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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瑞文随口一问,换来了霍利斯突如其来的沉默。
寂静的环境下,二人的呼吸声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交融到了一起。
“是没拿,”瑞文嘴角含笑,语气却有些微妙,“还是没在家。”
“拿了。”
“那就是没在家。”
霍利斯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瑞文的猜测。
瑞文也沉默了。
他说不好此刻的感受,只觉得手心攥紧了一颗柠檬,随后牙口一紧,像是尝到了酸涩的味道。
可是现在时候尚早,窗外白昼分明,还是周末,霍利斯没在家又如何。
“不方便就……”
霍利斯匆忙打断道:“没有不方便,我没在家,在你这儿。”
瑞文一怔:“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对呀,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霍利斯也这么问自己。
之前他把瑞文出租屋的钥匙忘在家里,今天几经辗转,去了趟干洗店,回家拿了钥匙,又来了出租屋。
眼下他就坐在昨天给瑞文吹头发时的沙发上,旁边拐角的缝隙里还立着早上到货的吹风机。
这里处处都是他们的痕迹,但不大不小的客厅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显得有些空荡。
“议员先生特意趁我不在,打算背着我做什么坏事呢?”瑞文熟悉的促狭口吻一出,空荡的房间仿佛一点一点被填满。
霍利斯的心也在一点一点被填满:“你不在,我能做什么坏事。”
“那可说不准。”瑞文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手不停歇,从念念的脑袋摸到尾巴,“有些事可能就要趁人不在,才好下手吧。”
霍利斯也和瑞文一起看向了天花板,调侃道:“你很有经验。”
“承让。”
霍利斯笑出了声:“谁让着你了。”
两人顺着往下聊,天南海北,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说到瑞文口干舌燥,打算起身倒杯水,又听见霍利斯问:“你明天晚上真的不回来了?”
他起身的动作一顿,表情呆住。
起初是不解,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再问一遍,然后联想到霍利斯在哪儿,不解化为了复杂。
就在情绪转化的某个时刻,他有想过回去。
瑞文压下心底的惊讶,一不留神,抚摸念念的力气重了一些,引来了一声凄厉的猫叫。
“啊,对不起!”瑞文如梦初醒,把手机丢在一边,仔细翻看念念的毛发。或许这次翻到念念的心坎去了,它躺在瑞文的腿上,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瑞文:“……”
伴随念念呼噜而来的,还有手机里不断拔高的音量。
“抱歉”瑞文拿起手机就开始道歉,“我刚刚弄疼了念念。”
电话那头,霍利斯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瑞文的心又揪了起来。
“忘了,你要带孩子。”霍利斯哂笑,“当我没问。”
落寞的情绪传过来,瑞文不由地解释道:“因为念念今天第一次到我这儿来,以前就它爸一只猫,放好食物和水,检查门窗有没有上锁,到了星期天晚上就可以走了,周一姥姥会过来接手。”
“它爸?还有一只猫?”
说到这儿,瑞文想起念念的来历,忍不住和霍利斯分享起来。
.
念念原本生活在另外一个家庭。
前几年,猫妈妈产子,一窝猫崽里,就念念从长相到花色,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同一胎小猫有多个猫爸爸,实属正常,前主人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万万没想到,猫崽陆续断奶,前主人找人领养,只有念念无人问津。
当初游思就是游君玉捡回来的流浪猫。
看来猫也和人一样,丑基因更容易遗传下来。
小猫砸手里了,养一只是养,养两只也是养。
前主人就一直养到猫妈妈寿终正寝,养到自己年老体弱,独居的生活逐渐力不从心,不得不担心小猫的未来。
几番询问之下,竟让她打听到了小猫爸爸的主人。
于是亲自带着小猫上门,敲定了小猫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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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文懒洋洋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
他日常要向领导汇报工作,归纳总结的能力一流,这样一个温馨动人的故事,到他嘴里,几句话就概括完毕。
没有条分缕析,列出个一二三,大概因为电话那头听着的,不是领导。
而霍利斯又经常做数据,往往能够直击要害,命中逻辑相悖的地方:“你们做了DNA鉴定?怎么确定两只猫是亲子关系。”
瑞文却惊讶道:“小猫也可以做亲子鉴定?”
“可以。圣伦利亚就有几家机构,覆盖了遗传病筛查、亲子鉴定、家畜基因分析等,价格根据检测类型和样本复杂度不定,一般几百到几千不等。”
瑞文哼笑,声线有些黏糊:“不亏是你呀,霍利斯。”
霍利斯耳根发烫,不由自主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却隔靴搔痒,反倒掩耳盗铃一般更不自在了。
“没做鉴定,但真相呢,”瑞文收起笑意,一脸神秘道,“等你见到,你就明白了。”
霍利斯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很像吗?”
“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畅快,瑞文心情舒畅地卖起了关子,明明一张照片就可以解决。
霍利斯还是想象不到,再是一个模子,也是小猫,左右不会长出一张人脸。究竟多像,才会在没有鉴定报告的情况下,断定两只小猫存在亲子关系。
他也清楚一张照片就可以解开谜底,但是他没有提醒瑞文。
他攥紧了手里的快递单子,拇指死死地压在地址上,四周起伏的皱痕仿佛连绵的山脉,像是他和瑞文之间的距离。
.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霍利斯就松开了手。
伴随手机的电量告急,他们结束了通话。
转眼,周末的电量也岌岌可危,归零之后,新的一周正式开启。
比周一上班来得更早的,是李兰。
瑞文顺利地完成小猫的交接工作,驾驶车辆,踩点抵达办公室。
刚放下公文包,另一道身影紧随其后。
只见风驰电掣,一个漂亮的甩尾,把自己甩进了工位。
“早安,希维尔女士。”
希维尔劫后余生,瘫在椅子上喘气。
她顾不上礼貌,抬了抬手,算作问候。
瑞文站在她身旁,笑意不变:“劳烦你移驾,这是我的位置。”
“啊?!”希维尔左顾右盼,发现确实是她估错了方位,甩错了工位,赶紧起身让位,一边道歉,一边在小小的办公室里迷路。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错了。欸,我坐哪儿来着。”
瑞文怀疑她是不是吃野生菌中毒了:“你没事儿吧。”
他小心地观察,拎着她的包带,把她引到一旁的工位上,脚没挪动分毫。
“没事儿,没事儿。”希维尔满不在乎道,“就是昨晚没睡个整觉,刚上床就起床,脑袋有些迷糊。”
瑞文:“……”
说不好中毒和熬夜,哪个更严重。
“又画画呢。”瑞文总算坐下,提起希维尔的习惯,脑海顿时浮现出上周的“惊鸿一瞥”。
一个冷颤,差点没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哪壶不该提哪壶。
还想再看一看八个机位,为他倾情呈现的那一吻?
“没呢,我倒是想呢。”希维尔兴致又沉了下去,“追剧,倒时差。”
瑞文不解道:“你追个剧,还出国了?”
希维尔嘿嘿笑了一会儿:“你小心下次党风廉政活动,别把我举报了。”
笑够了,她解释道:“追国外的剧,一周就两集。那边播出正好是下午,到我们这儿,就深夜了。”
瑞文还是理解不了这种热忱:“一定要那时候看么?”
“不一定。”希维尔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这种热忱,“可是播出的时候不看,我会睡不着,就算去睡觉,到点了还得起来看。”
瑞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还是不明白,只是给予应有的尊重,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希维尔突然道:“不对!”
镜片下,瑞文桃花眼微微圆润了一点。
心想他的尊重应该是存粹的尊重,没有参杂其他意思。
“你今天怎么和我前后脚到,难道……”希维尔眯起双眼,眼神犀利道,“你偷偷瞒着我去酒吧了,喝多了,起晚了。”
瑞文:“……”
他只好又陈述一遍两只猫的事情。
闻言,希维尔兴致勃勃道:“有照片吗,有照片吗,快给我看看。啊——这样的小猫,你居然能同时拥有两只!”
她啧啧称奇:“想不到绝育公猫还能体验一把当爸爸的感觉,生命真是一个奇迹。”
瑞文冷不丁道:“绝育后才是奇迹吧。”
希维尔摸了摸下巴:“那应该算医疗事故。”
二人对视,哈哈大笑。
直至有人过来,通知他们去会议室开会。
“周一不仅起不来,会还特别多。”希维尔拿出笔记本,脸上的笑意淡去,“算下来,光影艺术周好像快到了,会上是不是要讨论这件事。”
光影艺术周向来是个肥差,也向来落不到瑞文头上,他最多从旁辅助。
他不甚在意,随口含糊过去:“去了就知道。”
“我听说,今年好像有点不一样。”
瑞文耸了耸肩,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每年都不一样。”
希维尔嘀咕:“今年好像尤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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