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师范

　　隔日，齐晏特地穿了一身闻渠新做的白色小裙子，梳了双鬓，打算可可爱爱的和自家祖父去逛街。
　　但用早膳时，却只她一个人。
　　“祖父呢？还在晨练吗？”齐晏问。
　　齐老先生一向起得早，先读书，而后晨练沐浴，才来用餐。
　　“一早，大人就带着管家去庄子拿颜料了。听管家说是要去拿什么去哪个老先生家。”闻渠道。
　　齐晏端碗的手一顿，这个齐老先生一定又是换一家炫耀自己有颜料了。
　　昨日来讨颜料的就有三四家的门房书童。她要收回昨晚不操心银钱的事情，再这样下去，她可能连工人的工钱都发不起了。
　　看来，售卖颜料这个事情，还是要找个机会提上日程。只是，单卖颜料委实有些单调，还要再加点什么才是。
　　眼见小姐又在生气了，端着碗的手都在抖，闻渠赶紧转移话题：“宣州的集市奴婢还没去逛过呢，想来和浔阳是很不一样的。真不知道会卖些什么？”
　　“我也很好奇，一会儿就去看看。”齐晏道，稚嫩的小脸上有些向往和期待。
　　那个不知家中银钱的珍贵的老先生，只能回来再、再......还能怎样呢？自家的老祖宗，只能供着！

　　集市的景象齐晏曾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见过，那时随着父母去看望在乡下养老的爷爷奶奶。每隔几日就有一个集日，所有有需要的人都在那天出去买卖物资。
　　原本寂静的街道都会喧嚣起来。她幼时倒挺是喜欢去。
　　集市在齐府较远的地方，先乘马车出门，然后下车后由侍从和嬷嬷将马车牵到专门归置的地方，再走一段路，就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了。倒也不算很拥挤，两旁都排着有售卖的小贩，不时还有官兵在维持秩序，防止有人破坏交易的进行。因为集市上多是些老弱妇孺。
　　交易的场所只有这一条长长的街道，许是有官府的介入，倒不显得凌乱。
　　齐晏不会说宣州话，虽也有人会说官话，比如买来的工人和城主府来的工人一部分都会说，说的不好，但也能交流。可是到了集市上，听这些人温言软语的说着宣州话，温柔又寸步不让，听不懂却是很稀罕。
　　嬷嬷也是来过宣州的，和老管家一样都会说宣州话，齐府的采买就全靠是嬷嬷。但此刻，嬷嬷同侍从去归置马车了，闻渠是个地道长大的浔阳人，齐晏的听读全靠身体记忆。
　　于是两个人只好左看右看，慢慢的图个新鲜。
　　她们二人觉得新鲜，旁人看这两个明显是小姐丫鬟还是说官话的人也新鲜。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那丫鬟也不同于宣州的丫鬟，倒有几分书香气，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
　　一些卖小孩玩意儿的都热情的朝二人招手，看到感兴趣的二人就凑过去，但由于交流不同，二人逛了良久都是空落着手。
　　见两人只看不买，招呼的人也少了。齐晏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嘿，是你呀。”
　　还是一身蓝色锦衣的少年弯着眼睛站在离齐晏一米左右的地方挥着手和齐晏打招呼。
　　齐晏左看右看看了半响，才确定是在叫她，而后去看和她打招呼的少年。少年清朗如玉，又说着清爽薄荷音的官话，声形皆为上乘。只站在那里，周身的环境似乎都要好上几分。很是好认。还原以为他会上门来找祖父，却没听闻有人来拜访过。
　　齐晏点点头。
　　闻渠站在齐晏身旁，低眉顺眼却是说不出的落落大方。
　　少年的身旁也有一个大些的书童，背着竹筐，紧紧跟在少年身后。
　　“咦，你这丫鬟是不是也识字，看起来像。”少年凑过来问。
　　齐晏反射性避了避，但旋即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方是个小少年，又给她指过路，她这样倒显得不礼貌，邃歪着头，做出小女生的样子回答：“嗯。念过书。”
　　齐家的丫鬟侍从都是识字的，别看只是下人，就像老管家那样自小跟着祖父做书童的，读的书可比一般的私塾先生还多。所以出去时，总比一般人要显得亮眼些。
　　约莫就是腹有书香气自华吧。
　　她虽然念过书，现在却是不识字的，可不是比闻渠都比不得。
　　“不愧是老先生家的丫鬟。”少年仰慕道。
　　齐晏眼一抽，祖父真是魅力无限大啊。上到宣州中年城主，下到宣州少年小孩，都为他崇拜的不行。
　　尤其那身气质，很是能唬人。一个真真正正，读的书都能展现在气质上的天赋异禀之人。
　　“那你呢？你读到哪儿了？”少年又追问，而后想了想又道，“老先生家的孩子，定然不同凡响，那些四书五经都读过了吧。”
　　原先的齐晏确实都读过的，而且还不止这些，但现在嘛......一个会念书的不识字文盲。
　　齐晏斟酌着如实回答：“念过，忘了。”
　　看着齐晏一脸正经的样子，少年恍惚想起了自己的小弟弟，也是这样可爱。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正当齐晏以为少年就要在自己的自杀式说话下，断绝交谈的时候，却听少年又有了新的话题：“你们说的是官话，宣州很多人肯定都听不懂，要买什么，不如我带着你们吧。”
　　齐晏看着少年眼中溢出的星辉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祖父的魅力。
　　但也顺从的点点头。
　　那少年一下开心起来，脸颊的梨涡尤为清甜，“我叫谷迟芳，家父谷满，家住裕合巷谷府。”
　　齐晏微愣，不明所以的看向闻渠，闻渠小声道：“介绍。”
　　齐晏这才想起来，古人结交时都会介绍自己，是一种社交的礼仪，与现代的“我爸是李刚”的炫耀意味完全不一样。
　　齐晏拱手做一个读书人特有的礼节：“齐晏，浔阳人氏，现家住尚口齐府，祖父齐景行乃国子监前祭酒。”
　　其实还应该介绍父亲的，但是父亲的官职她不清楚，而且已经仙去，得了一个谥号，说来不好听。而且祖父头衔太多了，一个一个介绍下来，尤其是太子太傅，实在羞耻！
　　“真、真的是。”谷迟芳喃喃道，一双清亮的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亮来。
　　“嗯？”齐晏没听清。
　　“没，你们要买什么？”谷迟芳努力的镇定自己因为激动要涨红的脸。母亲果然没有骗他！
　　之前他说要去拜访，母亲拦住了他，说自己家是商贾，前去太失礼仪了！幸好！幸好没去。
　　齐晏看着明显有自己小九九的少年，也不在乎，慢悠悠道：“想买地道的宣州玩意儿。寄给哥哥和姐姐，还有大伯娘。”其实大伯娘只要给方子就好了，她只喜欢方子。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谷迟芳想了想，道，“我带你们去我家的铺子吧，宣州最大的铺子，不过宣州本地的玩意儿不多，外地买来的东西倒很多，很是稀奇。”
　　他谷满父亲经常四处经商，是宣州第一富商。不仅是在大虞经商，戎狄也去，常买些稀奇东西回来售卖。
　　齐晏闻言，当即戏谑的看向他。
　　谷迟芳马上意会到了齐晏的意思，白玉般的少年脸上漫上红霞：“真的是最好的铺子。”
　　齐晏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个眉清目秀，仿佛揽尽天上繁星的少年不会这样做，只是逗逗他罢了。
　　谷迟芳有些羞恼的拉起齐晏的手就走。
　　对于齐晏这样的小孩而言，男女大防是没有那么大的。
　　闻渠一惊，不过恍个神，怎么自家小姐就被那小少爷拉走了。赶紧追了上去。
　　那书童也是没见过自家自幼念圣贤书的小少爷这个莽撞样子，也赶紧追了上去。
　　他哪知道他的小少爷正是因为念了圣贤书，知道商贾狡诈为人不喜，生怕齐老先生家的小姑娘也这样以为才赶紧去自证清白。
　　而且谷家商铺在集市也有几家，很近，不需要坐马车，很快就到了。
　　但到了谷家商铺后，谷迟芳倒是有些局促了。自己刚刚忙着自证清白，拉着齐晏就跑，好像行为很登徒子，书香门第以礼传家，现在应该是很讨厌他了吧......一时间拉着齐晏的手也不知道该不该放，面色涨红。
　　齐晏看着面色羞愧局促的小少年，一下就将其内心揣摩个大概，理了理衣袖，道：“不带我进去吗？”
　　谷迟芳豁然抬头，眉开眼笑起来：“走呀。”
　　这个妹妹好雅量，不愧是齐老先生的孙女！
　　甫一进门就见一个围栏状的商柜，后边摆着些精致的玩意儿，后边是一个木制的楼梯。一个衣着整洁的店小二殷勤的走上来，说的是宣州话，但似乎是在和谷迟芳见礼。
　　谷迟芳道：“说官话，她听不懂宣州话，带我们去看看楼上的东西。”
　　店小二用官话应了是，而后躬身请：“小娘子请上去，上边儿就有人招待了，小的还得守在下面等下一位客官。”
　　店小二说的官话倒像是城口会说官话的白面小兵，都带着一嘴的宣州味，倒是可以交谈的。
　　刚刚到了集市，人虽多，但会说官话的没几个，着商铺的店小二就会，确实不简单。
　　齐晏跟着谷迟芳到了二楼，发现楼上摆着一列又一列精致的木柜，上面或挂或摆，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精致物品。
　　挑上一挑，许真能就买到了。
　　“谢谢哥哥。”齐晏对谷迟芳微笑，而后想了想道，“祖父明年秋季会在这里开一个书院，官府不久后应该会发出布告，哥哥可以考虑一下。不过官府还没有发出，哥哥要保密哦。”
　　齐晏一本正经的微笑着说着带“哦”的俏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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