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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学
温苓对此一无所知,女孩一路上表现得若无其事,和往常上下学一样回到了租房。
她随手扔掉手提包,径直走进卧室,膝盖一弯,整个人趴在床上。
她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枕头里面,视线是一片的黑暗,刻意地压在枕头上,捂住自己的口鼻,缺氧的感受迫使杂乱的心绪冷静下来。
临了窒息的边缘,她才作罢翻身呼吸,氧气摄入进她的肺部,发青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的颜色。
原本温苓打算循规蹈矩,将这个所谓的恐怖游戏进行下去。
经过昨天那一遭,她的记忆受到波动,虽然只闪过零星几个片段,杯水车薪,但显然有恢复的可能。
就目前而言,这游戏的节奏进度乱得一团糟,走一步看一步是行不通的。
这恐怖游戏和她记忆中的不尽相同,让她觉得又陌生又熟悉,这让她现在处于被动的状态,无法预测事件的发生,必须尽快为自己的后路做考虑。
温苓对那操纵蜘蛛的黑衣人没有任何印象,这说明他极大可能就是恐怖游戏里的最终boss。
未知boss的提前出现让温苓总觉得事情在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最重要的就是她无法控制。
温苓对于恐怖惊悚是异于常人的兴奋,她喜欢血脉喷张、毛孔颤栗的生理反应,但喜欢刺激并不代表着她不惜命。
这一切的基础上得先建立在她的安全舒适圈内才可以成立。
温苓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盘算着如何打破现状的办法。
她蓦然想到那只恶鬼,不过转瞬即逝。
……就好像打心眼里她不会想指望他一样,她更习惯依赖自己。
说起来,除去第一次见面那天,她已经快一周没有梦见那只恶鬼了。
他去哪了呢?为什么不来见她了呢……
脑海承受不住这么多思考,困意悄无声息袭来,温苓只觉眼皮越来越沉,呼吸逐渐平静起伏,她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时间已是下午三点。
躺在枕边的手机不知道振动了多少次,皇天不负有心人,温苓醒了。
空荡荡的胃发出不满的叫唤,温苓眯着眼睛,伸手握起已经归于平静的手机,只见通话界面上显示的八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她的母亲。
温苓揉了揉眼睛,才清醒几番,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拨,而是先点了个外卖,才打开社交软件,回复她母亲的消息。
苏母:[苓苓啊,看见消息就回复一下妈妈好吗?妈妈现在很担心你]
温苓垂眸打字:[睡着了。]
她回得冷淡,对面的人倒是秒打电话过来。
铃声急促,温苓一点也不着急地接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将手机放在耳边,就传来苏母焦急的声音。
“哎哟喂,担心死你爸妈了,苓苓啊,你现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
“没。”
苏母依旧不放心,叽里咕噜了一大堆,温苓都记不清她问了有多少,自己就只是像个机器人在回嗯,还好、没事。
“唉,我和你父亲在想,这里的风水太不好了,琢磨着想给你转学到老家那边的学校算了。”
……转学?
温苓咀嚼着这两个字眼,想这莫不失为一种脱离剧情的好办法。
作为恐怖游戏的主人公,温苓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是游戏的锚点,这一切的怪异现象都是围绕着她来发展,单靠转学当然不可能扭转目前的情况。
群英中学、水安中学这两个例子足以说明。
不管她走到哪里,就会给哪里带来灾厄。
温苓倒是不在乎这个,她是个自私的人,如果有一天世界毁灭,她是救世主,也一定会视而不见,任由其陷入万劫不复。
“好。”
那就答应,以身犯险伺机而动,将主导权抢回自己的手里。
另一边的苏母没有想到女儿会如此痛快地答应,反而又变得犹豫。
“这样的话,到时候你是想住宿,还是走读?”
温苓毫不迟疑地选择了走读,住宿的话一举一动都在众多视线之下,一旦发生什么事很难置身事外。
主要是温苓不想耗费心神去搭理别人。走读能少去不少麻烦。
苏母见她语气坚定,口气松了下来,说:“你哥哥也在老家,想来有亲戚照看你俩,我和你父亲多多少少也能放心一点。”
……哥哥?
温苓有些意外,若不是苏母如今主动提及,她从不知晓这个哥哥的存在。
但温苓想,为什么群英中学之后父母俩没有先想着让她转回老家读书,明明有亲戚照看会更加放心,却退而求其次,费尽心思把她送到另外一个市读书?
这并不难猜,温苓推测,两人就是在顾忌老家这位“哥哥”的存在。
似乎她原来和他的关系不好。
温苓思忖着,许久没应答苏母的话,对面的人只以为她是生气不满了,急忙说道。
“你放心,他不会打扰你学习的,到时候你姑姑会帮忙多看着些。”
“嗯。”温苓反应淡淡,看起来没什么意见。
挂断电话以后,温苓的目光在租房转了一圈,唯一让她苦恼的恐怕就是搬家这件麻烦事了……
.
这几天,虽然警方对外宣称凶手已死,但水安中学因为多名学生接连离奇死去已经一蹶不振,最后宣布与其他学校合并。
大部分学生遵循学校的安排去合并的学校继续完成学业,也有的同学选择转学,温苓就是其中一员。
她的东西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房东收了违约金也爽快不扯皮。
温苓的老家在永林的一个小镇,路途遥远,温父特意给她找了一个货拉拉师傅来帮忙。
合力把最后的一个行李箱装进后备箱,温苓一只脚刚踏上车门,身后的房东叫住她。
“丫头啊,你的伞忘记带了!”
温苓回头看去,房东手里提着一把伞,是那天她在便利店借的那把,一直忘记还。
温苓将脚收了回去,关上车门。
师傅坐在车里面,听不见房东刚刚说什么,问她:“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
温苓摇摇头,说:“没,你先走吧,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
师傅点头不再询问,踩下油门先行离开。
见温苓低声说了句谢谢,房东笑着说声不客气,把伞递给她,然后转身离去。
温苓垂首盯着这把伞,心里忽然有一种声音,促她再次前往便利店。
温苓想,自己或许也该和她说声告别。
可是为什么?她和那个店员的交谈少得可怜,最多只能算熟悉的陌生人,
告别这件事情应该是对朋友或者家人做的事吧?
温苓不知怎么地冒出这么多情绪,她攥着那把伞,眺着便利店那个方向,良久,还是抬步走去。
途中下了点毛毛细雨,有渐渐变大的趋势,但这并不能阻挡温苓的步伐。
她拿着那把伞,却不撑,来到了那家便利店。
感应门自动为她打开,温苓第一眼就看向收银台,温叶子并不在。
温苓心中突然生些不祥的预感,头发被些许打湿,她带着一身雨气,踱步至收银台前,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之前的那个女收银员去哪了?“
那店员小哥忙着摆弄关东煮,没空搭理她,连抬头都懒得抬,径直说:“她死了呗。”
……死了?
温苓手里的伞扑通一声掉在地板上,似乎没想到这个答案,她颤抖的声音在唇齿间打转。
“怎么死的?”少女嗓子沙哑,喉咙里涌着血气,不上不下的,吊着人难受极了。
明明上次见到她还好好的,是那么生机勃勃,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温苓再次回忆起她,却不自觉给她打上了灰色的色调,仿佛温叶子的死亡是既定的事实,无可辩驳。她根本无法欺骗自己。
男店员看她面色苍白给吓了一跳,只以为她是温叶子的朋友,解释道:“就是前两天的事了,她是劳累过度猝死的。”
猝死的……猝死的……?
温苓闻言整个人瞬间被蒙上了一层阴影,男店员见女孩什么话也没说,失魂落魄、自顾自地走出店门,背影寂寥,内心不由叹气。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可谁不想能从资本家的餮口中多争取一点仅仅够温饱的钱呢?但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好像不值钱,利益永远在人命之上。
雨幕中的大街人少许,温苓还了伞,手中空无一物,也固执地闷头不知往哪个方向走,她淋着斜斜的针雨,寒气游走于身却浑然不觉,只是雨打在心脏上是凄凄的。
满目雨丝飘落,让她睁不开眼睛,只觉自己的心脏就像一个洋葱,被层层剥开的痛苦,一层比一层难捱,辣得想掉眼泪,只有自己晓得。
……为什么,她那天不是告诉她要好好休息吗?为什么不听她的话?
温苓郁郁地埋怨着,心里怀揣的伤感却没有得到一丝消减。
她和温叶子明明就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店员和顾客的关系,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劝告?
是了,她们只是陌生人,她凭什么要听她的建议。
……温苓最后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她努力平复不稳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不必当真,这只是个恐怖游戏罢了。
心情微微好受了点,理性重新攀上高峰,温苓又变回了从前冷面冷心的模样,温叶子的死亡对她而言宛若无事发生。
温叶子在她生前,一定和她有什么关系,以至于能够如此牵动她的情绪。
这个恐怖游戏并不简单,很大可能结合了她生前的经历,所以让她觉得剧情混乱。
可她现在失去了记忆,对于游戏的未来走向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去做。
但她做不到责怪那只恶鬼,他傻乎乎的,就像一个小孩。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盘旋,温苓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她什么时候能变得这么大方?
温苓终于不再逞能地止住了步子,淋湿了雨的衣物冰凉,紧紧贴着肌肤,凉意深入骨髓,让她止不住发寒,牙齿也跟着打颤。
少女搂着自己,一个人孤独的身影行走在大街上,她强撑着意志走到车站,乘上了回老家的大巴车。
那难闻的汽油味环绕在鼻尖,温苓靠在最里面的座位,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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