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意

作者:南烟酔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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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里的人见元烈离开,都担心盈盈会走丢,还好他们想到还有那五名镖师,混迹于人群中。盈盈原本正在幸灾乐祸地看着店家向顾客道歉。这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的前方,她立即从人群中挤进去,来到了那白色身影旁,她拉扯着白衣男子的袖子,男子转过头来,三十出头的年纪,清俊儒雅的面容,双目虽不算大,却神采奕奕,鼻子端厚方正,嘴边几缕稀疏的胡子,轻摇折扇,仿若画中之人,让人见之难忘。盈盈见男子回过头来,便高声的唤他:“爹爹!”男子看着盈盈,一脸宠溺,一把将盈盈抱起,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离开了喧闹的街市。
      小院中人见盈盈离开,本欲上前阻拦,但万老告诉他们,盈盈跟她父亲回家了,众人知道那男子确实是她父亲之后,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下了。白桦见没什么事了,就想进屋休息,但云朵朵却不愿离开门口,因为元烈还没有回来。云朵朵在门口等了一刻钟,还是没见元烈回来。她心中十分担忧,便走出了小院,想去街上找那卖宝剑的店铺。
      她来到龙泉宝剑的店铺门口,发现大门紧闭,敲门也没有人应,她问旁边的商家,旁边的商家说这家店已经关掉许久了,就刚刚开了一会儿,估计是清仓甩卖,东西卖完了,就正式关门了。云朵朵不由得想,元烈不会是遇到黑店,被抓走了吧。她连忙赶回小院中,告诉万老元烈失踪了,万老倒不甚惊慌,毕竟元烈有功夫在身,一般人伤不了他。万老想起元烈打猎的弓箭还在南苑小筑,那弓箭看着十分名贵,上面描龙画凤的,不似寻常人家的物件,且万老和黄新虽为男子,却拉不开这弓。万老觉得元烈的身份恐怕不一般,他又是北戎人,于是他劝云朵朵少和元烈来往。云朵朵却不听,还一个劲地想叫万老去跟她爹云庆说,帮忙找元烈。万老磨不过云朵朵,只得答应,他想着自己也确实需要到云朵朵家里去一趟,于是他把云朵朵和黄新留在了小院,自己来到了云朵朵家。
      云朵朵的父亲见万老来了,就知道和云朵朵有关。他询问万老为什么云朵朵没有跟他一起来,万老告诉了云庆他夫人的话,要叫云朵朵临摹秦重的禁画晴峦萧寺图,临不好便不让她回家。云庆听了,一下子怒火中烧,觉得自己夫人这要求十分无理,叫女儿画禁画,也不怕女儿丢了性命。万老接着说:“你快些跟夫人说,叫云朵朵回家住,我那儿有个谁,你应该知道啊,怕是那日报信的随从身上别的雍王府的腰牌被你夫人看到了。”云庆一下子显得十分紧张,万老还告诉云庆,云朵朵结识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北戎人,叫云庆去打听打听 ,恐怕此人非富即贵。云庆原本已经够忧心了,现下他更是觉得身边危机四伏,恨不得马上将女儿接回家。万老觉得自己该提醒的都提醒了,最后说道:“你一定得跟你夫人好好谈谈,现在你就算叫云朵朵回来,她也未必肯回,她现在对你夫人非常反感。”说完,万老便离开了云府,
      日影西沉,晚霞满天,映着皇宫里红色的房屋,显得格外的庄严恢弘。盈盈坐在父亲的身边,正展开画卷,给她父亲看白桦在画卷上改过的痕迹。盈盈原名叫崔忆盈,她的父亲是当今安国的皇帝崔沂。这位皇帝喜爱书画,开设了翰林书画院,自己也常去街头巷尾的画铺赏画买画。盈盈问起崔沂,为何他会去缘来画铺买画,因为她父亲先前跟她提过,这家画铺是使了手段欺压同行,才让自己生意变好的,提醒自己少去这家店铺。“我记得爹爹你说那家画铺举报别家画铺私藏秦重的画。”盈盈心中对父亲的行为有些疑惑不解,接着问:“爹爹你喜欢变法,把秦重贬官,照理来说,缘来画铺举报别人私藏秦重的画,你应该支持他们啊。可你反而告诉我他们品行不端,你说反对秦重是一回事,店家趁机挑拨陷害别人又是另一回事,不能混淆在一起。既然如此,你不喜欢缘来画铺趋炎附势,搞小动作,今日又为何去他们店里看画?”崔沂听完自己女儿的话,庆幸自己养了一个会思考的女儿,语重心长地对盈盈说道:“这世上的事,并不都是非黑即白的,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缘来画铺虽做事不够光明正大,但毕竟在为书画的流通繁荣做贡献,有时候难得糊涂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何况那家店这两天卖的画十分精妙,爹爹我心痒难耐。”说着他将目光移到几案上,看着自己那幅被改过的画,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这改过的画,倒是与缘来画铺的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盈盈听了父亲的话,想着要不要告诉父亲这些画都是白桦所绘。正当盈盈犹豫之时,外面通报说万老求见陛下。圣上示意万老进来,并向万老问起帮自己改画之人,缘来画铺中的画是否也是这人所绘,万老似是早就料到圣上会有此一问,说画是一位隐居深山的高人所改,缘来画铺中的画,同样是这位高人所画。他竟是用了白桦当时骗万老的说辞。盈盈不解为何要欺骗自己的父亲,但看到万老对她挤挤眼,便没有再说什么,默认了万老的言论。
      万老没有就这位高人的行踪继续谈论,而是岔开话题说起了南苑小筑中来的客人元烈。盈盈说起自己一开始并不喜欢粗糙豪爽的元烈,特别是元烈还射死一只可爱的兔子。但后来,元烈想尽办法帮她在不伤害兔子的前提下抓到了一只兔子,盈盈感受到了元烈的善意,便不再对他反感。“不过那兔子最后被放生了,因为叔叔说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我心中不忍,就又叫元烈把兔子放了。”盈盈说起来,不免有些失落,“爹爹,你说叔叔看着兔子,是不是联想到了自己,你总派人看着叔叔。。。。”圣上听到这里,赞赏地摸了摸盈盈的头,感慨说盈盈是他的乖女儿。盈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明明自己不是很喜欢这个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叔叔,但看着爹派原来雍王府的仆从去监视叔叔,又觉得于心不忍,为叔叔而难过。这话说完,盈盈便后悔了,她怕惹恼了爹爹,却没想到爹爹竟对她表示赞赏,她越发觉得自己的父亲胸怀宽广。
      万老看着这对父女父慈子孝的场景,心里便放心下来。他继续跟圣上说起了元烈的来历,他是北戎人,且那张他留在南苑小筑的弓,一看就非寻常人家所用,圣上听后便派人去调查元烈的身份,并赞赏万老的细致用心。说着,圣上便想多派几个人去南苑小筑,说是保护盈盈,实则万老知道,是守株待兔,等着元烈来取弓箭,可以找到元烈的行踪并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盈盈听得爹爹叫自己还要回南苑小筑,心下有些不愉快,南苑小筑的周边她都玩腻了,她就想待在自己父亲身边,但圣上态度坚决,并嘱咐盈盈和万老,叫黄新少喝点酒,多与黄新说说话,宽慰宽慰他。黄新的本名是崔昕,是圣上的亲弟弟雍王,因争夺皇位失败而令圣上忌惮,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政治前途了,便放浪形骸,日日借酒消愁,直到那日遇到白桦,才想着认真地去跟着万老学绘画。
      说着,圣上拿出一张纸,便欲在上面作画,万老和盈盈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圣上画画,只见圣上笔走龙蛇,在纸上落墨点画。往常圣上作画,多用炭笔打稿,再用毛笔描摹炭笔的印记,但此刻他创作的这幅画,却未经打稿,直接用毛笔勾画,且盈盈和万老发现,圣上的走笔速度也比往常快了许多,想来是要追寻一种洒脱、超然出世的感觉。这正是白桦为圣上改完画之后,圣上的画中增加的那份潇洒出尘的意蕴。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圣上便画完了眼前的这幅画。盈盈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万老对眼前的画也连连称赞,只是他发现,圣上虽然在追寻那种洒脱的意境,并故意用侧峰来点染石块,却依然流于刻意,且画卷下方的山石依然带有圣上之前绘画的风格,严谨敦厚,但画到远山,却又一下子变得十分草率,淡墨混乱地在纸上晕化,不似洒脱,却显得有些潦草。万老对圣上说了自己的看法,圣上并不生气,接着与万老探讨起来,他觉得画面下方的山石和树木,就应该相对敦厚刻板一些,才能压住整个画面的根基,而画面上方的远山,则可用淡墨描绘其出尘洒脱。万老觉得圣上的一番话颇为有理,只是他总觉得这画上下两部分有种割裂的感觉,像是两幅独立的画作。
      圣上便问万老,可否将自己的画给那位高人看看,让高人给自己修改修改。万老却表现得有些为难,过了半响才说道:“高人行踪不定,但臣可以将画先带回小筑,若是高人来了,臣会将画作给他赏鉴,只是望陛下答应臣,无论现在或将来,臣做出什么举动,都希望圣上宽恕臣欺君之罪。”圣上听着,不明白万老为何忽然有此一说,他觉得万老向来忠君爱国,就算欺骗自己,也是善意的谎言,于是就允诺万老,永远不会追究他的欺君之罪。接着,万老便告诉圣上云家把禁画给自己的事,他并没有提起云家是叫云朵朵临摹,只说云家一时糊涂,云夫人家又与秦重家是世交,是以拿出这画,想找那高士临摹。说到这里,万老跪下朝圣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圣上对云家的禁画早有耳闻。这次云家将禁画托监视雍王的人带到南苑小筑,那跑腿的监视者早就告诉了他,这下他看到万老对他坦白,更是印证了万老的忠心。他起身将万老扶起,表示自己不但不会追究责任,反而很想看看万老和那位高人临摹这晴峦萧寺图,只是这事不能对外声张,以免民心不稳。至于云家,圣上倒是觉得他们颇念旧情,并不趋炎附势,是个忠贞之家,且与自己同样热爱书画,说实话,因为秦重反对变法而禁毁他的书画,皇帝也觉得于心不忍,但若取消禁令的话,那些反对变法的人,难免又会揣测自己是否有终止变法之心,使得朝廷内再起党争。是以他偷偷地收藏和观赏秦重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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