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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鸟至(1)
天空浓云积墨,灰白无际。
倏而纷纷扬扬落下白色的雪,一点一点,落在元承夕身上……
大概是吧。
他的眼里只有遥远的天空和不断下落的雪,动弹不得、寒冷刺骨。
也许这雪会把他淹没,那就淹没吧……
他在冰冷的雪里,感到身体似乎越来越轻,视角越来越高。
他看到自己躺在盛阳殿前的玉阶之上,白雪笼罩了大半禁城,也笼罩了他的身体,四周空无一人,只有越来越浓烈的大雪,直到他的身体和整座皇城融为一体。
耳边响起一声声轻唤,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四处寻找,却始终奔走在一片凛冽的雪白之中。
直到他实在没有力气,越来越冷越来越恐惧,苍茫的雪白中豁然破开一道黑色的口子,他才猛然挣出。
眼前还是一片模糊,耳边鸣音不断,但有一种回归了现世的踏实,尽管这个现实并不美好。
待眼前的迷雾散去,元承夕看清了眼前的人——
万云朝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幸好除此之外看着没什么问题,没有受伤没有惊惧,天色已晚,屋内燃着两根蜡烛,散发着幽微的光,笼在她身上。
他想说些什么告诉万云朝自己没事,但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万云朝跪坐在他躺着的卧榻边,将他的双手包裹住,方才这双手一度冷到她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她看着元承夕有些迷茫的湿濡双眼,为他解释道:“我们还在宫里,你在赏花宴上心疾发作晕倒了,皇帝没让我们出宫,随便指了一处宫苑关着我们。”
元承夕艰涩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万云朝有些歉疚:“皇帝什么东西都没给我们,水都没有……”
她之前和守在宫门外的两个侍卫要过热水,却被无情地拦了回来,万幸这屋里还有一床被褥,她给元承夕盖好被子,又用自己的体温捂了好久,至少把他弄醒了。
“无……无、妨……”元承夕的声音微弱,他感觉自己的身子时冷时热,早春的天气还没有那么暖和,大约是受凉了。
他们在的这间宫苑确实老旧,能闻见一股陈腐的气息,还有一阵混着酒味的尿骚味儿。现下这个处境,他自然不能指望还有机会能换尿布。
他闭上眼,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万云朝感受到手心传来的震颤,安抚般地伸手摸了摸元承夕的头。
她的手温暖,却不算柔软,手心有一层茧,轻抚在元承夕冰凉的额头上,竟然让人格外安心。
元承夕贪恋这片刻的温暖,却还是开口:“离我……远点……”
万云朝的手一顿,元承夕趁机偏过头,低低说了声:“脏。”
“王爷,没事的,这不是您的错。”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坚定。
元承夕没有回应,难堪地忍受着痛苦。他感觉到万云朝那份不加掩饰的维护和坦然,心中却只更想逃避。可他这具被棉被包裹着的残废身体,什么都做不到。
万云朝知道他在为什么难堪,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只能用别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收回手,轻声说:“王爷,献王给你的玉竹,里面有封信。”
元承夕眼睫一颤,睁开眼。
花宴之上,元临渊不合常理的冒犯举动,其实只是为了制造混乱,将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竹交给他。
元修泽的直觉没有错,向来胆小懦弱的元临渊事出反常,必不可能只是单纯地被他吓疯了,而元临渊抱着必死之心交给元承夕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幸好,在元临渊血溅当场一片混乱的瞬间,万云朝借着为他挡去血污的动作,从他袖笼中拿走了那枚玉竹。
“他、写了……什么……”
万云朝站起身,轻手轻脚到屋外看了圈,确认那两个守门的侍卫嫌晦气,只在宫门外守着,内殿的屋外并没有人,且现下夜已深,应该不会有人再过来,这才放下心。
她回到床边,借着烛光,打开那枚玉竹,取出内里卷着的信。
元承夕强撑着想坐起来,却知道情况实在不允许,叹道:“你帮我读吧。”
信纸上的字写得很小,密密麻麻仿佛要把天下事诉之于此。万云朝一字一句读完,两人都陷入短暂沉默。
元临渊竟然拼死为他这个并不亲厚的三哥留下如此贵重的大礼,元承夕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信中提及当今天下局势,皇帝横征暴敛,本来民众就大为不满,他又屡次对宗室下手,七天前,先帝幼子在封地一场大火中遇难,先帝几位兄弟、皇帝的叔伯也被皇帝用各种理由打压,如今已有好几股地方势力兴起,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准备攻入京中,太后封自家兄弟为大将军,领兵出征平定叛乱。
元临渊母族微贱,他自己也不怎么争气,但他和元承夕一母同胞的六弟元浥尘私交甚好,这枚玉竹是元浥尘被害前赠给他的,其内空心可做信筒,其外的形状则是一枚钥匙,用它可以打开藏在元浥尘京郊私宅内一间密室,那里面有些地契钱财,还有一方可以号令私兵的令牌。
元浥尘当时已知自己时日无多,将玉竹赠与元临渊关键时刻逃命用,但元临渊深知自己的懦弱,又经历了后来许多事,觉得自己即便逃了也不过东躲西藏一辈子,若是将这些给元承夕,或许还有转圜之地。
所以,在他知道七弟也被害、皇帝的刀要落在自己身上后,决定以死相搏把玉竹交给元承夕。
如果可以,元承夕真想深深叹一口气,不曾想元临渊竟然如此看得起他这个废人,他如今这样,有何力转圜。
万云朝将信卷起,塞回玉竹内,双眸中烛光摇曳,声音温和坚定:“王爷,你要好好活着,才能替他们报仇。”
她说完,握起元承夕的手,将玉竹放进他蜷缩变形的手掌中。
也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也许是实在太冷太累,元承夕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眶微微泛红,偶尔抑制不住的寒战显示他仍在承受痛苦。
“太难了……”元承夕叹息般说道。
“皇帝的这些举动无异于自取灭亡,即便太后家中势力再盛,也抵不过悠悠民心,只要能坚持到出宫,我们就不愁后路,”万云朝紧了紧握着元承夕的手,说道,“您是皇帝以外,先帝唯一在世的儿子了。”
他避世多年,自欺欺人般躲在安王府,可终究无法躲过这滚滚而来的尘事,短短几个月便经历了这么多,一切的一切都在逼迫他赶紧面对现实,压得他无力喘息。
元承夕合上眼,试图短暂地忘却这一切。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中一点点流逝。
五更时分,宫殿的阴冷愈发刺骨。元承夕虽然盖着棉被,但湿冷的衣裤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带走他身体的热量。他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使得他痉挛不止,下身也传来一阵阵无法控制的便意。
房中没有第二张床榻,万云朝靠在床外侧浅眠,被身边人的颤抖惊醒。
烛光微弱,看不清元承夕的神色,万云朝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滚烫不已。
“王爷?”万云朝呼唤他,元承夕勉强还有一丝意识,难受地说“冷”。
万云朝不经焦急起来,这时候烧起来,还有接近一个时辰天才亮,她该怎么去叫人。
她正思考着要不要去强闯宫门,元承夕虚弱的身体早已不听使唤。在一阵剧烈的痉挛之后,他脖颈强直,双目翻白,闷闷的“噗”声响起,温热的稀便不受控制地涌出,瞬间浸透了本就湿冷的里裤,即使隔着棉被,依旧能闻到一股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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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写边默念:d文不需要逻辑,d文不需要逻辑,d文不需要逻辑……………………
顺便有没有人在意结局,如果我说结局男女主没有在一起会有人觉得不妥么

(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个吧哈哈哈这已经发展成纯d文了)
但是我觉得是happy ending,男女主都会有适合彼此最好的结局,只是没有在一起罢了~
(dbq还不知道能不能写到结局呢就想了这么许多……)
下章依旧屎尿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