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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黑色人影自高墙上一跃而下,风铃响动,城主府东苑厢房窗口光影明灭,屋内,程澈刚解下身上的门派外袍,就感受到了窗外的细微动静,不动声色的捡起放在床头的剑柄。
咔哒一声响动自身后传来,程澈极快的抬剑转身正好对上身后袭击而来的剑锋,两剑相击发出重重的一声嗡鸣,震得程澈手腕发麻。看到来人,程澈面上一直带着的笑意半点没变,嘴角的弧度甚至抬高了几分。
“师兄,好久不见。见到师弟的第一面就直接动手,当真是半点兄弟情分都不顾啊。”
嘴上说着惋惜的话,程澈眼神狠厉,立刻抬手反击,挑开眼前剑锋,压着剑柄直接逼向来人脖颈,毫不留情。见到程澈压来的剑锋,燕既昀面色不变,侧身躲过,抬手遏住程澈拿剑的手腕,一把卸下他的胳膊。
程澈忍着手臂疼痛,面上笑意散去,留下的只有藏不住的阴鸷晦暗,却还忍不住刺激燕既昀。
“大师兄的剑骨果真是百年难遇的极品,短短几日就让我这么个先天不足的废人,能与其他师兄弟一般。真是多谢师兄的慷慨了。”
话音一落,程澈抬起完好的手朝着燕既昀的方向扔去一张符咒,灵气灌入符咒中,符咒顷刻炸开来,爆发出巨大的火光。程澈看准时机抽出手臂,面色阴沉将手臂复位,冷汗从额头上渗下,他咬紧牙关,却还是强挤出个笑对着燕既昀挑衅道。
“师兄,我知道你即使失了剑骨也不是我能打败的,可是你别忘了,这次下山来抓你的可不止我一人。”
听到程澈的话,燕既昀握紧手中剑柄,直直朝着程澈而去。临渊宗这次派了多少弟子来他不在乎,多少人来一起杀他,他也不在乎,左右不过是多费点时间。宗门里的弟子几斤几两,他都了如指掌。
看见燕既昀没有被自己的话扰乱心神,程澈内心难免焦躁起来,却还是耐着性子迎了上去,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另外两间厢房的师兄弟必然会注意到,之后他们一群人一起拿下燕既昀只是时间问题。一时间剑光纷然,厢房内的器具都尽数在两人的动作中被击毁,只留下满室狼藉。
程澈咬牙抵抗来自燕既昀密密麻麻的攻击,心中暗恨,凭什么,凭什么他没了剑骨还能这么强,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给了他上等的灵根,还要给他绝佳的剑骨。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去!凭什么!越想程澈手中灵气涌动更甚,隐隐有与燕既昀抗衡的实力。
愤恨的同时,程澈的心里也逐渐焦躁怀疑起来,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到现在都还没有师兄弟发现,太不合理了。即便另外两间厢房的弟子听不到动静,住在隔壁的路任葭也应当是能注意到的,难道……燕既昀还带了帮手?
他心中的心思转化燕既昀一概不知,察觉到程澈越来越重的剑招,燕既昀也不再顾忌身上的伤,释放出身体内的所有灵气,在全身灵脉处流经,长剑剑身附上一层霜华,而后一举压制程澈的剑招。
他的确没了剑骨,但那并不代表他用不了剑。
房间里的刀光剑影、暗潮涌动,房间外的人都一概不知。东苑厢房的院子一片寂静,被程澈挂在心上的路任葭道友,正蹲在程澈房间旁的窗子下和一身黑衣的祁岁安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咳咳,此事说来话长……
在燕既昀和杨柳青进入城主府的瞬间,在房间内和天衍处理信任危机的祁岁安就立马感受到了阵法的波动。随意披上一件黑色夜行衣就悄然赶到了东苑临渊宗弟子下榻的院子,就在她到达的时候,右侧的厢房猛然迸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来不及思考,祁岁安下意识对着房间扔了一张静音符,符咒立即生效,声音迅速被遮掩下来,在他人听见的时候,已然成了一声小小的嗡鸣,不足以让人注意到。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啥的祁岁安暗叹自己的机智,朝着刚才出声的房间窗口而去,甫一到达,就和小心布阵的路任葭撞上,当机立断准备动手将眼前穿着临渊宗弟子服的人打晕的祁岁安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到眼前的人急切小声道。
“道友,别动手。我和燕既昀师兄是一起的,别攻击我。”
伸到口袋里摸符咒的祁岁安动作一僵,对上眼前人清澈真诚的眼神,祁岁安没说话,高冷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路任葭看见眼前蒙着脸穿着夜行衣的人点头的动作,悄悄松了口气。吓死他了,他还以为燕师兄的这个朋友是个不分情况直接动手的修士呢。
还好还好,她听他说完了话,还没有动手。见祁岁安没有再攻击自己的意思,路任葭小声道。
“那,我就继续布阵了?”
祁岁安目光落到路任葭身后留下的痕迹,立刻就辨认出他布的阵是隔音阵,目光只短暂扫了一瞬就收了回来。祁岁安再次高深的点点头,路任葭刚准备继续解释自己布的阵法就先看到黑衣人点头的动作,暗叹燕师兄朋友对自己的信任,小小感动了一下,才绕开祁岁安,继续布完阵法。
小弟子的身影从眼前消失,祁岁安的注意力已经全都落到了屋内的打斗声中,听到一直都只有临渊宗那位程澈道友的声音,没听到一点燕既昀的声音。祁岁安在心中对燕既昀作出了小小的记录:此人话少,且心志坚定不会被他人的话语打乱攻击,这种心性极适合修炼。难怪能在短短几年内就在修真届名声鹊起,他该得的。
还没等祁岁安感慨完,路任葭就布完了这间厢房的隔音阵,回到了窗台下,和蹲着的祁岁安一起蹲守在窗口下,相顾无言。
沉默半晌,两人听着屋子里的打斗声,祁岁安悄悄摸出一枚变声药趁着路任葭的注意力落在屋内打斗的时候,一口咽下药丸。忍着空嚼药丸的干涩,须臾,她感受到了喉咙间涌上的一股热气,知道变声药起了作用,才试探性的开口同路任葭交流。
“你就这么让他进去同程澈打斗?难道不怕他直接杀了程澈?”
充满磁性的低沉男声传入路任葭的耳朵里,路任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惊,反应过来是身边黑衣人的声音,才定神回复起来。
“不会的,燕师兄不是那种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入魔叛出宗门,但我觉得那不是真相,应该是程师兄在背后做了什么。燕师兄他有分寸的。”
小弟子的声量不高,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亮,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木剑,像是在看着世界上最宝贝的东西。
“你和燕师兄是好友,一定知道燕师兄是什么样的人。像我这种小弟子,在临渊宗本来是没有资格学习剑法的,只能去侧峰学一些术法阵法这些旁门左类的修炼。但是就是因为燕师兄机缘巧合的一次提议,让我这种人也能拿起剑,去成为一个剑修。”
手指摩挲着粗糙的木剑,注意到眼前黑衣人略带疑惑的眼神,路任葭略带羞赧的笑了笑。
“或许这种说法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但燕师兄确实改变了我的命运。并非术法、阵法不够好,只是,成为一个坦坦荡荡剑护天下的剑修是我的夙愿,我的毕生所求,如果不是燕师兄,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在临渊宗内接触到剑法。”
“宗内人说燕师兄是因为盗取门内提升剑骨的秘宝才遭到反噬堕入魔道的,但我知道,那绝对不可能!”
少年人坚定的目光在月色照耀下熠熠生辉,像是带着无尽的希望和光明。
“燕师兄和我说过,剑之一道,靠得从来不是举世无双的剑骨天资,而是拔剑卫道的决心坚定。”
“这样一个人,我不相信他会为了所谓的秘宝就误入歧途……”
路任葭的话被阵法抵挡传不到界外,却直直撞入了祁岁安的耳朵里。祁岁安对上路任葭坚定的目光,切实地感受到了眼前人对燕既昀毫无保留的信任,真挚灼热,毫不遮掩。祁岁安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屋内的打斗声骤然停了下来,一道清越的声音自屋内传入窗口下两人耳中。
“你败了。”
声音里没有任何自得高傲的情绪,只是淡然的陈述一个事实,平静而又残忍。
殿内,各种设施此刻已经都是破败不堪,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程澈面上溅满了打斗中两人的血,他的脖颈上架着一把刀,被刀身的力道压着半跪在地上,不甘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燕既昀,他的面上也沾染了几滴血,但并不显得狼狈,依旧是像第一次程澈见他那样,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程澈眼神执拗,不偏不倚的盯着燕既昀,感受到脖颈处愈加用力的刀锋,蓦然发出了一声低笑。
“呵……”
他的笑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一时吸引了房间内外三人的注意,祁岁安和路任葭相视一眼,一齐默默将耳朵贴近窗户,想知道听接下来程澈还会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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