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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走过天桥后恰好赶上开往本塔方向动车发车,运气不差,这趟仅须十五分钟坐过四站就能到达冰帝学园站的旅程,多了一位计划外的人。
越前龙马拢着作为替代栗子蛋糕的焦糖布丁,又一次被身边人贴上肩膀,他于是忍无可忍:
“我说了我可以自己去的吧?”
你们立海大的人都很闲吗,尤指坐在他旁边的切原赤也。
被点到的人嘿嘿干笑几声。
老实说,切原赤也本人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非要跟过来。他敢打赌自己绝不是想代表『立海大』与那个『冰帝学园』握手交好,也确实无意打探对方战略情报。
只是听到越前龙马要给冰帝的迹部带慰问礼,他小腿一蹬脑袋一热脱口而出:
“我跟你一起去!!”
这便有了忍足侑士与切原赤也二人在冰帝校门口猝不及防的会晤。
“立海大网球部二年级的切原赤也?幸会幸会。”
“你是那个关西狼?叫什么来着……忘了!”切原把手握上去,摇了摇。
“……”
“越前,你先前没说要带朋友来啊。”
忍足侑士眯着眼没有在笑。
“诶诶,那个小孩是迹部家的亲戚吗?”
“什么啊……呜哇!”黄色小球敲在日吉若的头上,眩晕中恍惚听到球网对面让他别分神的话。
他只好委屈向冥户解释:“不是我啦,都怪向日前辈!”
“抱歉抱歉。”
罪魁祸首,即向日岳人凑到球场中间,伸出大拇指朝向背后球场:“迹部身边那个小朋友什么来历,就刚刚跟在忍足屁股后边进来那个,你们知道吗?”
“小朋友……?”
周末的冰帝运动场被网球部占用,在众多穿网球队运动衫的人群陪衬下,两个穿便服的身影特别显眼。
冥户亮很快认出迹部身旁,也就是向日岳人口中的小朋友:“那位是青学网球部的一年级正选,越前龙马。”
“诶?”向日岳人捏着手指放在眼前比划,“看着小小一个,真的是国中一年级吗?”
“向日前辈这样有些失礼哦……”
不怪向日岳人惊讶,在见到越前龙马本人之前,他只听闻对方是个实力强悍的一年级,便擅自以为对方是桦地那样类型的选手。
日吉若下一句话没说出口,转头,他的交流对象,向日岳人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
这是切原赤也第二次入侵别校,有了第一次在青学闯祸的教训加之越前龙马在身旁,他乖巧很多———至少把称呼从“那个关西狼”变成“关西狼前辈”了。
“切原是吧,真田没教过你进了别人的地盘要对人礼貌吗?”
迹部景吾走过来,后边还跟着家仆,好大阵仗。
“你就是越前龙马说的猴子山大王吧?”
“……”
切原具有可燃性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哪怕迹部景吾仍然双手抱胸眉毛上扬眼角微眯,忍足侑士还是从那人周身气场里感知出点点恶寒。
于是他好心将越前龙马拉到身边。
越前龙马:?
“本大爷难道没有名字吗?”
“开玩笑开玩笑啦!奇怪,你怎么不笑啊,越前不也是这样称呼你的吗?”
“呵!随便捡不知道什么来历的词用是会闹笑话的,你说呢?”
“什么意思?越前龙马能这么叫,我就不行??”
饶是向来爱看热闹的忍足也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
“吵什么吵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向日?你不应该在对面球场……”
越前龙马一脸迷茫,红发妹妹头的男生几乎在一个呼吸间就出现在背后,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牢牢圈起来了。
“怎么这么瘦?小弟弟,挑食是长不高的哦。”
男人的爪子在越前龙马脸蛋上捏了捏,而后娴熟地揉乱小孩头发。
忍足赶忙将两人分开。
越前龙马眨了眨眼,看向日岳人:“你是谁啊?”
简直是菊丸英二2.0。这是越前龙马对向日岳人的第一印象。
“忍足,他们在吵什么啊?告诉我呗。”
“……”
待到冥户亮与日吉若结束对打跑到这里,场面已经乱成一锅粥。
名场面包括但不限于迹部景吾和切原赤也不知怎么挑起的1v1决斗,球场角落给榊教练鞠躬道歉的忍足侑士,被向日岳人拉着坐在观众席投喂零食的越前龙马,和因为零食被抢连觉都不睡了的芥川慈郎。
不过,比起球场那宛如幼稚鬼玩闹的比赛,大家似乎对落单的青学一年级更好奇。
冥户亮走近时在越前龙马的腿部打下阴影。
“身体怎么样了?”
“哦……还好。”越前龙马盯着他看,默了几秒,“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
凤长太郎好心提示:“啊……我们在都大会的时候见过,冥户前辈当时留着长发,现在你可能认不出来了!”
这么一想好像确有印象,可是,越前龙马发问:“为什么剪头发?”
“这个……”
“是因为他败给了不动峰的橘啦!”向日岳人幸灾乐祸。
“这种事情就不用反复提了……”
“诶诶冥户,你该不会是在后辈面前难为情了吧?”
“向日前辈,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话音刚落,黄色网球子弹般刺破空气,快到冥户亮刚察觉那东西贴着他发尾飞过,一抬头,便看到卡在围网里带着余震的球。
忍足侑士也是一惊,朝着球场上的二人喊:“你们、你们来真的啊?!”
这一球是切原赤也打出去的。
迹部景吾“哼”一声,转头喊回去:“你们坐的太近了啊,观众就该好好站到外网去!”
“别碍着本大爷发挥。”越前龙马被芥川慈郎带着走时,听到迹部这么说。
看到那颗钉在网缝里触目惊心的网球,再迟顿的人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切原赤也,平日顶着海带头跟人抽科打诨还算顽皮可爱,到赛场上又是另一模样。泛红的眼眶和攀附在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加之如蟒蛇般弯曲盘附其间的卷发,更显得他像从地狱岩浆爬来索命的精怪。
“恶魔切原。”忍足侑士喃喃,“虽然不知道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但看你这样子,似乎对他了解不深。”
越前龙马抬头,带着困惑。从忍足的视角看起来格外可爱。
“咳咳”,清嗓,“切原赤也,这个人最广为人知的是,他会在比赛时进入一种‘恶魔化’的状态。”
“喏,就像那样。”向日好心指向球场。
切原赤也侧身单脚起跳,紧握球拍手腕一拧,将球发出犹如离弦之箭。
“这个状态下的切原赤也,不仅球路野性而且……这么说吧,大家都说他的球很脏。”
“像溜狗一样靠诡异的姿势将球逼至刁钻地带,性情暴力,恶趣味地攻击对手的身体部位,膝盖、脚腕、手腕……”
“传闻他在学校跟人拉帮结派聚众斗殴,晋升到正选队伍前,打废了不知道多少个同年级生。”
忍足侑士停下来,打量越前龙马的神情。
不出意料,那人面无表情地抓着围网,猫一样的习性,越前龙马看比赛时格外专注。
被切原赤也脱缰式打法逼至角落,只得来回奔跑与对方形成牵制。时间过去八分钟,迹部景吾向来擅长持久战。纵使对方势头强劲,这位帝王仍然不慌不忙,这是他一向的作风。
最后以一记漂亮的截击夺取一分!
“三十比十五。”
芥川慈郎打了个哈气,低头看越前龙马:“你连这都记得啊?”
“忍足前辈也相信那些话吗?”
芥川怔愣,反应过来那小孩在接忍足侑士的上一句话。
被无视了啊。
忍足侑士笑:“传闻都掺杂着一部分的谎言。”
“将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记在脑子里,忍足前辈你也很闲嘛?”
“哈哈,听迹部说你小时候在加州公立小学读书,最近才回日本的,你的国文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好。”
跟自己互怼的人不说话,忍足侑士疑惑低下头来。
“怎么了?越前。”
“猴子山大王怎么知道我就读哪所小学?”
就算国内网球日报刊登过武士南次郎之子的板块,也从未提及他如此详细的信息。要是说迹部景吾发动家族财力特地调查出来的,未免太过毛骨悚然。
实际上,在迹部景吾两年前与越前龙马初遇过后,不说越前龙马的小学,就连越前南次郎与竹内伦子浪漫邂逅那点事都被研究得彻彻底底。
忍足侑士这回摸不着头脑了:“迹部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越前龙马已经陷入自己思维里,捕捉到一些陌生的回忆。
良久,他“啊”一声。
带着拨云见日的意味。
———“到这里就已经可以分出胜负了吧。”
切原赤也跪坐在地上,后半场几乎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只稍一闭眼,还能看见迹部景吾那记『破灭的圆舞曲』遗留的光斑。
背后汗涔涔的,切原赤也双手撑着膝盖起身,看到越前龙马要上前扶他,大腿一用力猛地自己站起来。
越前龙马望着抓空的手:?
“分胜负还是等到正式场合吧,当然,你们也得有本事闯进全国大赛。”
切原赤也挑衅的本领一向可以。
“哦?在冰帝的地盘下战书?”
“干、干嘛,你们不会揍我吧?!”切原赤也窜到越前龙马身后,“你们敢打我,我立马回去告诉我部长!”
“我猜你部长会跟我一起打你。”
“!”
迹部景吾一下场,家仆接过他换下的湿外套,不一会儿端出一杯加冰块的果汁。
全程越前龙马跟在旁边。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被盯得心跳如鼓,迹部景吾还是第一次直面越前龙马这样强的视线。
越前龙马仰头灌一口ponta——忍足跟向日二人打着配合溜出去给他买的。他头偏过去说: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长得像一个人。”
“嗯?本大爷长得像谁?”
“在美国遇到的一个被小混混用球拍打成猪头的倒霉蛋。”
迹部景吾拿起玻璃杯的手微顿,嗤笑了一声:“你难道是想要本大爷承认自己是那个猪头吗?”
“不是吗?”
“……”
他向来对越前龙马好脾气,脾气好到他即使恼怒只是『气笑了』的程度。
越前龙马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
“……败给你了。”
*
婉拒了迹部景吾的豪车接送,二人坐上四点三十五分发车的列车。
比预设时间晚上许多,等两人气喘呼呼赶到病房门口,看见幸村精市掐着表笑,“迟到了一小时。”接着又看向切原:“听迹部说,你去冰帝闹事了?”
部长之间就是有这样恐怖的联系网络。
越前龙马坐下,先是依幸村精市的话交代了这些天的训练情况和身体状况,偶有切原赤也在旁边活跃气氛,又跟切原赤也互怼起来。
可以说,越前龙马除去青学外最熟络的网球队伍就是立海大。
切原赤也讲起话来没把手,一会儿聊在校园里的琐事,一会儿讲越前龙马是如何得到冰帝的投喂。如果话题扯到立海大,可能随机抖落出比赛双打阵型的秘密。
一点儿也不把越前龙马当外人。
倘若被乾贞治知道了,必定要将越前龙马锁起来求他一五一十交代。
切原赤也跑去厕所,病房里留下越前龙马和幸村精市两个人。
跟幸村精市待在一起总是不一样的,越前龙马想。
两人关系不算投缘,顶多是同病相怜的磁场相吸,毕竟在早些年前,越前龙马也是这样躺在白花花的病床上,闲时看树叶被风吹起的弧度或者偷偷爬到外边的小院子里,看同龄人蹬着三轮儿童车碾过铃兰被护士小姐追逐。
小时候越前龙马身子弱,几场病下来连走都走不稳的小孩快要丧失呼吸的能力。
提起医院,就会想到凌晨四点压着肌肤滴滴作响的血氧仪,刺眼的惨白色天花板和自己破如残烛怪异病态的喘息声。
所以他不得不承认,他与幸村精市的投缘大都来自同病相怜,或许也就是所谓感同身受。
足够让人轻松卸掉一切隔阂和戒备,丢盔弃甲露出自己的软肉。
二人的关系似乎比别人更近一些,越前龙马喜欢听幸村精市将他与病友们的二三事,偶尔也惋惜自己住院那会儿孤零零的没有朋友。
小可怜。幸村精市笑他。
便是这样平和的氛围里,越前龙马某刻突然发现,如今自己想到医院,除了童年挥之不去的黑色阴霾,还有幸村精市放在窗台的仙人掌盆栽。
削出一个漂亮的苹果皮对越前龙马来说并不容易,往常他都是吃苹果的那个角色。
“boya很厉害呢。”
“还、还好吧。”
只不过是勉强把皮连带着果肉都削掉了,越前龙马手抵着苹果放在盘子上,用水果刀将其分成一块块,果不其然又得到幸村精市的夸奖。
“说起来,切原怎么还不回来?”幸村精市往门外看,双手一撑想要下床,被越前龙马制止。
“我去找他就好。”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越前龙马摇摇头,看不清神色:“看到我让你下床,他又要担心了。”
离开病房后,越前龙马几乎毫不犹豫走过外走廊,转弯,到最靠近卫生间的右边的紧急通道,楼梯间。
切原赤也果真在那里。
头抵着墙壁,背对越前龙马,坐在台阶上屈着腿,整个人像个阴暗的小蘑菇。
这个很少人走动的楼梯间很早前成了切原赤也的宣泄地。
据真田说,幸村精市住院的头一个星期,几人每每结伴看望,偶尔看到切原赤也躲在楼梯间颤抖着捶墙。
切原赤也此人与他马虎粗心的外表不一样,他远比他展现出来的要脆弱得多。
越前龙马叹气,走进去时顺手将楼梯间的门关上,蹲下。
凑近一瞧,果真发现切原赤也正用憋尿似的极其扭曲的面部表情强忍泪水。
越前龙马问:“想哭为什么不哭出来?”
“眼睛哭肿了等会怎么跟部长解释……”
“哭吧。”
越前龙马刻意压低声音,难以掩盖稚嫩的声线,切原赤也被电得酥酥麻麻,直到他听到那人的下一句:
“大不了说是我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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