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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
“师尊....”
梦境里的黑袍道长长着一副和师尊一模一样的脸,虽然穿着千知不曾看过的道袍,梳着千知陌生的发髻,甚至连周身气质都与记忆中的那人有很大不同。
他乡“遇”故人,千知一时间在原地怔愣的出神,没有留意到站在原地的唐一衣奇怪的朝自己的方向看了自己一眼。
千知看着那个神似自己师尊的人离去的方向,下意识的向前迈出了一步,却又在下一瞬硬生生的停住。
这里是别人的梦境!
熟悉的脸,陌生的环境和打扮,让千知很快便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随后收回望向那人离去的方向,转而去看小人儿,却发现小人儿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正和出来寻找她的管家一起回府。
在之后的梦境里,千知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人和过往,也没有再看到那个神似自己师尊的道长。
千知睁开双眼,眼眸低垂沉思,没有发现手腕上的红绳传来一丝扯动。
床上的唐一衣缓缓的睁开双眼,眼神毫无聚焦。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看清自己头顶的素色帐顶。
右手传来一丝凉意,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被子外面,唐一衣想抬手,却感觉到来自手腕的上的牵扯,下意识的往手腕上看去,却看到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帮着一根红绳,唐一衣抬起右手置于眼前。
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一端绑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则...她顺着绳子望去,却只看到自己的床边右侧上方约半人高之处悬着一只碧色的青莲蒲团。
那青莲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有些散出轻微青光,而红绳的另一端就是从青莲中延伸出来。
唐一衣看到红绳是从青莲延神出来,眼神怔愣,随即想起千知来,便在房中扫视了一圈,确认房中除了多出空中悬浮的青莲,再无其他。
唐一衣再次将视线放在那顾自散发宁神气息的青莲,眼中多了些不明的思绪。
难道千知姑娘是这青莲所化?
唐一衣掌管唐家,也曾随商队走过商,不论是各地奇闻异事,或是史书志怪,唐一衣对这些神乎其神之事从来都是抱着有也自然,无也其然的心态。
“唐二小姐,你感觉如何?”
尽管千知很想马上问问唐一衣那个在唐一衣梦境里神似自己师尊的人当时和唐一衣说了什么,但看到唐一衣一副怔愣的模样,还是先开口关心了一下。
千知的声音从青莲里传出来,把走神的唐一衣唤回神。她向声源处投去目光,仍是只有悬浮的青莲。
“我很好,你...”唐一衣看着青莲,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嗯?我怎么了?”
千知在青莲上从上往下看着唐一衣欲言又止,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并无不妥之处,遂问着唐一衣有此一问的缘由。
“你是青莲所化?”
唐一衣看不见千知,听着千知的声音并无异常,觉得千知应该是不介意在自己面前露出真身,这样的认知,让唐一衣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异样。
反而是一直处于状态外的千知听了这句话,着实愣了一下,看着唐一衣眼睛所及之处是自己身下的青莲,低头看去,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在青莲之上,而青莲的结界不知何时开启,将自己罩在了里面,外面确实看不到自己,忙催动意念将结界撤掉。
唐一衣问出口之后,迟迟得不到千知的回答,心头失落,正不知如何的时候,只见目之所及,青莲之上,突现球形透明光罩自上往下消退,随着光罩的褪去,千知端坐于青莲之上的身姿毫无保留的慢慢的显现出来。
待光罩完全撤去,千知起身一跃,轻轻的从青莲上跃下,落于床边,头顶的红绳张牙舞爪般的飞舞,似向谁示威。
悬浮的青莲随着千知的跃下,又变回巴掌大的模样,静静的悬于千知的右掌之上。
“我并非青莲所化,这青莲是我师尊给我的护身法宝,方才是它撑出的结界保护着我,外人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千知向唐一衣解释了刚才的事,将青莲收回了玉袋。
“原来如此。”
虽然事实真相和自己猜测的相去甚远,却也让唐一衣意识到:千知以前所在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肯定有很大的区别,会撑起能护人的结界的神奇之物,能看到自己身上的不同之处的千知,以及那个时时被千知挂在嘴边的师尊,都让唐一衣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和千知有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这样的认知,让唐一衣有些莫名的气闷。
“唐二小姐?”
千知不知道为什么唐一衣的脸色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变得有些不..开心?
唐一衣抬眸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才认识几天,见过几面的人,此时她眼中星辰依旧,却一闪一闪,扑面的不解,让唐一衣心安。
这个人,很单纯。
“嗯?不知千知这番入梦可有什么收获?”唐一衣柔了眉眼,轻笑着,眼角泪痣染上喜意,仿佛要跃离这人的眼角。
熟稔的语气,轻松的语调,让千知更加感到莫名,突然觉得自己要在人间奇怪人物志上加上唐一衣的名字,从清冷难近,到轻柔如旧,千知弄不明白,索性就不去理会称呼。
“若是关于红线的异常,我很抱歉,我实力不济,并未发现什么有关的线索。”
千知很泄气,虽然千知没有自负到无所不知,但这明显是自己职责范围的事,自己却一无所知,也帮不上什么忙,让千知有些受打击。
“但是,我想问唐二小姐一点事情,不知唐二小姐可还记得十一岁时散学途中曾遇到一个道长。”
千知气馁之余还记得那个梦境,复紧张的问着眼前很可能和自己师尊有所接触的人。
唐一衣眼神闪了闪,起身在床上坐了起来,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随即像是下定决心,抬起头,眼中又恢复了清冷,认真。
“嗯,那日我散学归来,在府门外遇见一个女道长,我从那人身边经过的时候,那道长将我拦下,和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那时我并未放在心上,却不想此后却如那人所说一样...”
“那道长和你说了什么?”
千知急问道,脚步不由的向前跨了一步。
唐一衣看着千知急切的模样,有些诧异,千知的模样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失踪已久的亲人消息的可怜人。
唐一衣不由想起十一岁那年的事。
“姑娘留步,贫道观姑娘与贫道有缘,今赠姑娘一句话:缘系三生三世休,此生姻缘无处求。明日花开两相望,新蕊悄露碧色留。若姑娘日后有解不开之结,可到自在观求一暂时庇护。”
身着道袍的人顾自说完,便似一阵风般径自离去。
彼时的唐一衣听着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虽没有全然放在心上,却不知为何将这些话一字不差的放在了心中,直到及笄之后,自己身上发生了许多怪异之事,那些来向自己求亲的人都是状况百出,竟没有一人能打破魔咒般。而最后自己也依着那道长的话到自在观寻得了无一道长的庇护,只是自己以为那个道长会是道观里的道长,却得知并不是,连自己的师尊无一道长也不知道那个道长是何来历。
唐一衣也曾将那个道长的话向无一透露过,可是在龙凤城有着颇大名气的无一也悟不透那人的话。
“缘系三生三世休,此生姻缘无处求。明日花开两相望,新蕊悄露碧色留。”
千知不自觉的默念着这句话,或者说这首诗。三生三世缘本已休,却苦求再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那唐二小姐可记得那人的额角是否有一颗黑痣?”
千知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因为这个能看出一个人前世今生的人,太像自己的师尊了。千知在唐一衣梦境里看到的那人当时头发都是束起挽于头顶,额角的痣若在,肯定是可以看得到的。
“并没有。那人当时头发全部束起,若有痣我定然会看到。虽然过去了那么久,但因为那人的怪异行为和怪言怪语,所以我对那人的相貌记得很清楚。不过看到你之后,我总觉得那人身上给我一种和千知很相似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我却说不出来。”
唐一衣缓声说着,却看到千知脸上毫不掩饰的失落,随即又是恍然大悟般的神情。
千知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可以肯定那人就是自己的师尊,可是听到唐一衣说那人额角没有痣,却又怀疑自己的判断,最后唐一衣说的感觉给千知一种菩提灌顶的明悟。
是啊,自己怎么忘了,师尊虽然没了月老的名号,下界历炼,但师尊那样一个出尘的人,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呢,那一身在天宫凝练了几万年的气质又怎么能被抹去?
千知已经可以肯定那人就是自己的师尊,只是千知却不知道师尊出现在龙凤城是只是路过还是本来就在这里,现在又在哪里。
若是只是路过,会留下的信息应当不多,若是在这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必然会留下些许痕迹。
唐一衣说师尊根本不是那个自在观的人,也就是自己也失了寻找师尊的方向。
千知这几天的心情起起落落的,从风兮离到小石头再到自己的师尊,让千知觉得在天宫的日子是不是太舒坦了,只是到了人间几日,就如此狼狈。
“千知...可是认识那位道长?”
唐一衣问的很轻,却也让千知听得清清楚楚。
“那人应该是我师尊,我就是在出来找我师尊的路上和我朋友分开的。我师尊因为有些事要离开月...月府,就让我暂时顶替了她的位置。师尊并没有告诉我去了哪里,所以我不知道师尊要去哪里找师尊。”
千知低着头,声音有些沉闷。
唐一衣看不到千知的表情,只觉得这样子的千知和自己所认识的很不一样。千知该是眼神明亮,像盛满了漫天星辰,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浑身颓唐。
“我很想师尊,这是我第一次和师尊分开那么久。”千知今日莫名的想找个人倾诉,倾诉那些按在心里很久的话。
唐一衣静静的听着,没有回应千知,只是起身往里挪了挪,让出半个床位给千知,看着千知轻轻的拍了拍刚刚自己坐的地方。
千知看着唐一衣清冷的面容,很自然的走到床边朝外坐下,仍是低着头,却没了那一丝丝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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