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旧

　　"小姐，兵符拓印送到了！"白芷气喘吁吁冲进禅房，袖口还沾着夜露。南枝正与苏沐清对坐研读北境地图，闻言立刻起身，沙色发丝扫过案上烛火，在青绿眸中投下摇曳光影。

　　苏沐清接过绢帛细看，指尖轻点虎形纹路："京畿大营的调兵印信...足够了。"她突然用银针刺破手指，将血珠滴在虎目处，"三皇子早年救过营中副将，这滴血会让他认出故主标记。"

　　南枝凝视血迹在绢帛上晕开："何时能动身？"

　　"今夜子时。"苏沐清卷起地图，"但太子既已察觉兵符失密，必会加强北境防备..."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南枝闪电般抽出案下匕首，却见了尘大师推门而入，僧袍上沾着血迹。

　　"南施主，老衲刚从东宫回来。"他摊开掌心，露出一块染血的青铜碎片，"这是兵符虎尾部位，真品已被太子命人熔毁重铸。"

　　南枝瞳孔骤缩——他们手中的拓印已成孤证！

　　苏沐清猛地站起："必须立刻..."

　　"且慢。"了尘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北境最新军报，许世子已突围成功。"

　　南枝夺过信笺，上面寥寥数语：「黑风谷诈败诱敌，赵戬部尽殁。三皇子率玄甲军反攻，已夺回三座粮仓。」落款处画着一枝墨竹——许知舟的暗记。

　　"他早有计划..."南枝指尖轻抚墨竹，突然发现竹节处有个极小的"楠"字。她心头剧跳，立刻将信纸贴近烛火——竹影投在墙上，竟显出一副微型地图！

　　苏沐清倒吸冷气："这是...太子府在边关的暗桩分布？"

　　"不止。"南枝指向几处标记，"这些粮仓位置与兵部档案不符，是私建的秘密据点。"她青绿眼眸燃起锐光，"许知舟在告诉我们，太子早就在囤粮备战。"

　　了尘突然合十："老衲该回寺了。南施主，皇后今晨秘密出宫，此刻正在大相国寺等您。"

　　皇后？南枝与苏沐清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大雄宝殿后方的密室内，皇后褪去华服，只着素衣。见南枝进来，她直接推过一只锦盒："打开。"

　　盒中是半块青铜兵符。

　　"娘娘这是..."

　　"先帝当年熔铸兵符时，暗中多造了一副。"皇后冷笑，"本宫今日才从冷宫地砖下取出。"她突然抓住南枝手腕，"但你须答应本宫一事。"

　　"娘娘请讲。"

　　"他日若三皇子登基..."皇后眼中闪过狠厉，"我要太子活着。"

　　南枝心头一震——这是要太子生不如死！

　　"阿楠人微言轻，但必当尽力。"她谨慎应答，却见皇后从发间拔下一支金簪。

　　"此物可开东宫密室新锁。"皇后将簪子拍在南枝掌心，"三日内，本宫要见到太子私通敌国的铁证。"

　　离开大相国寺时，暮色已沉。南枝刚踏上车辕，突然被一股大力拽入小巷！

　　南书成满脸狰狞地将她按在墙上，匕首抵住咽喉："好妹妹，偷了东西就想跑？"

　　南枝暗中摸向袖中金簪："二堂兄深夜拦路，伯父可知情？"

　　"那个老东西？"南书成獠笑，"他正在祠堂对着祖宗牌位哭呢！"匕首刺破皮肤，"交出兵符拓印，饶你不死。"

　　南枝突然抬膝猛击对方□□，趁其吃痛挣脱，金簪如毒蛇般刺向南书成左眼！

　　"啊！"南书成捂眼惨叫，匕首当啷落地。南枝正要补刀，忽听巷口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巡城卫兵！

　　"下次见面，取你另一只眼。"她撂下狠话，闪身隐入黑暗。

　　回到丞相府，南枝发现西院灯火通明。徐若红着眼眶迎上来："阿楠，你伯母...殁了。"

　　灵堂内，南晖呆坐棺椁旁，手中攥着半片染血的衣料。见南枝进来，他木然道："书成那个畜生...回来过。"

　　南枝看向棺中——王氏脖颈处有一道细如发丝的勒痕，明显是专业杀手所为。

　　"不是二堂兄。"她轻声道，"是太子府的'红线娘'。"

　　南晖浑身一震："你怎么..."

　　"伯母指甲里有靛蓝染料。"南枝抬起死者右手，"太子府暗卫的箭袖专用此色。"

　　南晖突然老泪纵横："我早该听你的...早该..."

　　南枝默默退后，在灵前上了三炷香。转身时，她瞥见南元成躲在廊柱后偷听，眼中竟闪着喜色。

　　当夜子时，一只信鸽从丞相府飞出。鸽腿上绑着的纸条上只有八个字：

　　「母殁，蓝线，东宫急。」

　　与此同时，北境军帐中的许知舟展开刚收到的密信。烛光下，纸上浮现出南枝用特殊药水写就的完整计划。他凝视那个"楠"字落款，将信纸贴近心口。

　　帐外忽传急报："世子！三皇子遭暗箭！"

　　许知舟眼中寒光乍现——博弈进入死局，该掀棋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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