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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我讨好你吗？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我知道答案了，但是我给不了你，只能把自己赔给你……”
空荡荡的走廊里一片沉寂，只有头顶的灯光照着他们，形成一片光亮的秘境。
“嗤。”薄城发出一声嗤笑，“付澄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为了和泰你能做到这种地步？”
不，不是为了和泰！
付澄阳在心里大喊……
“是。”但他同时也听见自己说，“和泰是爸爸的心血，也是哥哥留给我的责任，我不能让和泰倒在我手里。”
“真是感人。”薄城冷哼一声，略显凉薄的眼皮轻掀，“那如果我不答应呢？小付总还有别的选择吗？”
付澄阳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他愣愣地摇头：“没有了。”
“那位乔总呢？”
“他不是我的选择。”
薄城没有立即答复，而是撑着门框垂眸看着付澄阳，眼里闪过一丝审视，似乎是在评判付澄阳有没有说实话。
薄城的视线像烈日骄阳晒在他的头顶，将他照得无处遁形，付澄阳缩了缩脚尖，一方面害怕自己心底最真实最不耻的想法被薄城识破，又害怕薄城不答应——但这也是正常的，哥哥付雪舟温润如玉皎洁如山巅雪，他却一事无成像个皮猴……
想到这，付澄阳在心底自嘲：可真是大言不惭，妄想代替哥哥……
“接不接受的事，晚点再说，后天我要去参加一场酒会，江屿没空，你跟我去一趟。”
突如其来的任务发布几乎将还陷在自我否定中的付澄阳砸懵。
“啊？哦，哦……”他眨巴着眼睛愣神地看着薄城。
“怎么，还有异议？”
“没，没有。”
“那怎么还不走？你知道现在凌晨三点了吗？这个时间点堵在我房间门口……”
付澄阳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朝薄城敞开的胸口看去——他这才发现薄城身上穿的竟是浴袍，领口因为他撑着门框的动作而敞开着，能窥到结实的肌肉轮廓，和山峦般耸起的锁骨。未干的水汽在发梢凝结成一颗小水珠，不偏不倚滴落在他的脖颈处，顺着颈部线条一路流下，最终消失在系好的衣襟里……
付澄阳咽了下口水。
“对，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走了。”
说完，他踉踉跄跄地转身，像是初出茅庐做坏事却被人抓包的愣头青，又像是夜晚借宿却偶遇天仙的穷书生。
看着他慌张离开的背影，薄城嘴角扬了扬，但很快又被他亲自抚平。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轻微的电梯声响，眼神黯了黯，反手关上了房门。
对于这场酒会，付澄阳的认知很清晰，或许这就是薄城对自己的一场考核。也因此，他在出发的前一天里显得有些焦虑，倒不是因为出席这种高档活动而紧张，而是单纯是怕薄城反悔，因为直到吃完午饭，薄城也没联系他，也没告诉他关于酒会关于后天出行的各种信息。哪怕当他是下属，是司机，是助理，都这个点了，也该告知他明天的行程安排了吧？
付澄阳气不过，到底还是拿起手机，主动给薄城发了消息，但当手指戳在对话框里时，他又怂了，想来想去只敢发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过去。
五分钟后，他收到薄城的回复。
【。：？】
很好，一个标点符号回复了他另一个标点符号。
【y：明天的行程安排！】
一个感叹号简介明了地体现了付澄阳此时内心的愤怒——撤回。
【y：明天的行程安排你还没告诉我。】
【。：人没到？】
人？谁？到哪里？
付澄阳正一头雾水，办公室的门就被助理敲开。
“小付总，门口有一位自称薄总助理的先生找您。”
“请进来。”
两分钟后，一名男青年拎着一个巨大的白色手提袋进来。
“您好，我是薄总的助理，您叫我小段就行，薄总嘱咐我将您明天参加酒会的服装送过来。”说着，他将那只巨大的手提袋放在了付澄阳的办公桌前。
“您需要试穿吗？”
付澄阳想了想：“还是，需要的吧。”
衣服似乎是私人定制，看不出品牌归属，上身是一件金丝绒短款西装，内搭同色系绸缎衬衣，下身一条深灰色廓形西裤，裤脚略收，洒脱又不拖沓。
付澄阳自己也有不少名牌正装，几万到十几万不等，但身上这套明显甩他衣柜里那些几条街，不管是设计、材质还是剪裁。
他不意外薄城会给他准备这么一套昂贵的衣服，毕竟自己跟着他一起出席，自然是不好给他丢脸，他只是意外，为什么尺寸这么合适？像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一样，肩线、腰身、胸围，分毫不差。
“这是定制的吗？”付澄阳问。
“是今天凌晨薄总吩咐加紧改出来的。”
“那我的尺寸……”
“薄总给的。”
“他怎么知道……”
但这话问眼前这位助理肯定不合适，于是付澄阳急急收住了话茬。
小段笑了笑：“既然衣服合身那就没问题了，明天下午两点左右，薄总的车会到您公司楼下接您。”说完，他又递过来一张A4纸，上面打印了行程具体安排。
酒会在明天晚上，但因为夜间往返不便，他们要在山庄住一晚。
付澄阳粗粗扫了一遍，回答：“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两点，薄城的微信很准时地发了过来。
【。：下楼。】
付澄阳拖着他的行李箱下了楼，就看见一辆宾利添越的后排车门打开，门内坐着的薄城探了探身：“上来。”
将行李箱交给充当司机的小段，付澄阳上了车，随即车缓缓启动。
错开了高峰期，和泰门口这条主干道并不算太拥堵，没花多久时间他们就上了出城高速。
付澄阳扭头看向薄城，他正拿着一台平板看着什么，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镜，将他身上的戾气敛去许多，加上他今天穿一件深灰色圆领毛衣，开了一颗扣子的衬衣领口翻出来，显得文质彬彬，配上他那副眼镜，有那么一股禁欲系的味道了。
付澄阳稍一愣神就盯着看了许久，直到薄城的声音响起：“看够没？”
被抓包的人猛地回神，结结巴巴地遮掩：“不是，我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衣服尺寸的？”
刚刚还在看平板的人突然按灭屏幕摘下眼镜，眼睛一瞥，朝付澄阳看来：“你可能忘了，你中考后，我送了你一套钢铁侠Cos服，那时候给你量过尺码。”
付澄阳震惊：“你还记得？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怎么可能不长？”
下一秒，看向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戏谑，薄城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低声道：“嗯，也就，长了那么一点吧。”
止步179未能突破180大关的身高一直付澄阳心中的痛，原本他想着上了高中还能再长一点，谁知道就真的一点都没再长了，牛奶白喝，篮球白打了。
但怎么说也过去将近十年了。
“就算身高没长，但我骨架肌肉总是结实了些的吧。”
薄城顿了下：“所以我看着放了一些。”
“你还真是……”
“什么？”薄城的眼神瞥过来。
付澄阳咽了咽口水：“慧眼如炬。”
虽说山庄在临市，但实际从宁城开车到临市郊区，也不过一个小时车程而已。上了高速，窗外的景色又好看了起来，连带着付澄阳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自觉与薄城完成了“破冰”，难能地觉得有几分轻松，即便后半段车程，薄城一直忙于回复各种工作软件，审批各种文件，只跟他说了寥寥几句，付澄阳也并不觉得被冷落，反而对之后的行程更加期待起来。
他要求很低，只要能让薄城少讨厌他一点就好了。
半个多小时后，添越下了高速，根据指示牌拐进了一条通向山里的小路，开往山庄所在地。
这地方付澄阳听说过的，临城郊区的开发方向就是打造高端休闲度假区，涌现了很多私人的会馆、山庄、马场、酒庄之类的消遣圣地，前两年他还听说有位影帝级的明星在这承包了一片山头开茶园，搞田园诗酒茶的人设，他茶园里产的茶叶，在市面上被炒到了上万一斤，特供那些大导、大编剧、平台老板、投资商。
很快，他们抵达了庄园，早就候在一边的管家模样的人立即迎了上来，用高尔夫车载着他们进入山庄内部，来到一幢独栋别墅，安排入住。
入住的时候出了点岔子，不知道薄城当时是怎么跟人说的，反正对方只给他们俩安排了一间房，还是大床房，在薄城的要求下，才又另外在隔壁安排了一间。
待管家离开后，薄城转身对付澄阳说道：“抱歉，别介意。”
而付澄阳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他本来就是要做这个的，这时候清高给谁看呢？
稍作休憩，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换上衣服准备前往宴会厅，而就在付澄阳穿着薄城给他挑选的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后，薄城明显地怔了一下。
金丝绒短款外套搭配着蕾丝花边丝绸内衬，将他装扮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王子，衬衣下摆被腰带紧紧束起，只若隐若现一截削薄腰身。
见薄城盯着自己看，付澄阳歪了歪头，问：“怎么了？不对吗？”
“没有。”薄城撇开脸，“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直到抵达宴会厅，见到了今天酒会的主人，付澄阳这才知道，说是酒会，其实是一场面对国内亲朋的订婚宴，而作为薄城表妹的女方面对他时的谨慎与疏离也让付澄阳突然间想起江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薄城和薄家的关系有些微妙。”
“没想到你能来。”
面对对方实在称不上是“欢迎”的脸色，薄城只是礼貌地淡笑，说着：“恭喜。”然后送上自己的贺礼。
相比之下，表妹的未婚夫倒显得非常热情，虽然他来奥地利，压根不懂中文，但不妨碍他跟谁都要说上两句。
见到薄城，他更是惊喜：“我知道你！之前在新闻上见过你，而且大学时我曾到你的公司参观学习过！”
薄城笑了笑，向他伸出手“是么，那可真是有缘。幸会，I’m Knox。”
“Nicolas。”说着，未婚夫将视线对准了薄城身边的付澄阳，“How about U。”
逃不过，付澄阳只能也朝他伸出手：“Faelan。”
话音刚落的瞬间，他觉察到薄城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Beautiful name！”
“Thank you。”
未婚夫还在开朗地表示能见到这么多新的家人非常高兴，而付澄阳的灵魂已经在薄城的注视下离开有一会了。
Faelan。
他很久没念起这个名字了，周围的工作生活环境也不需要他有一个英文名，但这个英文名，他却十分喜欢，因为是薄城给他起的——
在一个寻常无奇的漆黑夜里，伴随着对面阳台上那熟悉的一点猩红，这个名字就写在一架纸飞机上，越过两栋别墅之间的缝隙，越过窗台，降落在他的桌面上。
“Faelan是什么意思？”
“爱尔兰语，意思是‘小狼’。”
“为什么是狼？”
“因为狼是一种……被驯服后，还会偷偷咬人的动物。”
“……我咬你了吗？”
“你被我驯服了吗？”
——“Faelan。”
付澄阳猛地回神，才意识到未婚夫已经离开，于是扭头看向薄城。
视野中，漂亮的微薄的嘴唇轻启：“这次不是Cyril了？”
付澄阳怔住——他忘了这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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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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