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牛郎二

　　刘一山对着那头山一样的大牛大喊大叫。
　　他想阻止这场不公平的决斗。
　　因为，这场决斗的结果，大概率是，自己的大黑牛，黑娃子，会被重创。
　　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失去生命。
　　要知道，这可是两条重达一吨的庞然大物，不要命的疯狂拼杀。
　　要知道，黑娃子可是已经连战两场，精疲力尽，身形恍惚……
　　“不，不要……黑娃子，不要……”
　　刘一山对着自己的黑牛高声叫喊。
　　它虽然个子高大，平时对自己还是言听计从的。
　　“滚，不准……你这个大蠢牛，快滚开……”
　　刘一山对着那个“牛王”，疯狂叫骂。
　　只要它退却，这场可能会你死我活的战斗，就不会出现。
　　然而，“黑娃子”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听他的叫唤。它通红的双眼，对刘一山眨了眨，似乎表示了它坚定的意志，紧接着它鼻子里喷着粗气，开始凝聚着力气和气势。
　　它已准备好了进攻！
　　那“牛王”更是不可能被赤手空拳的刘一山所呵斥住，事实上 ，从刘一山入场，它貌似就没有正眼看他一眼，“牛王”有王的傲气，“牛王”当然很牛，要不咋叫牛气冲天……
　　刘一山现在很后悔，为什么没有随手拿一根棍子、扁担做武器，就像当初二叔手持扁担，也许还能吓唬一下这个不可一世的蛮牛王。
　　“嗬，轰……”
　　这两头超级大牛，这一次的叫喊，已经变了腔调。
　　它们不再是牛的叫唤，而是人一样的呐喊。
　　“哞，哞……”
　　整个牛群，突然都高吼起来，像在给它俩助威，像在给它俩鼓劲！
　　火气十足，血性十足，血与火十足！
　　场面热血沸腾……
　　这个时候，这两头牛，谁也不会回避了。
　　它们没有了退路，唯一能做的，就是奋勇战斗！
　　冲上去，打败对手，你就能活！有尊严地活！

　　“嘭！”
　　两团山一样的黑影，锐不可当地撞在了一起！
　　撞得惊心动魄，撞得血光喷射，撞得电闪雷鸣……
　　是的，刘一山甚至能看见，这两头大牛的角撞在一起，居然溅射出点点火星。
　　就像两块巨石碰在了一起，就像两个超级铁锤砸在了一起。
　　“啊，你们……”
　　刘一山惊呼着，他看见喘着粗气的这两个大家伙，猛烈碰撞之后，居然谁也没有退步，各自挥舞着头上的大牛角，和对方的牛角绞杀。
　　牛角翻飞，嘭嘭砰砰不断，每一次出击或抵抗，都可能是一次绝杀……
　　被那种牛角，那种力度的牛角刺着，那肯定是真正的“洞穿”，杀伤力绝对震撼。
　　刘一山大声呵斥着，他想阻止这种极端危险的搏杀。

　　虽然在这两头战意凶厉的猛牛面前，刘一山也许就像一只小白兎，甚或一只蚂蚁，它俩稍微把控不住的一个小行动，就可能撞坏他、踩坏他、刺坏他，乃至蹭坏他。
　　接近它俩，就等于接近危险，甚至是接近死亡。
　　但此时此地，刘一山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开始理解，什么是奋不顾身了。
　　他要停止这场战斗，要把大黑牛从这生死搏杀中拉出来。
　　突然，现场静下来。
　　但这绝不是休战。
　　“这两个大家伙……？”刘一山脸色惨白。
　　这两头牛的牛角已不再挥动。
　　它们的鼻子都喷着粗气。
　　它俩的头却紧紧地绞在一起。
　　“……？”
　　刘一山先是一愣，然后他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不禁大惊失色，全身冰凉。
　　坏事了……
　　这两头牛，为什么会两个头绞在一起？
　　因为，大黑牛黑娃子，用牛角狠狠地剜住了牛王粗壮的脖子，它如果能挥动牛角，就能绞断对方的脖子！
　　而同时，那个牛王，也用牛角狠狠地剜住了黑娃子粗壮的脖子，它如果能挥动牛角，也能绞断黑娃子的脖子！
　　牛脖子太粗，要绞断不容易，但剜住牛脖子，逐渐加力，则可以让对方无法呼吸……
　　现在，两头大蛮牛，就这样僵持着，狠狠地在牛角上加力。
　　双方的体力都到了极限。
　　黑娃子有前两场拼斗的消耗，但它正直壮年，真是一身蛮力；那“牛王”应该是上了年龄，虽然是最后上场，占了一些便宜，但一通奋战，也已经精疲力竭。
　　它俩居然势均力敌了！
　　但也更危机万分了！
　　现在，谁也不敢示弱，甚至不能主动撤离，一旦某方首先退力，它就可能禁不住对方的力道，而被绞断了脖子。
　　现在就比双方的耐力了，谁先力弱，谁就失败，谁就可能脖子折断。
　　当然，最恐怖的是，也有一种可能，双方都不好过，最后双双一同倒下。
　　一方完蛋变成双双完蛋？！

　　“你们……快分开……你俩大笨蛋，快分开呀……”
　　刘一山冲了上去，他去拽牛王的尾巴，根本拽不动；他又去拽黑娃子的尾巴，还是拽不动。
　　有老人说，两头蛮牛打架打红了眼，如果二者缠斗在一起又旗鼓相当，那雷都劈不开它们，用火都燎不开它们！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今天你俩真要死在这里？”
　　刘一山火烧火燎地跳来跳去，他都快急疯了。
　　“要不，你俩，谁先让一步？”
　　“哞……”
　　这个时候，那牛群却整了一出奇怪的场景：
　　它们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却声音低沉地齐叫着，目光灼灼中，居然纷纷跪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现在还捣什么乱呀？看你们都是有灵识的了，有仙气的呢，怎么这么蠢呀，搞什么决斗呀……”
　　“现在好了，它俩要死了，你们高兴了……什么，你们跪下是什么意思？要我救它们？……可是，我不行呀……”
　　刘一山一边乱跑着，一边大骂着，也不知道这些牛能不能听懂他。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且不说那牛王，他也是决不能让黑娃子出现意外的，他一定要救黑娃子。
　　可是，怎么救呢？
　　刘一山记得自己今天身体有变化，好像力气大了一些呢，怎么现在感觉不到了呢？
　　不管那么多了，再冲上去……

　　冲到黑娃子和牛王胶着在一起的两个大牛头前，也不管危险不危险了，刘一山双手各抓住它俩的一只牛角，大喝一声：
　　“分开！”
　　没有用，好像一点都没有使劲那样的。
　　此时两头牛的眼睛都变得血红。如果它们的脸有颜色的话，这个时候一定是苍白的。
　　它们现在都还在不要命地使力，它们越快没命就越拼命……
　　刘一山分别抓住俩牛俩角，双眼圆睁，脖子上青筋绽放，脸憋得通红。他真的是拿出吃奶的力气了，再次大喝：
　　“分开呀！”
　　那俩牛角好像微微松了松。
　　但没有用，牛头根本没有大动静，离俩牛头分开，还差得远呢。
　　刘一山累得呼呼喘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焦虑让刘一山脑子嗡嗡地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仰头看看天空，天空上皓月如洗。
　　月光如水泼洒而下，清冷而柔和。就在这时，刘一山感觉眉心里有一下灼痛，紧接着又一阵清凉……
　　“哞，哞……”
　　那匍匐在地的牛群，此时齐声发出一阵叫唤，突然而又有些怪异……
　　虽然和它们不熟，但和大黑牛朝夕相处了十年的刘一山，还是听出来这些叫声中的情绪：欣喜……
　　欣喜？
　　怎么可能是欣喜？
　　“我头疼，你们还幸灾乐祸，是吧？……”刘一山转过头去，生气地冲那群牛吼道。
　　“……”
　　但奇怪的是，他看见这些牛，全都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虽然面向自己，它们的眼睛却没有看自己。
　　这一眼就能看得明白，因为那么多的牛头，都是仰着头，朝着天上看呢。
　　“天上有什么好看的？”
　　刘一山心里嘀咕，禁不住又向天上看去。
　　天上月明星稀，月亮很大很圆，有几颗星星在陪伴着它。
　　月光很好，很白，很亮……
　　刘一山一抬头，如往常一样看见了月亮，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散溢的月光，陡地起了一种变化。
　　它们就像卷起了一阵龙卷风，整出了一大股圆锥形的长长光柱，上大下小，旋转着直接向他漂移过来。
　　那速度很快，而他的眉心处，正是那月光凝练成的龙卷风的“根”，他感觉自己的眉心就像在强力吸吮的一个孔，正疯狂地吸收着那些凝练的月光。
　　“啊……”
　　刘一山一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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