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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会
季晓舟在白洞市的公寓中醒来，感到浑身发冷，头晕眼花。他侧身摸向床头柜，打开抽屉，拿出一支电子体温计。
还活着，但是发烧了。还好手机没有故障，先点份外卖填饱肚子。
正思考着该吃些清淡的还是开胃的，软件“入心”弹出了一条通知。
他点了进去，差点被气的从床上翻下去。
私人通知：宾客【季晓舟】本轮累计探索时长：16，获得灵感积分：160，由于未完成支线任务且非正常退出，扣除90积分，累计排名：214。排进前10才有机会实现心愿，再接再励哦~
什么？非正常退出？这系统空间还能正常退出？不是出不了结局就得嘎吗？一连串问号在季晓舟的的脑海中盘旋。
紧接着，他又收到一则公告。
各位【宾客】：本月26日晚六点，将在白洞市星海邮轮中心召开宾客论坛会。欢迎各位莅临~
虽然不知道这系统是安的什么心，但这确实是个很难得的机会。伺机接近高手获得提升排名的方法，说不定还能了解到系统背后的规则和秘密。只是......高手通常善于隐藏，很难辨别，希望他学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能帮到自己吧。
晚间五点半，他在邮轮中心附近的一家西班牙餐厅吃了份火腿流心蛋。底下的土豆块煎得焦脆，圣女果的酸甜中和了培根的油脂，搭配着甜罗勒碎的清香，堪称完美的料理。如果这时季晓舟的余光瞟向餐桌旁的玻璃窗，就会得到一张幸福洋溢的侧脸。
穿过十字街花园，白洞市最大的邮轮中心赫然立在眼前，红白砖砌成的拱门颇有年代感，被两边茂密的松树簇拥着它，平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
主楼却是极具未来感的非对称设计。灰空间和使用铝板封顶的露台，与全包围落地单向玻璃墙错位结合，为静态的建筑赋予动感。
他来的不算早，大厅已经有人举着高脚杯到处社交了。
他拿起自助台上的一杯香槟尝了一口，瞥见靠墙的灰色沙发上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与他对视，伸手打了招呼。
“你也来了？”岑越说，“好久不见。”
“很意外吗？我可差点被你搭档弄死了。”季晓舟瞪了眼一旁漫不经心翻着杂志的白木枝，“打算怎么补偿我？”
白木枝将杂志合上放回茶几中央，说：“这不是没弄死嘛，而且我也没有得到十倍积分。往好处想，至少我们验证了不同账号在同一空间并非你死我活一条路，只要有人退一步，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而且我相信这条线索，对你来说也很有用。它会成为今天的重磅信息，甚至可以换取意外的收获。”
岑越非常了解白木枝的谈判能力。她是一个独自周旋艺术市场的商人，一个能让心理师安心接受研究辅助的病人，还是一个懂得收买人心的雇主和敌人。他清醒地被利用着，也很好奇他们之间还能发生些什么别的故事。最好是......没有黎樊存在的故事。
“我没搞明白，除了溺水，是不是还有别的非正常退出机制？”季晓舟压低声音问道，“还有，难道你俩共用一个账号吗？你们是怎么一起出来的？”
还没等到回答，主讲台的方向传来电子提示音。讲台上无人的立式话筒使整个会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接着，音响设备里响起电流声：
【各位宾客，欢迎来到本季论坛会，空间升级内容将于5分钟后发布，请耐心等待~】
成群结队的宾客慢慢从大厅移动到会场，大屏前围了一道道人墙。漆黑的大屏闪烁了一下，随后出现那个熟悉的、漆黑的匣子。
一张时报周刊被卷起来放进匣子，带着黑色手套的人转动金属旋钮，随即消失在画面中。紧接着，飓风中的气象记者攥紧手中的话筒，已经没有人能听清她在讲什么，行人与她匆匆擦肩而过，躲进底下防空洞中。
【“入心”装置空间完成自然灾害植入，带来更具真实性的探索体验，完成探索后可获得更多积分。同时积分池增加抽奖机制，具体道具介绍详见APP抽奖界面。】
大屏上的字幕消失，回到最初的一片漆黑。屏幕上清晰可见宾客们愤怒、惊恐、嫌弃、无语的各种表情。
白木枝的目光从屏幕的倒影中移开，小声对旁边的人说：“看起来是切换困难模式了。”
“好像还有点通货膨胀。”岑越接话，“如果用积分抽取道具的话，势必会掉排名。获得的积分多了，排名却不一定能提升。”
“从长远来看，道具应该是必要的。”
季晓舟跟着他们回到大厅。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装置越来越像是个全息游戏了？这里的宾客来自各行各业，不止心理学领域。”
“看起来是这样，我俩一个画家一个家政师。”白木枝迅速带过这个话题，“我们开始接触到这个装置，确实和一个心理医生有关。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叫黎樊。”
白木枝的眉眼中藏着一种恬静又具有锋芒的东西，在水晶吊灯的映射下更加蛊惑人心。
季晓舟木然开口道：“黎樊......你在空间中提起的时候我就觉得耳熟。后来想起来，他好像是我同系的学长，已经毕业很多年，听说还开了自己的诊所。不过我没见过他，也不了解他这个人。”
白木枝垂下眼，似乎又陷入了思考。
“我来回答你一开始的问题。”她说，“我和岑越处于同一房间内，他就与我一起进入了空间。也就是说，我们三个只要在一个房间里，是可以探索同一空间的。”
季晓舟点了点头道：“嗯，这个信息也很有用。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去和其他人交换一些信息？您二位在这里等着就好。”
他观察着大厅里来来往往走动的宾客，眼底闪过期待，不知不觉喝光了一杯香槟。
“好啊。”白木枝笑了一下，“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参与到这场游戏中，它到底能满足前十名什么样的愿望。”
季晓舟听闻后顿了顿，放下杯子慢慢起身。
“好，我试试。”
岑越靠在沙发上，盯着自助台上的点心出神。
“你觉得他知不知道黎樊自杀的事？”
白木枝抬头看他：“应该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他在‘黑森林’里对我说的话是扯淡。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个能为学业发愁的，也许他探索空间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吧。”
“有时候人的欲望就是这么简单。”岑越说，“我们去吃点蛋糕吧。”
自助台迅速被补上了琳琅满目的甜品和彩色鸡尾酒，可明明大厅里没有见到什么服务生打扮的人。
“你真的看到黎樊了？”
“是，就在地下仓库，我听见骆敏敏叫他组长。你记不记得，我们一开始进入车间见到的组长，其实并不是黎樊，而是另外一张脸。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岑越，难道他真的还活着......”白木枝说。
“是么？”灯光下岑越的眼神晦暗不明，“会不会我看到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比如他曾经进入空间，以组长的身份完成了空间中的某个任务，然后从这个空间逃了出去。”
白木枝点了点头。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季晓舟绕回他们身边，用酒杯碰了碰岑越的手臂。
“这群人太难搞了，一个个嘴巴紧的很。我看要想找到排名前十的人是不太可能了，他们绝对不会暴露的，不然就成众矢之的了。”
“我跟那个站在咖啡机旁边的人聊了几句。他倒是说，自己也和别人同时进入过一个装置，发现可以一起探索，并且属于同一阵营，没有利益冲突。不过他没有半途切换到其他空间去过，也不太敢。”
季晓舟继续叽里咕噜着：“怎么就没人和我一样呢，高风险高回报啊家人们。”
“哦对了，我刚刚还看到玻璃窗外面有很多安保在巡逻，这什么情况？”
“这边对外宣称是大型心理论坛会，很正常吧？”岑越疑惑地向外看去。
“可是他们还时不时站在门口往里看，鬼鬼祟祟的。”
谈话间，那位高个子警官的身影在外面的人群中一闪而过。
是刘警官......
白木枝说：“周围都是单向玻璃，大概在找什么人吧。”
“既然没什么收获，不如早点回去？”
“这么早？”季晓舟有些失落，“我还没吃饱呢，这里的气泡酒还不错。”
“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好啊，谢谢小白姐！我们去哪儿呀？”
岑越看着季晓舟雀跃的背影，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他走到二人中间，靠近白木枝，问：“明天我回时代家政接单，下次是什么时候？”
白木枝花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
“应该得过一阵子了，频繁地进入装置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正常接活就行。”
对面的绿灯亮起，季晓舟快步走在前面，将二人远远落在身后。
“那不要单独进去，让我陪你吧。”
岑越的话音被汽车刺耳的鸣笛掩盖，伸出的手指滑过了她的衬衫外套，轻轻放回身侧。
留在身边的是步履间飞扬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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