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父亲。”
　　韩默，慢慢的走到老人面前，单膝跪下。
　　顿时，泪水不再受控的从老爷子深邃的目眶中流下。

　　“韩默………韩默…………”
　　老人喃喃道。
　　“父亲，我们回家好吗？”
　　温柔的问。
　　“…………好，我们回家。”

　　这样，一老一少结伴随着一众保镖走出宴会大厅。

　　只留下呆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一脸怒气的韩叔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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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回到纽约东区的私人别墅时，我有意识的瞄向我的“父亲”。
　　也许他还可以更年轻一些，虽然头发已近花白，但脸上的神情却坚毅、深邃的，仿佛可以想象他年轻时纵横江湖的模样。
　　他坚持让我挽着他的手，这么多年来的独自生活，让我一时间甚至有点不适应了。

　　他挥挥手让身后的保镖都先下去，表情默然，仿佛已不是刚才那个脆弱需要别人搀扶的老人了。

　　他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然后示意我坐在旁边。我坐下，看着他。
　　这个男人我并不陌生，但他使我陌生。

　　“父亲。姐姐她…………”
　　“韩默，你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
　　苍老的声音。
　　“那是场意外…………”
　　老人将目光锁在我的脸上，好象在打量着一位故人。
　　“可是………”
　　他将颤抖着骨节突出的手放在我的脸上。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父亲…………”
　　我看到他，那是一种无奈，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不了解家中的变故？

　　“韩默，为父欠你的很多、很多………我知道你回来的并不单纯，不过，无论你做什么，为父都不怪你…………韩墨，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孩子…………！”

　　他忽的起身，骨瘦嶙峋的手，突然抓住我，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似的吐出一个个字。
　　“父、父亲———”
　　“咳咳…………”
　　伴随着大量咳嗽出的淤痰和鲜血，我努力安抚着他。
　　“韩默，结束这一切…………”

　　“喂————！”
　　我大声冲着门口的佣人说道。
　　“快去找医生！！”

　　我也搀扶着老爷子，在保镖的带领下将父亲送回卧室。
　　不多时，一位俊秀儒雅，文质彬彬的男人赶到，同佣人们熟练的交谈几句便奔向老爷子的卧室。
　　而此时，我的“叔叔”——韩叔平，也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回到别墅，他目中无人的直直的从我身边穿过，我低着头，背后顿时有种异样的刺痛。

　　从许墨扬给我的资料中，我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李暮青。
　　他是医学世家，几乎很早这个家族就和韩家有着很不一般的关系，已经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衣带水的关系了。

　　我站在老爷子的房间门前，抬头看见已经从房间里出来的李暮青，径自向我走来。
　　本能的感觉他并没有恶意。我也没有回避。

　　“韩默少爷，是吧？”
　　他笑了笑，嘴角扬起的弯度很好看。
　　带着斯文的无框眼睛，说是儒雅，再合适不过。
　　如果许墨扬也站在这里，那无疑是对比强烈，却又及至融合的一组画面。
　　我竟不自觉的将他与许墨扬拿来对比一番……下意识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如果是许墨扬那个大混蛋也就罢了，只是对不起眼前的这位医生。

　　“不用叫我‘少爷’，叫名字好了。”
　　我说。
　　“是吗？果然一点架子也没有呢……”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纸交给身旁的佣人。
　　“我按平时的剂量，开了几付调养的中药。”
　　“原来您是中医………？”
　　我挑眉问道。
　　“不像？”
　　他笑。
　　“不，老实说我以为您一定是学西医的，而且是外科………”
　　当然，其实开始我从资料上看到韩家这样一个中医医生，着实还是吃惊不小，也更是好奇。

　　“父亲他……到底是什么病？”
　　我结束玩笑，正色问道。
　　“其实主要是精神方面的打击，近来韩家出了不少事，当然我这外人是无权谈论的。”
　　“那么他的身体……？”
　　“放心，人在自然衰老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只是老爷子的精神压力太大…………依我看，他是有些无法释怀的东西……不过，对于您的回来来说，老爷子实在是非常高兴啊。”
　　“只要父亲他能恢复健康就好。”
　　对于这位“父亲”我实在不知是该爱还是该恨。
　　“是，我们都是这样希望的。”
　　他顿了顿。
　　“其实老爷子也是有很多话想问你的………”
　　比如着几十年来的遭遇？我暗自冷笑。

　　“韩默先生。”
　　一个保膘来到我旁边。
　　“您叔叔在大厅等您。”

　　韩叔平？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好，我马上就去。”
　　我示意我已知道了,那男人便下去了。

　　“看来你是无论如何都要面对你叔叔这个麻烦了。”
　　似乎是好心的调侃和善意的告戒。
　　我原谅了医生的“诚实”。
　　“看来我要去和我亲爱的叔叔叙旧了。”
　　我无奈的笑笑，告别李暮青，向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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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亲爱的叔叔，陷在深色的意大利沙发中看起来似乎神色不安。
　　我努力扯扯嘴角，心想，现在和他翻脸我可没好处。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别扭的说出敬语，许墨扬绝对功不可没。
　　“啊……你不用在我面前这么客气。”
　　虽然这么说，但他依旧神情傲慢。
　　双方都下了试探的一步。

　　“要知道，我不管大哥怎么说，我还没有相信你。”
　　“这……我理解您。对于一个失踪了这么多年从天而降的侄子，您无法接受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我可不是说这个。”
　　他阴着脸，上身前倾的打量着我的脸。
　　“如果你以为以你这私生子的身份能在韩家有立足之地的话，我劝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不要妄想了。”
　　“噢？”
　　看着他如此的开门见山，我不仅假装意外的笑了笑。
　　“叔叔您一定是会意错了吧？我回来只是为了父亲而已。”
　　我做出无辜的表情。
　　“年轻人，你以为你骗的了谁？如果我查出你是假的，就立刻宰了你。”
　　杀气腾腾的开口，我冷笑。
　　“叔叔你太过奖我了，我怎么骗得过叔叔您呢？看来您还是信不过我…………还是说…………”
　　我漫不经心的扫视过他的眼睛。
　　“还是说您有理由相信，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看见他眼底的惊恐。

　　他佯装咳嗽了几下，我知道我戳中了要害。
　　“你………你是………”
　　他粗重的喘气，恶狠狠的看着我。
　　“嘘——”
　　我微笑着将手指放在唇间。
　　“我们做个交易吧，叔叔。”
　　我以胜利者的姿态笑着看着他。
　　“我不透露你的秘密，你也不透露我的秘密。我们相安无事的相处到‘最后’怎么样？”

　　“恶魔……恶魔…………”
　　他狠狠的看着我，表情扭曲。
　　但几分钟后，他只得无奈的接受我的建议，接受这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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