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夏与凛冬

　　1. 39.2℃的混沌

　　晨光透过纱帘在床单上投下细密格纹，周仰淮的指尖悬在温叙白眉心上方。电子体温计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液晶屏显示着鲜红的39.2℃。

　　温叙白陷在枕头里，栗色鬈发被汗水浸成深褐，睫毛在眼下投出湿润的阴影。他的嘴唇因为高热而泛着不正常的嫣红，呼吸间带着草莓退烧药的甜腻气息。周仰淮刚收回手，就被对方突然抓住手腕——

　　"周仰淮..."温叙白的虎牙磕在下唇上，留下月牙形的白痕，"你指腹有消毒水味..."

　　滚烫的掌心贴着脉搏，周仰淮看见对方睡衣领口下锁骨泛着潮红，那颗褐色小痣随着急促呼吸上下起伏。他试图抽手，温叙白却变本加厉地将他的手指按在自己唇上——

　　"三年前..."高烧让他的声音像融化的蜜糖，"生物竞赛颁奖礼...你白衬衫第二颗纽扣..."

　　周仰淮瞳孔骤缩。那颗被他随手扔进垃圾桶的纽扣，此刻正穿在温叙白天文望远镜的挂绳上。

　　2. 抽屉里的银河

　　药效发作的间隙，温叙白陷入昏睡。

　　周仰淮站在书桌前，抽屉钥匙还挂在温叙白昨晚换下的牛仔裤上。道德感与某种更灼热的情绪撕扯着他，直到看见抽屉里露出的半张照片——那是他初中毕业时被拍到的侧脸，照片边缘已经起了毛边。

　　抽屉完全拉开的瞬间，周仰淮的呼吸凝滞了。

　　三年来所有关于他的剪报、竞赛获奖名单复印件、甚至是他随手丢弃的草稿纸，都被按时间顺序分类保存。最上层是最近的照片：他在篮球场当记分员时蹙眉的样子，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的特写，还有医务室那晚被他揉皱的草莓牛奶盒。

　　一张便签贴在显眼处：

　　【周仰淮今天喝了黑咖啡，皱眉的样子像吃到酸柠檬的猫】

　　字迹边画了只炸毛的简笔猫，耳朵上戴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黑曜石耳钉。

　　3. 急诊联系人栏

　　医学院办公楼的长廊洒满夕照，周仰淮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公示栏玻璃。林予带着几个学生会成员堵在走廊尽头，手里举着新打印的联名信。

　　"学长就算不在乎风评，"林予的镜片反着冷光，"也该考虑保研推荐..."

　　周仰淮径直走向教职工紧急联络表。他的钢笔在"家属联系人"栏悬停半秒，然后落下力透纸背的三个字——
　　温叙白

　　墨水在纸面上微微晕开，最后一笔的收尾带着罕见的潦草。整个走廊鸦雀无声，周仰淮合上笔盖的咔嗒声像某种宣判。

　　"现在，"他转身时白大褂掀起冰冷气流，"可以滚了。"

　　拐杖点地的声音从消防通道传来。温叙白靠在门框上，病号服外套着周仰淮的棒球外套，过长的袖口垂下来盖住半个手背。他的烧还没退全，眼眶泛着红，却笑得像只偷到奶油的猫。

　　"周医生..."他晃了晃手机，"教务处刚发信息问我..."

　　"是不是你的合法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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