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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终会暴露
今夜无月,崔洵站在廊下,大半张脸隐没在昏暗中,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季桑眼中如同鬼魅莫测,这一刻她忽然明了自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心里想得挺通透,真到这时候了,她心中却有些慌。
因而她本该迎上去,双腿却跟黏住似的,一动不动。
唯有勉强做好的表情管理,让她稍感欣慰。
朦胧灯笼光模糊了季桑面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崔洵并未察觉异样,继续迈步前行。
见崔洵动了,季桑也找回了自己的身体,往前走了两步柔声道:“大人,您回来了。”
崔洵:“嗯。”
他应得淡,脚步从容地从季桑身旁走过,往正房行去。
季桑:“……”
这是不用演了的意思,是吧?
崔洵察觉季桑没跟上来,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她整个人从紧绷到放松的刹那松懈。
他脚步一顿,这是见他不用她伺候,安心了?
崔洵很清楚自己纳妾的目的,季桑的表现也足以令他满意,但或许是几次跟她的“交锋”明明是他遂了心意,他却莫名有落了下风的感觉,此时见她放松他反倒不肯轻易放过她了。
崔洵出声道:“随我来。”
在崔洵走了两步后,身后才响起脚步声,当二人一前一后行至正房门口,忽听季桑道:“大人,是妾身疏忽了,请容妾身先去沐浴。”
不管了,先让她缓缓。
崔洵心道一声果真如此,口中却道:“不必麻烦,之后再沐浴便是。”
季桑:“?”
这话乍一听是没什么问题,但前提是她别见多识广,满脑子也别装满黄色废料。
此时崔洵已推门入内,黑黢黢的屋子仿佛巨兽之口,季桑踌躇数息,待崔洵点亮蜡烛,无法再拖延,只得跟了进去。
因为施全的话,也因新搬家忙碌,季桑今日都只在自己房间打转,此时到了正房,虽紧张,却也忍不住四下打量起来。
她住的东厢房在她和小穗福喜的归置下,已变得充满生活化气息,像个正常人住的了,可这个屋子却还是那种极简风格,从中窥不见屋主人的喜好,仿佛这儿只是个睡觉的地儿,晚上来早上走,什么个人痕迹都未留下。
她好奇地探头往里间看了眼,毫无意外,内卧单调冷清,毫不温馨。
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非要睡的话,去她屋可以吗?那儿都是亮色系,暖融融的,待着便觉舒心。
“在看什么?”
崔洵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季桑一跳。
她回头,强挤出一丝笑来:“今日施管家说正房不能进,妾身便好奇得紧。”
崔洵顺着她的话道:“施叔说你想住正房?”
季桑:“……”倒也不是,那不是伪装宠妾吗?
她看看崔洵的脸色,冷冷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便试探道:“那妾身可以住吗?”
崔洵盯着她看了片刻,直看得她脊背发凉,才勾唇笑道:“今日住得。”
季桑:“……”懂了。
她这会总算做好了心理建设,因街市那一幕她先前对崔洵有莫名的滤镜,但他到底是个男人,哪怕目的不纯,光明正大纳回的妾怎么可能光放着?
不至于说失望,只是有点儿幻灭吧。
她似乎对崔洵有着不该有的预期。
但心态调整后,季桑又行了,正如她先前所想,他样样出挑,她着实不亏,没感情就睡确实有点别扭,但不是不能忍。
季桑上前一步,垂首往崔洵的腰上摸去,低声道:“天色不早,妾身服侍大人宽衣。”
崔洵几乎是下意识扣住季桑手腕,闻听低闷痛呼,才稍松了力道,停顿一刻,以扣住她手腕的姿态带着她往内室行去。
崔洵步子大,季桑不得不快走两步才能跟上他。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手上,他的手宽大有力,掌心温热,肤色极白,只是新新旧旧的伤痕破坏了玉般质感。
二人行至床前,不等季桑反应,便觉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人已仰躺在床上,崔洵那高大的身躯随之压了上来,她连呼吸都被他气息笼罩。
季桑微微睁大眼,这、这也太快了,不先说几句话调调情,调动下她的情绪吗?差评!
崔洵的手掌如同情人轻柔的抚摸般附上她细嫩的脖颈,墨似长发垂落床铺,与季桑的纠缠在一道。
脖颈上的压迫令季桑不得不仰起头,她心都提了起来,脑中黄色废料翻涌,大感不妙。
睡觉也就算了,特殊癖好她不可以!
真要玩,她只能接受做占主导的那方,她怕痛啊!
看出季桑眼中恐惧,崔洵心中只觉满意。
伪装毕竟只是伪装,终究会暴露。她面上恭顺讨好,心底依然惧怕他,一到床上便方寸大乱。
崔洵的手指无意识摩挲滑动,细嫩光滑的皮肤下,是快速跳动的脉搏,是她无可抵赖的慌乱。
崔洵满意了,便打算松开她,可下一刻,一双纤细手臂却揽上了他的腰,身下的娇弱美人红着眼睛看他,声音发颤:“大人,请您怜惜妾身。”
季桑真是要吓死了,她比较传统,只能接受做艾斯,当不了小艾慕,只得尝试垂死挣扎。
腰间酥麻一瞬窜上脊背,崔洵一惊,手上下意识用力,待他将季桑的双手拉下再看她,人已被他按晕了。
崔洵:“……”
崔洵直起身在床边坐下,只觉荒谬。
他只想吓吓人罢了,怎么就把人弄昏了。
侧头看着自己床上昏得安详的女子,他莫名觉得棘手。
*
季桑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迷糊了好一会,才猛地弹坐起来。
听到动静,在外间的小穗问道:“姑娘,您要起了吗?”
昨日经过一番归置,小穗在外间用屏风隔了个小空间睡觉,福喜睡在边上的耳房,福喜说自己粗手粗脚,因而房中的事还是小穗顾着。
季桑看到这是自己房间,回忆起昨夜情形,下意识捞起被子看了看,白色中衣整齐地穿在身上,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
她没记错的话,昨夜她刚暗示了句让崔洵别搞花样,就被他弄晕了吧?
她扬声让小穗进来,抱着被子并不起床,问小穗:“我昨夜是怎么回来的?”
小穗顿时羞红了脸,低头说:“是,是大人抱您回的。大人说您累着了,让我不要吵醒您。”
季桑:“……”
回应小穗的是季桑长久的沉默。
她累着了?累哪儿了?心累吗?
季桑咳了一声故作羞赧道:“昨夜,我……昏过去了,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季桑的“昏过去”跟小穗理解的昏过去显然不是一回事,小穗激动又害羞地说:“昨夜大人叫了三次水,我本想去帮您的,但大人说不用。”
季桑倒吸一口凉气,三次!那么能折腾的吗?
小穗小声埋怨:“说大人心疼您,他竟那般不知节制,说他不心疼您吧,还晓得帮您沐浴……”
季桑:“……”
可惜她不能告诉小穗,实际上他们间什么都没发生。又不是傻子,有没有发生什么她自己还不清楚吗?
等等,那崔洵是在拿她当傻子吗?
他从来不曾跟她说过他纳妾的真实目的,对她他显然也在隐瞒,他最初能选中她,可见他没觉得她傻,那么要么是他不懂,要么是他觉得她不懂。
季桑不觉得崔洵这么大个男人会什么都不懂,他在那个位置,查案子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说不定比她懂得都多呢。
那就是后者了,他觉得她一个后宅姑娘没有参照,不会看出破绽。
可怜她一个思想上的老司机还得装纯洁小白兔。
此刻季桑心中涌动着一股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或许是因为幻灭的滤镜又重新拼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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