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离而安

　　陈江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几个月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陈江黎目光转向离开的那人，心里升起一阵阵失落感，新年的喜悦似乎并未融入到二人的重逢当中。

　　“过年好。”陈江黎没有表情的说了一句，一瞬间又挂上了微笑，

　　“谈了个男朋友？”

　　李自安一愣，心里像是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又镇定地点点头。

　　“怎么样？让我的好同桌看看，和我般不般配？”李自安看到陈江黎这种不近不远的态度有些来气，说话间带着点酸味。

　　“挺好的。”陈江黎微笑着，但是僵硬的吐出几个字。

　　陈江黎低头看了看时间，说道：

　　“先走了，玩的开心。”

　　陈江黎转身后又回过头来，依然是微笑，

　　“新年快乐。”

　　李自安心里五味杂陈，准备开口又发现嗓子有点发干，

　　“陈江黎。”

　　陈江黎回头。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该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该说什么。”

　　“那不说好了。”

　　陈江黎继续往前走。

　　李自安小跑过去，有点急迫的抓住了陈江黎的衣角，陈江黎先是一怔，然后微微发力，奈何李自安已经攥在了手里。

　　李自安低着头，不说话。

　　“还有事吗？”陈江黎收起了笑容，李自安看着他冷着的脸熟悉又陌生。

　　“不是男朋友……”李自安小声嘟囔。

　　“什么？”

　　“不是男朋友。”李自安声音大了一点，但还是含含糊糊的。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知道了……”陈江黎缓和了一点。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异口同声。

　　李自安还是低着头，道完歉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江黎要道歉。

　　“李自安，”陈江黎一字一顿的喊着李自安的名字，有些犹豫，还是开了口，“上次我，确实不坚定不勇敢，对不起……”

　　“没事了。”李自安有些惊愕，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陈江黎时有一股埋在心里的气。

　　“那？”

　　“那？”

　　“咱们试试吧。”陈江黎吐出一口气。

　　“啊？”

　　“我说，我们，在一起试试吧。”陈江黎看到李自安不可思议的眼神，又补了一句。

　　“我……我还没想好。”李自安眼中又浮现出了惊愕，难以置信今天发生的一切。

　　陈江黎看着她，目光炙热，李自安想别过头去，想逃开，想越远越好，她感觉已经很久没看到过陈江黎的眼睛了，那种感觉，也很久没感受过了。

　　之前陈江黎走后，李自安一个人哭了好久，没告诉任何人，只是一个人偷偷抹眼泪，还是江逾白离开青绫之前来李自安家里找她时，才发现李自安眼睛红红的，眼中已经被泪水和失落蒙上了一层翳，追问下李自安才吞吞吐吐的说出了陈江黎那日临走时发生的事，江逾白听完轻轻揉着她的头，一边说：“认识你这么久，你几乎每次哭都是因为他呢。”李自安扯着纸擤鼻涕，越来越委屈。之后李自安就试着慢慢让自己很忙，慢慢适应没有陈江黎的生活，渐渐的每天都很累的时候，李自安也不会有那么多思绪。这也难怪，陈江黎现在觉得李自安又瘦了好多。

　　如今李自安再听到告白的话，心里的空洞与失落感又被重新放大，悲伤有点让李自安害怕，可内心深处却仍然不停泛出喜悦，还有曾经那份喜欢又被翻了出来。

　　陈江黎没有任何动作，似乎一定要等一个答案。

　　“我……我不想……”李自安犹豫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陈江黎愣了，叹了口气，裹了裹衣服准备走。

　　“行吧，新年快乐。”陈江黎又说了一遍。

　　李自安低着头，定定的不说话，眼中已经泛出了泪花，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

　　“我……我还没想好……”李自安说着，“你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

　　“你都拒绝我了，再勇敢不是有点不礼貌吗？再说了，再怎么勇敢？抱住你说我爱你？还是离开之前跟你亲个嘴？你既然要拒绝我，那我也不越界了。”陈江黎声音激动，也颤抖着。

　　李自安看着陈江黎，心一横突然抱住了陈江黎的脖子，温润的唇贴了上去，瞬间陈江黎像是触电，动弹不得，女孩柔软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那股柔软让陈江黎有点不想放开，可清醒过来后还是推开了李自安。

　　“那就亲好了。”李自安抹抹嘴，说道。

　　“你既然没想好，就别做这些事，我们还不是情侣关系，别有过分的接触，而且我觉得我们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做朋友挺好的，况且你不确定，不喜欢，现在这是做什么？李自安，上头了吗？还是感觉不错？”陈江黎怒了，盯着李自安。

　　李自安突然笑了，一如往常的明艳。

　　“是你刚开始的不坚定，我原谅你了，现在我主动了你也不接受，什么意思啊？”

　　陈江黎沉默着，心里也很矛盾，他知道这样不好，可李自安说的也对。

　　李自安也知道关系还没确定，这样越界的行为也确实很冲动，但是当陈江黎说出那句“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关系”的时候，李自安脑海所有的坚强被冲破，复杂的情绪倾泻了出来，有对陈江黎的喜欢和思念，还有积压的烦燥和郁闷，还有瞬间的悲伤和不甘。

　　“越界吗？还可以做更越界的事。”李自安笑着舔舔下唇，眼中又变的雾蒙蒙的。

　　“你疯了。”陈江黎不可思议的说着。

　　“没有，我就是喜欢你，我不否认，现在也没必要装模做样的去思考过去和将来了，我只觉得现在重要，我现在就是喜欢你，你的那些话我也答应你了。”

　　陈江黎狐疑的瞧着李自安，李自安也看出了他眼中的难以置信，便继续说着：

　　“陈江黎，我说的很明白了，试试啊，谈恋爱。”李自安倔强的仰着脸，不让泪掉下来。

　　陈江黎只感觉路灯越来越亮，变得有点刺眼，望着眼前的女孩，他慢慢沉下身子，直到他看到李自安眼中自己的眼眸。

　　唇唇相印，气息交互着，渲染着四周的暧昧，灯光逐渐缓和。

　　李自安本来抗拒着，很快适应了交替的柔软，回应着陈江黎，慢慢闭上了眼。

　　缠绵许久，呼吸渐渐不能通畅，唇与唇分开，手还流连在对方后背。

　　“主动了？”李自安戏谑得问。

　　陈江黎喘着气，笑着说：

　　“你都答应了，我有什么不能做的。”

　　两个人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寒冷的风，身边寂静，却又充满着无限的旖旎，陈江黎沉着眼眸，开口道：

　　“你家有人？”

　　不知道是久违的相见重新迸发，或者是刚刚分泌的大量激素，李自安趴到陈江黎的耳边情声又带着一些甜腻：

　　“我爸去公司了。”

　　十分钟后，两个人坐在李自安家的沙发上，

　　“要开灯吗？”李自安小声的问。

　　“都行。”

　　李自安没有动，陈江黎也没有动，两个人似乎都知道对方的邀请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如今真的坐到一起，拘束的相隔有点远。

　　“你坐过来点。”李自安招招手。

　　“你坐过来点。”陈江黎不动。

　　两个人又重新陷入沉默，直到外面有人放起了烟花，声音很响，室内开了空调，温暖的有点燥热，喧闹下陈江黎鼓起勇气朝着李自安挪了挪，慢慢的，知道贴在一起。两个人拘束的伸出手，缓缓想拥，室内迅速升温。

　　“别动。”陈江黎按住了李自安无处安放的双手，又把脸凑了过去。

　　细腻的吻慢慢变得热烈，直到窒息感出现，李自安突然推开陈江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来……来吧！”

　　“你怎么像要光荣赴死一样。”

　　陈江黎一句话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李自安愣了，漏出死亡微笑，

　　“你是不是有病。”

　　陈江黎揉了揉脸，摸索着找到了开关的位置，打开了灯，灯亮的一刻，有点刺眼。

　　“额……”两个人看着对方有点凌乱的样子，又有点尴尬。

　　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静静的坐着，听着烟火的余韵。

　　坐了一会陈江黎就离开了，分开前两个人脸还有点红。

　　风有些肆意，却吹不散心里的无数条纠缠，陈江黎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听着愈来愈响的爆竹声，呼出一口暖气，手抱在身前，像是呵护着那份新年的礼物。

　　李自安洗了把脸，看着自己眼眶有点红，脸也有点红，不禁有点想笑，又暗暗骂自己“怎么这就被哄开心了”，然后哼着歌，摊在沙发上，闻着刚才残余的气息，脸又有点发热。

　　烟花又在天空绽开，火星慢慢滑落，刺破黑夜里的所有不甘与期待，带着年味闪烁着绚丽的光。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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