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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划拳
男主视角
就这么马马虎虎混到了晚上，猪婆居然破天荒地没来找我茬。我把她种的花花草草拔了，难道她到现在都没发觉？
“我觉得啊，应该是雪见理解了你今天早上的良苦用心，所以就算你后来故意惹她，她也没生气。”茂茂边说边比画。
“会吗？”我与他对视，狐疑道：“她能有这么好心？”
“说不定是人家憋了招大的呢，”何必平看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你呀，就等着卷铺盖露宿街头吧！”
“去！”我啐他，“真那样的话我就睡你的床，你给我滚出去！”
“我凭什么滚？”他摊手：“到时候你没地方去，哭着喊着求我给你开门，我理都不会理！”
“你！”我挥拳作势锤他，他马上被唬得双手抱头双眼紧闭，怂包。
“拜托，紧要关头，咱们团结一点，同仇敌忾好不好？”我无奈，“快帮我想想办法！”
“喂，”必平把玩起桌上的酒盅，恍然想到什么，“话说你好端端的干嘛拔人家草啊，闲出屁了啊？”
“你才闲出屁了呢！”我毫不留情，转念一想道：“是她给我吃大蒜在先！”
“大蒜？哪来的大蒜？”
“….啊啊我突然想起来厨房里还煮了肉粥，我去看两眼啊！”茂茂见要殃及池鱼，即刻找借口溜了，这种时候他倒机灵。
“喏。”我冲必平颔首，“不用我解释了吧。”
??“就算蒜是茂茂的，”他心不在焉，“那也不一定就跟他有关系啊，又不是他逼你吃的。”
“我又没说怪他，怪只怪某人猪眼看人低，不识好人心！”
“说谁不识好人心呢？”
女声凭空出现似的钻入耳，把我吓了一跳。不行，这种时候可不能认怂，我头也不回，大剌剌答道：
“说谁谁自己心里清楚。”
她果然炸毛了，跨过门槛想找我算账，让龙葵和小土豆一人一只胳膊钳住，我窃笑，偷觑她一眼，却见她被制止后竟须臾间安静了，也没理我，径自往后院去了。
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
必平张大嘴半天没动，还是我上去拍他的头：“喂，你傻了？”
“没有，”他摇头，“只是想问，你给她下什么迷魂药了？”
“用得着吗？”我装作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答，语气虚浮：“肯定是被本大侠的魅力征服了。”
他仍欲再辩，我却不愿多想，摆手道：“去去去，拿酒去，她们肯定在外面吃过了，今天就咱们哥几个，好好喝一顿！”
“好啊好啊，”他的兴致一下扭回来：“好久没玩了，我们来划拳！”
“没问题！”我的心情好起来。
赶巧茂茂从厨房里端出肉粥，虽然现在有厨子做饭，但我觉得还是我的茂茂做的菜最好，最合胃口。年关将近，他终于复又研究食谱了，今晚煮了肉粥，炖了鸡，且那几个女孩儿一起在外面吃过，这顿是我们几个独享的口福喽！
我去厨房端剩下的菜，必平倒酒，连着划了几局拳喝了几轮酒，我乐得自在，将白天和猪婆闹的别扭抛到九霄云外。
“老大，别光喝酒啊”茂茂吆喝道：“尝尝我新研究的’邪剑粥’怎么样。”
“哪儿都好，就是先把名字改改，晦气！”我嘿嘿笑说，顺手舀了满满一碗，热乎乎的，我想也未想附嘴在碗沿灌了一大口，香啊！真是太……等一下，不对劲儿，怎么这么咸？
齁咸的味道把嘴填得满满当当，且有顺路蔓延下去的趋势，食道里像倒了皂角粉泡的水，又涩又咸又苦。我干呕，什么都没呕出来，连咳几下缓回神，我讶异地冲对面大叫：
“死茂茂，你的盐不要钱啊？”
“啊？我没有放多少盐啊？”茂茂挠头反驳，困惑地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刚进嘴便瞪大双眼：“不可能啊，不可能这个味道啊！”
“那不然是什么味道？”我拎住茶壶狂灌水，气急败坏道。
“不光这个啊！”必平倏然跳起，边夺我手中的茶壶边哀嚎：“这个鸡也特别齁，我的舌头都要没知觉了！”
“茂茂，你想毒死我们啊？”
“我冤枉啊…”茂茂大叫。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
“狗咬狗啦！”
雪见哂道，优哉游哉地从门后晃进来，我的脑袋犹如被铜锣敲了下，茅塞顿开。气死我了，原来是这个死猪婆捣的鬼！
我拨开身旁二人，箭步上前拽她手腕，怒骂道：“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混账女人！”
她大力挣开我，叉腰，理直气壮：“我干什么了？你少诬赖我！还有，还我雪见草！”
“你先还我晚饭，不，是还我们三个人的晚饭！”
“呦呦呦，真是兄弟情深啊！”她阴阳怪气，夺过桌上的酒壶：“还玩起行酒令了，日子过得挺美啊！”
“那当然了，”我双手环胸，也学她的语气讥道：“干喝酒多无聊啊，助助兴还不行吗？”
“我说了多少遍，不许你喝大酒！”她手指我，大声呵斥。
“你懂什么？”我挑眉，有意激她：“小酌怡情，这种既复杂又有趣的东西，只适合我们玩儿，像你这类智商低的人是搞不懂的！”
“谁说我搞不懂！”她不出意料地吃我这套激将法，“你个烂菜牙，竟敢瞧不起我！”
“好大的口气，有本事咱们赌几局啊！”我坏笑，胸有成竹：“你要是赢了，我就买三倍的雪见草种子还你！不然你就赔我们晚饭！”
“来就来，谁怕谁！”她抬起下巴，斗志昂扬。
哈哈哈哈哈哈，正中下怀！笨蛋，真好哄！她酒量那么差，论喝酒猜拳，我可是甩她八条街！跟景大爷斗，你个猪婆还嫩了点。
“嫂子，还是别赌了，”龙葵拉她胳膊，“你不是说喝酒对身体不好吗？”
“没关系，”她边答边瞪我，“我今天非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看她气势汹汹，我倒有点犯嘀咕，难道她还真是什么隐藏的酒圣？不可能不可能，她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
雪见大跨上前，一脚踩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神气活现：“我来。”
我说没问题，摆出请的手势，她利落地倒满两盅酒。茂茂哇的一下，被她的气势震到，拍手叫好。死茂茂，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到底哪边的？我分神死死瞅他，他半刻才注意到我，收手正襟危坐。
这还差不多，我继续投入战斗。
猪婆忍俊不禁，快意道：“看看看看，你的好兄弟都要倒戈啦！”
“别挑拨离间！”我怼回去，“废话少说，开始！”
雪见衣袂一甩，语音朗朗，嗓门高亢，挥手出拳，我紧随其后，三两下赢下两局。
“怎么样啊猪婆！”我挑衅道：“现在认输还不至于后面太丢脸！”
“你休想！”她嚷，端酒一饮而尽，“不就两杯酒吗，再来！”
随便你，我想。见她微微皱眉，潜心笃志的派头只觉好笑。她重新挥拳，速度貌似比方才快了。
“五魁首啊三星照啊七个巧啊….死菜牙，给我喝！”
我愣愣，心道她怎么动作这样急，我还没看清呢。罢了，我毫不在意地喝完杯中酒再满上，这回让让她又怎么了？
“九常有啊哥俩好啊四季财啊八匹马啊…”她叉腰，得意洋洋：“你又输了，快喝！”
喝就喝！没想到一大意，还真叫她得手了，下回我可不让她了！我咬牙，开始和她较劲儿。
“死菜牙，喝！”
“白痴，喝！”
“再喝！”
“喝！”
酒一杯又一杯进肚，不幸的是，进的是我的肚。她的手快得跟翻花绳似的，嗓门又大，搞得我眼花缭乱，脑仁又酸又疼，没想到啊，这个猪婆还真有两把刷子，话说她之前不是堂堂唐家大小姐吗？从哪儿学的这类市井游戏？我捶捶头，暗忖失策。
“老大输得好惨呐…”
“闭嘴！”我扭头吼道，其实自个儿内心也慌得很，但是骑虎难下，除了硬着头皮继续也没办法啊！
“我早就说了景天是个傻子，这回肯定要完蛋！”何必平压低声音，我的听觉却刚好被酒精放大，“唐门好歹是江湖门派，他们家大小姐怎么可能每天光读诗绣花呢？你看雪见这么刁蛮，就知道她肯定学过怎么在道上混！”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就算学了也充其量算个半吊子，切。我不服，内心默默讨伐身边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不料一走神，又输下两局。
老天爷啊！救救我吧！一晚上玩了这么多回，她一共就喝了五杯酒，剩下的全是我的。如今她满面红光，我心如死灰，再这么下去我就要颜面扫地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哀叫真打动了老天爷，下把我终于赢回两杯酒，虽然知道是杯水车薪，但最起码不算输得太惨…吧？
她喝下酒，大摇大摆地朝我走来。我深呼吸，不情不愿地认命，输就输吧！
她挪步到我面前，我认栽，干咳几下，想着挽尊的话术，不料她根本没搭理，径直跨过我，我诧异地目送。
下一秒，她左脚踩右脚倒下去。
“欸欸欸欸！”我双手架住雪见，得亏眼疾手快才没让她摔个狗啃泥，她顺势摔进我怀里，埋着头，只言片语也无。
“喂喂，”我半开玩笑说：“就两杯酒，不至于吧，我输了那么多局都没急眼呢。”
她动了动，像种子发芽那样伸头，直勾勾盯着我，喉结上下滑动，我预备着听听她要说出什么醒世恒言。
“我…”她双颊飞红，张大嘴道：
“嗝。”
妈呀！我别过头，这酒味儿真带劲。
知道她酒量菜，没想到这么菜。合着刚刚她脸上的红光不是源于胜利的喜悦，只是单纯喝上头了！不是，划拳这么牛，酒量却这么烂，你们唐家堡这教学方式有大问题啊。她还装了半天，真行。
大家一齐观望，显然今晚必须到此为止，不然猪婆就要变成酒酿果子了。
我把她的胳膊架到肩上就溜，茂茂这个笨蛋关键时刻又给我添乱：
“对了啊老大，这样的话今晚算谁赢啊？”
拜托！忘了这件事不好吗？眼看着就快糊弄过去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忙着找补：
“算平局，平局！”说着给茂茂使眼色叫他闭嘴，万幸没人继续拆台。
我带着雪见没走几步，她就把自己绊倒了，真佩服。我心道这回打赌也算占便宜耍了赖，不知道她明天清醒了会不会来清算。看她一幅人事不省的傻样，我干脆打横抱起她走，轻得很，不费劲。她挣扎几下也平静来，乖乖靠着我，表情安逸，像睡在蜜罐子里。我忍不住跟着喜滋滋的。唉！其实她要能时不时小酌一次也不错，起码我遭受暴力的频率会大大降低。
她应该快睡着了，于是我进屋抱着她直奔床去。
啧啧啧，看这四仰八叉的睡姿，成何体统！我无奈摇头，动手帮她拆头发脱外衣，自认动作已经很小心翼翼，不料取完发饰刚要解衣带，她便突然清醒似的出手拦我，蹙眉口齿不清说：
“我困死了….你别乱来…”
这都哪跟哪儿啊！我有点不好意思，呵道：
“你想什么呢！我在帮你脱外套！你想穿着那么厚的衣服睡觉啊！”
她摇摇头，趁我不备双手一锁圈住我后脖颈，我被迫近距离对上她双眸。
不是吧，这么主动？
我双眼乱瞟，思忖该说什么。她自顾自开口，郑重其事：
“你！赔我雪见花种子！”
我差点没撑好胳膊趴到她身上，内心有种淘古董淘到自己亲手做的赝品的荒谬感，我长吁，有气无力：
“好好好，我赔！我赔行了吧！”
她这才满意地放开我，侧过脸抱好被子，志得意满地睡去了。
慢着，一开始不是她先整的我吗？
随便吧！事已至此，我阖眼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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