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1 章
因怕了顾天之,哪怕黎霜这几日再上门找,安娜也只是最多请她进门喝茶,安俊才接送几次都未见到人,黎霜心知自己办事不利,只好带些安娜亲手烤的茶点出来聊表歉意。
直到顾善之葬礼,安娜才终于又出门。
她连进灵堂鞠躬资格都唔,更遑论帮办主事。她只是等在门外角落,万一顾天之有事,冲进去充当护士。
她看着一拨又一拨人穿黑色西装成群结队而来,又成群结队而走,众人寒暄不止,似乎与平常饭局只是少了欢笑与觥筹交错。她有些好奇顾善之到底认得今日来与她鞠躬中的几多人。
“顾善之这只不下蛋的母鸡终于死咗,赵太你家玛丽可算如愿。”
“唉,南无阿弥佛陀,不好这样讲,顾小姐才香消殒落。”那位赵师奶嘴上慈悲,眉眼却压不住明媚。
她实在无心与那位赵师奶争论,想起前日听阿天与顾父电话,女儿死了自然伤心,可顾威更担心顾善之只留下两女,怕与船王家姻亲之情维续不到几多。顾家都此般态度,外人讲难听再正常不过。
“怎么丧着脸,你与她又不熟?”安俊才往她身边一坐。
安娜下意识就要起身,被他拉住,“顾天之在里面接待宾客,出不来。”
拉拉扯扯更引人注目,安娜只好坐下:“你怎么来?”
安俊才解释:“我跟崇生来吊唁。”
“那你不进门鞠躬?”安娜不抬头,只看着自己牛津鞋雕花鞋尖。
“崇生去了便好,我才不给顾家人鞠躬。”安俊才抽出根烟,想点没点。他盯着她侧脸,想她鼻子比他记忆中更翘。
安娜被他看得发毛,宁可他多说几句,好过一言不发看她,撑了足有一刻钟,他才终于开口:“崇生出来了,我走了。”
“才哥走好。”
“连句再见都不讲?”安俊才挑眉,“无事,我们后续有的是时候见。”
安娜被他说得心惊肉跳,幸而今日没再发生意外,顾善之终于下葬,她远远见到她留下的两女娃娃,与她并不太像。
安娜又回到了每日浇花烤茶点的日子,顾天之来得不多,她有些庆幸。只是不知何时可以返回伦敦。顾陆之讲要阿天留下陪顾邓雅丽,若真的回不去……安娜其实也不觉伦敦是家,但总比港府叫她放松。
今日顾天之讲晚上要来,她叫菲佣卡拉米煎了他钟意的海鱼,又换了他钟意的常服等他,见是宋雨与他一同进门,明明该尴尬的她反而松一口气。
宋雨挽着顾天之手进来,“安娜姐,阿天向我求婚!”她伸出右手,无名指上挂好大一颗钻。
安娜笑得真心实意祝福,仿佛她真就是顾家阿姐:“我早讲你二人般配,阿天终于等到你长大,这就迫不及待求婚,告知宋伯父伯母无啊?订婚宴何时办?定要港岛最好酒店!”
顾天之看安娜欢欢喜喜拉着宋雨去用餐,看她纤细腰肢裹在黑绸裙中,只想她强颜欢笑心中不知几多痛。他虽知自己早晚要与宋雨成婚,但宋雨年岁小,总觉得这一日还早。奈何昨日爹啲与他谈话,阿善死后,船王与顾家的一份地产租约合同已决定不再续期,宋家做外贸生意,刚好可以续上这份合约。
“小雨已满二十,此时结婚也不算早了,我明日为你们定了浪漫鲜花午餐,把婚求了。”顾威推给阿天戒指。
今日午饭吃得他麻木,小提琴、鲜花、连送戒指时机都由顾威打点好的服务生掌握,他只要乖乖做好提线木偶,笑得体贴哄宋雨戴上戒指。
“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安娜姐可好?”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怎么能讲出这种话。但他还是带着宋雨回来了这个他自认是他与安娜的家。
这份煎海鱼远比午饭令他可口。趁宋雨饭后补妆,他拉住安娜的手:“阿姐,是爹啲要我……”
“嘘……”安娜看向他,缩回手,“宋小姐随时返来,今日叫她高兴些。”
吃过水果,宋雨便要告辞离开,她走出几步才发现顾天之竟没跟上,她满面笑容收敛:“天哥,走啊?”
安娜赶紧拿了外套与他,“卡米拉见你外套有灰,拿去擦了,刚拿过来,快穿好,有夜风。”
“阿姐……”顾天之半点不想踏出这栋房门。
“走吧。”安娜送他走,关上房门,呆呆站在门口,她觉得自己好无耻,她以为自己习惯了夹在顾天之与宋雨中间,可他两人终于要成婚时,她隐隐质疑这关系这能永远这样维持下去?
让安娜意外的是,打破她平静生活的并不是宋雨或她父母,而是顾威。
许是因为当年绑架案,她一向不喜顾威,只觉此人道貌岸然,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
顾天之带她去桂花楼同顾威用餐,顾威恩施并重,顾家毕竟养她多年,如今顾家想要进军影业,包装她去选港姐。
顾天之明显知情,他自然是不愿安娜抛头露面,但他昨夜在大宅已被顾威说服,做生意不能固守成规,他既然要留港总归要做出一番成绩,老豆将新做影业这部分交予他,安娜与他一台前一幕后做出些成绩,安娜在宋雨面前也不至于太过委屈。
安娜直觉顾威这只老狐狸嘴里没两句真话讲,可她毕竟吃穿住行全仰仗顾家,根本没她说不是的份。
令边厢,黎霜趴在崇生怀里看陆秉坤派人送来的港姐今次报名名录。
崇生点点名单上安娜大名,调笑安俊才:“人给你挖出来了,能不能上手看你自己了!”
“多谢崇生。”
崇生看着阿才那张总是吊着的黑脸居然泛红,也是几分新奇,给人开膛破腹、电击沉海面不改色,为个女仔竟脸红,叹阿才到底还是二十几少年人。
第二日,顾威便安排了司机接安娜去电视台录像,她化了淡妆,在车上看顾威给她准备的剧本,出生于香港,随后与家人前往伦敦定居,刚从剑桥大学毕业返港。倒是也不算谎话,毕竟顾天之叫她一声阿姐,她也确实在顾天之为她砸钱铺路剑桥大学继续教育学院辅修过短期的教育学。
想来至少她现在还有一口流利的英文可以拿来唬人。
落车到了电视台,她交上早已被顾威秘书预先填好的报名单,便跟着一众佳丽往后台去,经过简历初筛,她们每人要先录一段自我介绍。
“霜霜?”安娜见到熟人终于放松些,“我就猜今日能遇到你!”
“安娜!你怎么来了?你参赛?”黎霜演技好过视后。“就顾天之那德行,恨不得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让你出来?”
安娜腼腆笑笑:“他怕我无趣。”
“也就你信他!”黎霜翻个白眼,拉住她,“走走,哈利帮我安排了单独化妆室,跟我去休息,傻站在这里不知站多久,累死了!”
黎霜带她进了化妆室没多久,便有制片来请她前去录影。安娜本想跟着出去,被黎霜按住:“我看到你号码,你还早着,先休息。”
安娜一人在化妆室内无所事事,这里连本杂志都无,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掏出口红补妆。
“安娜姐这是觉得自己气色不佳在画皮?”安俊才靠在门边。
安娜头也不回,透过镜子冲他飞眼刀,“我呢,吃香喝辣,乜事不愁,气色好得很,不过是给自己锦上添花。倒是才哥气急唇干,小心热气!”
阿才被她闹到没脾气,晃到她身边,“我唇干?是啊,不比安娜姐的唇粉嘟嘟又亮又油!”
“你懂乜啊,这是最新唇油!”安娜觉得他离自己太近,可又觉得躲了掉面子。
“唇油我不懂哦,安娜姐教教我什么样的唇油最靓啊?”阿才欺身而上,以唇摩擦她那层唇油,贴着她讲:“确实好,我立刻不觉唇干,就是还有没有其他味甜的?这支发苦。”
安娜慌忙推开他,“该我录影。”头也不回跑出后台。
苗峰老婆心怡这次怀胎纯属意外,她肚痛落红去医院检查,医生才讲她初初一月身孕,可保可不保。她信基督的,最信天意,又无工要作,当即返家保胎,苗峰老婆奴自然跟阿才请假回家洗手做羹汤。
他在家待得安稳,要不是Q仔来送月饼礼,都不知阿才插手港姐选拔。
如今影视又赚钱又可把钱洗白大家都知,但港姐选拔一向是新安义在后面操作,换句话说就是陆秉坤。他知崇生想染指许久,但他滑头一向躲过,本想阿才打架看场、搞赌档马栏已经够忙,这些开疆扩土的新事物他没那个脑。怕不是又被崇生忽悠着要和陆秉坤对上,才来接这烫手山芋。
他怕阿才冲动,赶紧跟着Q仔来了现场,初选已开场,佳丽们鱼贯来到录像机前做自我介绍。
这位六十八号佳丽安娜一上场,他算是明白这冤家为乜。
果不其然,六十八号一来录影棚,刚还被Q仔念叨人不知哪去的安俊才就晃晃悠悠出现。
苗峰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也不讲话,就是满脸嫌弃。
阿才摸摸鼻子:“认出来了?她变化挺大。峰哥好眼力。”
“你知我去黄大仙那里求过签,她是你孽缘吧?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脖子疤痕,你为她险些丢命啊!”苗峰真是不懂这傻仔看上她哪处,当年没刁过女仔被迷住便罢了,这几年,小阿财变话事财哥,有的是女星往上贴,这傻仔居然还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孽缘也是缘。”安俊才笑笑,“当初也不能全怪她,何况不博那一把,如今哪来大把钞票给阿嫂送阿胶?”他想到这个,一脚踹向Q仔,“叫你送个礼,你话挺多?”
Q仔不明所以,刚刚眼前靓妹甚多,他眼花缭乱,哪里知自己为何挨了一脚,只好跟着傻乐。
安俊才看他今日穿得立整,“你这夹克新衣?”
说到这Q仔激动:“我新买机车当然靓衣配靓车!财哥跟我去停车场看啊?那车拉风,一路上不知几多学生妹目不转睛。”
“讲你几多次啊,积积德,不要乱搞人家学生妹!”阿才敲他脑门,转念一想:“真几多学生妹瞧?”
Q仔揉着额头,“哪敢骗才哥!”
今日录制完毕,便待下周来进行形象、表演与礼仪等培训。安娜快速回后台整理好自己就想快步离开,怕又碰上那冤家。
结果刚走街边,身前就停一部黑亮机车,车主大长腿撑地,摘下头盔,“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安娜看他宽阔平直肩线挤在夹克中发紧,不由发笑,食指点他肩线:“你真会假会啊?机车服都不合身呐!”
安俊才发酸:“那不是因为我没有顾少那个福气,安娜姐管给打理春夏秋冬四季常服?”
提到顾天之,安娜就没了玩笑兴趣,“你老老实实开车走,肉包铁危险得很,我电召出租已到,别再会啦!”
安俊才被她一句别再会刺伤,低声嘟囔“衰妹”,转而又忍不住想她怕自己危险,又想峰哥如果知他被她一句话牵住心神又要骂他傻,满脑子鱼线的阿才乖乖推了机车回去给Q仔,换开车离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