车,随行的除了一众下人护卫,还有府上的大夫。
半上午送季砚蓁出门,宇文越在外忙了一天回到书房,坐下好一会儿后还觉得少了些什么,想了想才发觉是没有下人突然跑来说季公子出事了。
宇文越放下文书,看了眼窗外,安安静静的,一时竟还有些不习惯。
屋里渐渐暗下来,宇文越回了一趟主院。
季砚蓁一离开,院子里恢复了之前的静谧,但是却好像也少了一些生气……
独自在屋里转悠了一会儿,宇文越看着季砚蓁平日留在房间里的话本和点心盒,不知为何,有些静不下心,且忍不住想着这时候季砚蓁在做什么。
有阿睿跟在他身边,安全不用担心,这会儿估计要开始准备吃晚膳了。
秋嬷嬷跟着,桌上的食物定然都是季砚蓁爱吃的,晚上他一个人睡,若是带了话本过去,无人管着,肯定要看到很晚才会睡下。
也有可能是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睡不踏实,还得要秋嬷嬷带着人守在门外……
宇文越想得出神,林伯来敲门说晚膳准备好了的时候,他撩起衣摆大跨步出门:“备马!”
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心绪不宁,但是有一点却可以很肯定,那就是他想见到季砚蓁!
宇文越带着人骑马赶去城外,到别庄时天已经黑透了,一下马就问:“季公子呢?”
门口的下人接过宇文越丢来的马鞭,告诉他季砚蓁在后院。
宇文越大步流星往里走,还没到后院,就听见一群人焦急的声音,多是些“公子小心”之类的话。
宇文越皱眉加快步伐,刚到月洞门就见院子里所有人都围在墙边的一棵柿子树下,仰着脸担心地看着站在树杈上的人。
院子里灯火通明,不用走近,宇文越就清楚地看见了树上那抹蓝色的身影。
正是他今早送走的季砚蓁。
真是不错,大半天不见,都学会上树了!
宇文越看着摇摇晃晃的树枝,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赶忙大步上前。
不知是谁回头看见了他,叫了一声“王爷”,紧接着树下的人都纷纷回头。
季砚蓁刚摘下一个黄澄澄的柿子,闻言转头往下望,看见宇文越后脸上立刻带上笑容,笑着说:“你来啦?!”
季砚蓁的笑果然有感染力,宇文越一见他月牙似的眼睛躁动的心就安定下来了。
他从季砚蓁的话里听出了意外与惊喜,那是不是对季砚蓁来说,也是期待他的到来呢?
可惜眼下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宇文越看着季砚蓁脚下一颤一颤的树枝,生怕他一个不注意踩空了。
耐着性子走到树下,不敢吓到季砚蓁,宇文越尽量和缓地问他:“怎么爬树上去了?”
季砚蓁一脸兴奋地回答:“这棵树上的柿子好甜,我见阿睿轻轻松松就上来了,我也想试试自己爬上来摘柿子是什么感觉!”
宇文越余光瞥见一脸无辜地站在那里的阿睿,没说什么,伸手指了指季砚蓁手上的柿子,问他:“已经摘到了,是不是该下来了?”
季砚蓁一手一个柿子,高兴地点头:“嗯!”
点完头往下一望,季砚蓁就笑不出来了,刚才踩着小厮的肩膀上来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眼下往下一看才知道竟然这么高!
季砚蓁扶着树干心里发虚,咽了一下口水,哭丧着脸对宇文越说:“我,我有点害怕!”
眼前的树枝就比宇文越高了一点儿,这么点高度哪个男孩儿小时候没调皮地爬上爬下过,只可惜,这里面肯定不包括季砚蓁这个娇气包,否则这会儿也不会哭唧唧地说害怕了。
宇文越叹了口气,朝季砚蓁伸出双手:“跳下来,本王接住你。”
“真的能接住吗?我会不会掉下去摔断手脚?”季砚蓁忐忑着问。
这时候倒是知道担心了,宇文越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耐心哄季砚蓁:“不会,你只管放心往下跳。”
季砚蓁抿着唇,小心肝乱颤,还想说些什么,脚下没站稳,瞬间踩空滑了下去!
“啊——”
尖叫被打断,季砚蓁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被扑过来的宇文越接了个满怀。
黑色的衣摆在空中快速划过,宇文越抱着季砚蓁转了个身才停下来。
确认季砚蓁安然无恙后宇文越心里才松了口气,板着脸正想训斥,下次他不在的时候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没开口,就被季砚蓁用柿子堵住了嘴。
季砚蓁呆呆地看着宇文越,心脏还在扑通跳,见宇文越皱眉,下意识把手里的柿子递到了他嘴边。
“你尝尝,好甜的。还有番薯,我今天吃到了自己用火堆烤出来的番薯,特别甜!你吃饭了吗?我还想吃烤番薯,你和我一起去吧!”
季砚蓁说着,越来越激动,到后面完全忘了自己前一秒还在害怕不敢从树上下来。
宇文越无奈地把人放在地上,根本插不上话,最后只能被没心没肺的季砚蓁拉着往一边走。
一摸到季砚蓁冰凉的手心,宇文越又是忍不住皱眉,睨了一眼旁边的下人:“你们就是这么照顾人的?天黑了都不知道给他添件衣裳?”
秋嬷嬷连忙让人把季砚蓁的外袍送了过去,宇文越伸手接过,亲自给季砚蓁穿好。
季砚蓁手里拿着柿子,见状一边配合着穿衣服,一边解释:“是我自己脱下来的,不关他们的事,爬树穿太多不方便。”
宇文越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直到他被季砚蓁拉着去吃烤番薯,秋嬷嬷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赶紧招呼人将晚膳送过来。
她听明白了宇文越的言外之意,比起没穿外袍受凉,季砚蓁上树这件事更让宇文越在意。
秋嬷嬷自个儿也是吓得不轻,刚才季砚蓁掉下来,还好王爷在场把人接住了。
后怕的同时忍不住替季砚蓁感到高兴,瞧王爷方才那一副紧张的模样,显然也是将他们家小少爷放在心上了。
看着不远处正在分一个烤番薯的季砚蓁和宇文越,秋嬷嬷心里熨帖不已。
两人在院子里吃了一顿晚饭,怕季砚蓁积食,宇文越拦着没让他吃太多烤番薯。
下人将碗碟撤下去时,宇文越打量了一下院子,和王府一样,季砚蓁住的是主院。
明明是他的庄子,不知为何,此刻季砚蓁更像是这里的主人,宇文越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准备去找阿睿让他派人再重新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先将就一晚。
刚站起来,就被啃柿子的季砚蓁叫住了:“要睡觉了,你去哪儿?秋嬷嬷刚还和我说忘记带汤婆子来了,我还担心晚上睡不暖呢,正好你来了。”
说了半天见宇文越没吭声,季砚蓁顿了顿,放下柿子,一脸惊讶:“这么晚了,你不会还要回王府吧?”
“咳,不是。”两人对视片刻,最终宇文越蹩脚地改口,“本王去找阿睿交代点事。”
“哦,那你快去快回。”季砚蓁不疑有他,啃完柿子起身去洗手。
直到季砚蓁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宇文越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抹了把脸,实在是不明白自己方才怎么就改了说辞?明明这是一个绝佳的分房睡的好机会,可是季砚蓁一开口,他竟然就那么自然地答应了下来!
为了圆谎,宇文越背着手出门漫无目的地走了两圈才回主院。
他没去找阿睿,回房的路上莫名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大夫看看,怎么一对上季砚蓁,就那么容易心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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