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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1
马匹拖着重重的货箱,自然不比快马疾行,当初流月赶往江陵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而这一次,却足走了五天有余。到了夜晚就下马扎营宿在荒野,镖局之中有人轮流守夜,这严谨认真的架势,在流月眼中,倒也像模像样。
因为有令牌的关系,商队出城竟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官兵甚至都没有上前盘问就直接放行,一连过了几个城口都是如此,出奇地风平浪静。
黄进祁显然是个不耐寂寞的人,一路拉着白面书生闲聊,天南海北胡侃着,一闭一合的嘴巴就像喜日里竹竿挑起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
“想我当了半辈子的山贼,打打杀杀生生死死也见得不少,谁的刀下没死过几个人不是?不过这次的凶手实在丧心病狂,怎么会想出杀人剥皮这种残忍的手段?连我堂堂黄进祁都闻所未闻!几百条人命,就这么哗啦一下全杀光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你说凶手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去当畜生……”
黄进祁大义凌然地痛骂着,殊不知他口中丧心病狂的畜生就驾马行在他身边。
白面书生的嘴角抽了抽,一边还要眉开眼笑地附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一连骑了几日的马,腰腹下已有些隐隐作痛,虽然在等天主布局安排的那几日,于密室里静养已渐有好转,但是伤口过深,仍是抵不过连日的颠簸赶路。
幸而再过不久,就可以抵达汉阳。
流月无心听他们说话,只随意看着沿路风景,抬起头,天际浮云流动,湛蓝而高远,从大树的枝叶间望去,仿佛被切割成无数碎片,亮晃晃的阳光穿过叶片落入眼眉,凌乱的光影带来某些奇特的错觉。
仿佛又看见那个画面,喧闹人流中跌倒的姿势,手心扶在他肩头,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结痂的伤痕遍布在皮肤上,眼眶微红,他说:“云儿。”
流月心烦意乱,此人阴魂不散,真是见鬼!
忽听一声:“停车!”流月抬头,原来是汉阳城门已在近前,有官兵在细盘问进出的路人,凡拖箱带匣的商人车队都要一一检查。
黄进祁像往常一样拿出金灿灿的令牌,往官兵面前一晃道:“我乃威武镖局黄进祁,还不把闸道打开,速速放行。”
官兵一见令牌如见殿下,连忙把手一挥:“过!”
随着闸道缓缓拉开,白面书生暗自吐了一口气,伸手小心地捂在腹下。流月目光一瞥,捕捉到他这个细微的举动,知道他一路掩饰自己的伤口已经非常吃力,然而现下最后一道城关,千万不能露出哪怕一丝破绽。
心思才动,指尖银针已经掷出,瞬间没入对方腰侧穴位里,让白面书生顿觉轻松不少。
马蹄轻踏,车轮咕噜咕噜碾地声响起,队伍渐渐行过城门,正当黑纱婆罗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时,身后猛地传来阴测测的一声:“慢着!”
白面书生心中一凌,回头望去,只见来人身穿官府,腰上跨刀,头戴蓝翎大帽,生得又瘦又干贼眉鼠眼,身后领着一队兵卫朝他们走来,皮笑肉不笑地道:“黄镖头,怎么这么快就急着走呢?”
黄进祁见是此人,面色立刻变得有些不善,勉勉强强拱了拱手说:“原来是敖通敖将军,有何吩咐?”
敖通?白面书生只觉眼前这张脸万分眼熟,竟是认得他的,当年兵判还未以谋逆罪处死,他就被提为捕盗厅长吏,成为兵判的狗腿。如今兵判易主,他不但没有受到牵连,还升官做了捕盗大将,也不知运气太好,还是死缠烂打的贱术太高招。
黑纱众人心中警惕,不约而同都暗自把手按在马鞍下的刀柄上,一旦情况有异便要直取敌首。
“哟,黄镖头,你我之间这么说就见外了。”敖通一副小人得志,“依我看这么多的货物,不像是宫里的镖吧?还有这些人……”伸手在黑纱婆罗一张张伪装起来的陌生脸上指过去,“似乎也不像是宫里的人吧?”
“那又如何?”黄进祁仍旧一副臭脸。
敖通的手指扫到流月,霎时被他一副丑陋的容貌吓得一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露出仿佛在想象这道长疤划在脸上有多痛似的生不如死的表情,最后才略带嫌恶的撇撇嘴道:“如何?既然不是宫镖,黄镖头你怎么能随意使用殿下的令牌出入王城呢?”
“你!”黄进祁理直气壮,指着令牌:“这可是王命!你想违抗王命吗?”
“不好意思了黄镖头,现在是非常时期,剥皮凶手一案已经惊动了殿下,我在此固守城门,奉的也是王命啊。”
“你难不成是怀疑我与江陵剥皮案有关吗?”
“不敢不敢,本将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敖通嘴油舌滑,目露精光,说罢大手一挥:“来人,给我搜!”
“你敢!”
随着黄进祁一声大喝,黑纱烛笼众人就像弦上待发的箭,立刻要抽出兵刃,剑拔弩张的一瞬,紧迫之间,忽然有个十分温和轻细的声音从车马后方传来:“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黄进祁本是满脸怒容,回头立刻惊讶地脱口道:“哦,智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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