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若水

　　烛影摇红，夜阑饮散春宵短。

　　夜风卷着狼烟扑进大帐，烛火被狂风撕成碎片，幼狼在金丝笼中呜咽。
　　我叫云雀关紧帐门，跪坐在笼子前，将小狼抱出来。小狼舔着玉盏里雪白的牛乳，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我摸着它毛茸茸的头：“真是个乖宝宝。”

　　索奚木在炭盆擦拭着一把银质匕首，烛火映着他的脸，晦暗不明。
　　“王上，您看这小狼，乖得紧。”我抱着小狼，走到索奚木面前。
　　索奚木没有抬头，冷哼声从喉间溢出：“就这么喜欢那阿拉善蛮子送你的东西？”

　　烛台劈里啪啦地爆出灯花，我将脸凑到索奚木面前：“王上这是吃醋了？”
　　“我还没醉，看你倒像是醉了。”索奚木瞥我一眼，“我吃什么醋？还记得我和你说了什么吗？”
　　“不许将幼狼捡回来。”我低眼看着怀中的狼崽，“可是它已经离开了阿拉善草原，我放了它，它定活不下去，多可怜。”

　　索奚木沉眼看着小狼崽，忽地一只手钳住狼崽的头，一只手将匕首抵在小狼的脖颈上。
　　“你做什么！”我握住索奚木的手腕，“不要伤害它！”
　　索奚木抬头，眼睛中带着冷冽。
　　“王上……求您让我留下它吧。宫中寂寞无聊，小狼可与我作伴……”我泫然欲泣，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索奚木的手腕玄铁一般，我无论如何也推不动。眼见着那匕首要割破狼崽的皮肤，我用手背抵了上去。

　　刀刃割破手背，红色的血痕在雪白的手背上甚是乍眼，随即鲜血丝丝流了下来。
　　狼崽闻到血腥味，眼神陡然亮了起来，作势就要咬住我的手。
　　“你疯了！”索奚木扔了匕首，将狼崽拎到一旁，“云雀，把金疮药拿来！”

　　白色药粉触及伤口的刹那，我痛得皱眉，泪珠一颗颗落下。
　　"王妃忍忍。"云雀缠素纱的手指在抖，镶药玉的银镊碰得瓷罐叮当响。帐外忽有狼嚎撕开夜色，我攥皱的锦褥上孔雀金线勾出的蔓草纹。

　　玄铁匕首撞上金盘的声音刺破寂静，索奚木倚着床柱擦拭刃面，血珠顺着刀把滚落：“早知道这么疼，还救它吗？”
　　“要救……”我小声说。
　　或许是闻到血腥气，小狼崽兴奋地在笼子里扑腾，呜呜地叫着。
　　“这畜生也就你喜欢。”索奚木瞥了小狼一眼，“罢了，你就养着罢。”

　　我踮脚将唇印在他下颌那道箭疤上，金镶玉耳坠扫过他颈侧跳动的青筋。
　　"王上最疼人。"尾音故意拖得绵软，指尖划过他的后颈，感受到掌下肌肉骤然绷紧。

　　他擒住我作乱的手腕："陆昭若，你当孤是马市上的傻骆驼？"指节突然刮过我鼻尖，像驯服野马时收缰的力度，"拿捏人的本事见长。"

　　索奚木看着我裹着纱布的手："这双手若废了......往后谁给本王解盘扣？"

　　我蜷在他肩头，齿尖故意蹭过锁骨处的牙印："那依族的公主热西措……"尾音被突然深入的吻绞碎，他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绢衣，竟比羌药更灼人。
　　吻到深处，手不小心磕到了柱子，我闷哼一声。

　　“疼不疼？”索奚木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摇摇头。

　　索奚木染着薄茧的拇指碾过我眼尾。他指尖沾着未干的血，在泪痕处拖出暗红痕迹："不疼刚刚怎么还落珍珠。"

　　我故意将脸埋进他半敞的衣襟，乌木香混着血腥气刺得鼻尖发酸："王上不理我，我委屈......”尾音被掐断，他腕间银铃随着欺近的动作，在我锁骨烙下冰凉的圆印。

　　"这就委屈了？"他犬齿突然叼住我耳垂厮磨，在听见抽气声时又放轻力道，"那阿拉善蛮子看你时......"玄色箭袖擦过脖颈的力度陡然加重，"孤这里......"他拽着我的手按在左胸口，“堵得难受。”

　　“明天带着这个防身。”索奚木转身将银质匕首递给我。
　　月光恰在此时漫过匕首的黑宝石狼瞳，我望着那两点与索奚木眸色如出一辙的幽光，刚想触碰刀尖，突然整个人被掐着腰按倒在狼皮褥间。
　　镶着孔雀石的刀鞘突然贴上心口，隔着绢衣传来他雷鸣般的心跳："要试刀锋......"带着厚茧的掌心裹住我手背猛然发力，利刃瞬间钉入床柱，"当这样用。"

　　"明日跟紧我三丈之内。"他的手指缠进发间，将人拽至呼吸相闻的距离，"再让乌日图的脏手碰你......"尾音消弭在骤然深入的吻里，匕首的黑宝石狼瞳在摇晃的烛火中明明灭灭，恰似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

　　月色如水，夜色静谧。
　　我用指尖丈量索奚木锁骨旧疤的纹路。他心跳的震动频率穿过绢衣，与帐外忽远忽近的狼嚎微妙共振。

　　"明日......"他忽然屈指勾起我垂落的发丝，玄铁扳指在青丝间穿梭如驯马的银鞭，"我必得看住你......"染着药香的拇指却抚上我的后颈。

　　我将鼻尖蹭过他的巴：“那我要看狼王......"
　　月光恰巧淌过我们相抵的额角，将他素日凌厉的眸光泡成孔雀河初融的雪水："想看狼王？那我就等着王妃猎头狼王回来。”
　　我抬眼，撞进了索奚木温柔如水的眼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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