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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湖
林府内。
林父手中紧握着那块长命牌,眼睛不自主地盯着它看。随即又似乎被惊到般迅速移开视线,转而心绪不平地来回踱步,时不时还朝着门口望一望,似乎在等着什么。
伴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一个身影透过层层假山花树,疾步向大堂跑来。
“如何?他二人究竟住在何处?是什么人?”人还未到面前,林父就迫不及待地张口询问。
那个被追问的身影俨然就是前一刻跟着应灵纭二人的那人。
只见他急急喘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跟踪二人未果的事禀告给了林父。
林父听罢,勃然大怒,脸色更是变得狠厉非常,抬脚踹向下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来人,将他拖下去!”
不再理会下仆凄惨的叫喊声,林父转身离开大堂,笔直地朝居所处走去。
屋顶上,应灵纭与沈绛将此情形听了个全,默默跟着林父的动线去往林府深处。
卧房内,林母正屏气凝神叠着纸元宝,一举一动之虔诚,谁见了都不得不说一声有心。
林父便是在此时突然大步闯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来回晃悠,林母被他晃得心神烦乱,将手中的元宝完整折好便停了下来,抬头不解地望向林父:“夫君,何事如此慌乱?”
“夫人,今日突然来了两个后生登门拜访,说是阿华同窗。”
接着,林父将方才他与应灵纭二人的对话,大差不差地复述给林母听。林母则一边安静听着,一边思索着什么。
等林父说到长命牌并将之递给林母时,她那平静的神色才有了一丝异样。
只见林母将牌子放在桌上,起身快步走到隔间,轻手轻脚地从小柜子中取出了一个眼熟的盒子。
赫然就是前一夜被应灵纭翻找出的那个!
林母小心翼翼拆开盒子上的封条,熟练取出长命牌,珍视地以手抚过,叹道:“吾儿还在呢。”
林父见状,烦躁地对她抱怨:“看看看,天天就知道摸着这块破牌子。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可顾念的。”
“当初,阿华……”
林母及时住了口,看样子也是不想多提往事。她正想再拿起那块牌子端详一二,却发现原本放着牌子的桌上,此刻已空无一物。
“这……这是神术吗?”
林父自然也瞧见了这个异状,皱眉思索:“难不成,那二人是神仙?此番特意来问为了降罪于我们?还是上面有人怀疑阿华之事,特意派什么道人弄虚作假一番,想让我们自己认罪?”
一想到这些可能性,林父当下便有些坐立难安,急切地问:“你近些日子可曾见过小荣归家?”
“不曾,他近来很少回来,兴许又去哪个坊里喝花酒了吧。”
林母坐回桌边,眼神有些直愣愣的,随后她冷不丁开口:“当初若不是为了……如今也不会是这番模样了。”
想起此事,她便觉悔不当初,都是鬼迷心窍,才害得好好的家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这个时候就知道埋怨我,当初你不也没说什么吗?现在穿金戴银的,不都是托了这福得来的?”林父摆摆手,不耐烦地对林母说道。
林母听了扭过头去不愿再想。每每思及此,她都会暗暗垂泪,可因果已然造成,多说也是无益。
“也罢,我派些人去将他逮回来,等那混账回来了,我再细细问他。”
林父打定主意后也不多言,甩袖离开屋子,独留林母一人呆呆坐着发神。
而应灵纭与沈绛则仍是斜靠在屋顶,还未离去。
应灵纭原想着,充作阿华故旧登门,说不准林父林母会因为心神不定而吐露一二。
现下看来,倒是白费了一场功夫,他俩还是在原地踏步。
不过转念一想,本来也就是赌这一分可能罢了,也不算毫无收获。
最起码可以肯定,林父林母二人是知晓实情的。
更有甚者,他们也参与了,不然不至于如此急切。
突然间,应灵纭似是看见了什么,用手拽拽沈绛衣袖,示意他往不远处看。
沈绛顺应他意瞧过去,发现应灵纭所指方向处有一片湖泊。
怎么了?那片湖何特别吗?
沈绛没明白应灵纭的意思,眼神中带着些微询问地回望他。
应灵纭见他不懂,干脆伸手拽着他的一只手,一个飞身跃起,直飞向湖边。
因着这个略显亲密的动作,沈绛忽然生出一种陌生又奇异的感觉。
这种少有的情绪,使得沈绛在双脚落地后还有些反应不及,因此错过了应灵纭的解释。
“……什么?”
沈绛有些不好意思,居然因为发呆而错漏了应灵纭刚刚对他说的话。
诶,没想到神将也有出神发愣的时候啊。
应灵纭这般想着,又笑着重复了一遍:“小兄弟,我的意思是,这片湖就是当初任是非捞起阿华头骨的地方。”
沈绛脸色瞬间认真起来,转而仔细观察起湖泊的情况。
按应灵纭所说,眼前的湖泊,即是沂都有名的香湖。不仅是几个孩童昏迷前一起来过的地方,也是阿华头骨埋葬的所在地。
不得不说,这个湖,在此次事件中扮演着相当重要的一环。
更何况,这个湖居然离林荣家这么近。
属实是巧合得有些怪异。
沈绛不由分说地以神识扫过整片湖泊,随即却是脸色一沉,眉头紧皱。
湖底竟然埋了极多骸骨!
怎会如此!?
倍感震惊之际,沈绛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呼声。
是应灵纭!
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沈绛立时转头看去,却只见应灵纭正安安稳稳规规矩矩地蹲在湖边,认真观察一片模样怪异的小花。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心中充满的无语无奈,令沈绛有些胸口发堵。他干脆深吸几口气,缓和下了情绪后走到应灵纭身旁。
“这花怎么了?”
“小兄弟,我先前不是与你说过,我去了阿华旧居吗?”
“此花与之有关?”
“对,我曾在他老家见过。虽然这花看似普通,但真说起来,估计全沂都的人都不曾见过它。”
“这是为何?”
应灵纭便如实说了他所知一切。
原来,此花名为络兰,是渝都的都花。因其花瓣鲜艳似血,又丝丝缕缕,如脉络纠缠,而得此名。
此花药用价值极高,为渝都每年收入中不可多得的一项进项,因而被当地都府严格把控,不得外流别地。
且此花极难存活,即便有人铤而走险偷带出来,也难以养活。
因此在别处根本见不到它。
而应灵纭为鬼魂后,曾游历各地,对沂都更是熟知非常,他确信自己从未在沂都见过此花。
更别说,那渝都离沂都迢迢万里,此花怎么都不该出现在沂都才对。
听完应灵纭所说,沈绛思忖道:“暂且不论此花来源。如之前所说,你只在他的旧居见过此花,而今却又在这香湖出现,这二者间必有联系。”
“嗯,小兄弟与我想法一致。”应灵纭满脸赞同地点点头。
“此外,我刚刚神识扫过此湖,发现湖底沉了众多尸骸,数量极大。”
应灵纭没忍住惊讶道:“什么?”
沈绛凝望着面前波澜不惊的湖面,语气郑重:“此事关系重大,看来远比你我所想严重,而且牵扯甚广。”
二人均是一脸凝重,正想着接下来该从何处着手,收尾此事时,应灵纭忽然感受到一股来自城隍庙传来的强烈冥力波动。
正觉奇怪时,应灵纭突然想到被他困在庙中的林荣,暗道一声麻烦。
“先走,庙中有异!”
“嗯。”
时间倒回这日上午,在应灵纭与沈绛出发去了林荣府之后,城隍庙迎来了一位客人。
自从阎王殿一别后,小咪在阎王的准许下,紧随应灵纭之后也离开了冥界,到了人界游玩。
可是转了几圈后,它也没发现什么新鲜有意思的玩意儿,遂想起正在人界当城隍的应灵纭,这才兴冲冲地找过来。
“喵喵喵……”
纭纭,本大爷来看你啦!
冥界大名鼎鼎的九尾阴帅——小咪,迈着六亲不认的小猫步,轻盈地跳过破旧的门坎,进了沂都城隍庙中。
兴高采烈地进了庙,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小咪不禁有些郁闷。
怎么回事啊?
混球居然不在?
它这么不辞辛苦来找他叙旧,混球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没错,作为本体就是猫咪的小咪,性情就是如此变幻无常。高兴时,应灵纭就是它亲爱的纭纭;不高兴时,应灵纭只能是混球了。
此时的小咪心里虽有些不乐意,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等。
毕竟它可是三界中最有耐心的小猫咪了。
迈着小猫步,小咪又提起了些兴致,参观起纭纭的小窝。
啧啧啧,这地方实在够差。
连它府邸的墙角都比不上啊。
小咪甩着毛茸茸的尾巴,一步三晃地到了殿后侧,正觉得没什么有趣玩意儿时,却被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惊得一蹦三尺高,浑身软毛都炸了起来。
哎呀!什么玩意儿?
……居然是个人?
这人也太胖了,称赞他一句猪都觉得对不起猪了。
小咪稳稳怦怦跳的小心脏,又仔细打量起眼前人。猫脸越凑越近时,眼前的人却蓦然睁开了眼。
“啊!什么东西!”人形物体惊慌地喊出声。
“喵喵喵喵咪……”他才是什么东西呢!
小咪睁着澄澈的大猫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人形瞧,试图看出些什么。
躺在地上的林荣此时也是一头雾水。
先前他被那两个陌生人打晕,并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何事。
再之后,他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在庙内,且打晕挟持他的那两人也还在。脑中正想着如何逃跑之际,却听到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于是林荣便当机立断,打算暂时装晕,骗过前来查看的应灵纭后,再悄悄溜走。
原本计划得很好,他心下还暗暗自喜来着。没成想,下一瞬,他却又失去了意识。
等迷迷糊糊再醒来时,林荣却被眼前一对大眼睛吓得不轻。他仔细瞧去,分明只是只黑毛小畜生罢了。
吓他这一大跳。
真晦气!
自从就任香湖县令以来,林荣一直习惯了养尊处优,陡然经过一大堆事,他还真有些撑不住了。
先前强装镇定地咬死不松口,现在回过神来还是怕得要死。
眼下那二人似乎出去了,他还是早点跑路得好。
还有那个小美人,心计居然如此深沉。下次可别落在他手里,不然他林荣定让他悔不当初!
林荣心中盘算着,努力撑起身躯,眼睛瞥过一旁盯着他瞧的猫咪一眼,低头啐了口。
“小畜生,看什么看,滚边儿去!”
嘴上说着脏话,他的手便狠狠朝着小咪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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