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多就是我学长

　　到了大学城的日料店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
　　很多附近的大学生都是这个时候出来觅食的。
　　延漫和胡君楠就进入了其中。
　　说起这家日料店，还是他们以前常来吃的一家。每次胡君楠有事找她的时候，就约她来日料店，延漫总会宰他一顿。
　　点餐的时候，延漫的情绪已经有所恢复。起码在外人看来，她很平常无异。
　　在等餐的时候，延漫先开口。
　　“说吧，这次又要我干什么？”
　　“不急，吃完饭再说。”
　　“你现在说吧，我还可以选择吃不吃。”
　　胡君楠笑了笑，“就是六月了，帮我看几篇论文。”
　　……她就知道准没好事。
　　“还有呢？”
　　“你怎么这么聪明？”
　　“几篇论文，估计你用不着请我吃日料。”
　　“想你下周来一趟，给大三的开个分享交流会。交流一下读研以及工作的经验。”
　　延漫挑了挑眉，“为什么要我？”
　　“你现在不是昆江的金牌翻译员嘛，他们知道你以前跟我的，都一致要求请你来。”
　　“说话清楚些，什么我跟你的，以前是你求我报你名下的。”
　　说求其实也言重了，当时是胡君楠第一年任教，也是第一次带研究生。几乎没有人要报他的研究生。
　　而他本来就跟延漫关系不错，也是觉得延漫天赋很高，所以就劝说她报了自己的研究生。
　　后来不仅延漫出名了，连带胡君楠也成为了外语学院的热门导师。
　　胡君楠往后背一靠，“是，是我求的你。那你下周有空吗？”
　　延漫得意地问：“周几？”
　　“周三，上午两点。”
　　延漫看了一下手机日历和备忘录，恰好那天没有同传的工作。
　　“行吧。”
　　菜一份份地上，胡君楠挑了些延漫爱吃的放到她的碗里。
　　日料店又进了几个人，然后就听到有人在旁边叫了一声：“胡教授。”
　　胡君楠和延漫顺着声音的方向同时抬头看过去，看到几位大四的学生，延漫基本都认得。
　　那几个大四生本来只看到胡教授在给人夹菜，但没看到是谁，直到那人抬头，才看清是延漫，便都向她微笑。
　　“师母好。”
　　“师…姐好。”
　　“师，咳，姐好。”
　　“师姐好。”
　　延漫笑了笑，跟他们点点头。
　　那个叫“师母”的男生被其他人轮番拍手臂和大腿，他讪讪地笑着又小声说了一句，“师姐好。”
　　这班大四生在延漫读研的时候刚好大一，所以对于延漫的丰功伟绩地十分了解，当然，对她和胡君楠的关系也是了解的。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胡君楠喜欢延漫，但延漫好像没有这么表达，所以他们一直在“师母”和“师姐”之间徘徊。
　　他们同情地看了一眼胡君楠，仿佛在说，这么多年了，还没把师姐搞到手，变成师母…
　　延漫没在意他们的话，也没有解释，她和胡君楠之间…他相信胡君楠能明白她没有进一步的意思。
　　“吃饭啊？坐下一次吧，你们胡教授请客。”
　　延漫妖娆地微笑，眼睛还挑起看了一眼胡君楠。
　　胡君楠笑了笑，其他人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胡君楠的笑声里在说着，谁敢坐下打扰我们吃饭试试？
　　大家都很识相地摆摆手，说了句，“不用了，你们慢慢吃。”然后一群人就不等他们说什么离开了。
　　“那里面没有你下学期的研究生吧？”
　　“有，一个。”
　　延漫大概猜到，是刚刚一开始叫她“师母”的那个。
　　“别误人子弟了。”
　　胡君楠无奈的笑了笑，“我也没误你啊。”
　　延漫笑笑不说话。
　　是她误了他。

　　第二天，延漫在工作室帮胡君楠看论文。到中午的时候，下楼找点小吃吃。进门的时候，有意无意向窗边位置看过去，看到他和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在聊天。那人看着挺年轻的，跟他差不多。延漫找了一个三文治，打开包装就想吃。
　　“又吃三文治，你就不能到附近找家店好好吃个午饭吗？”静姐鄙视了一下她的三文治。
　　“昨晚吃太饱了，现在就想随便吃点。”
　　他们聊了很久，中间的桌上放着一些文件夹。延漫好奇，他不是个大学教授吗？
　　之前听附三院的护士说，他是大学心理学教授，是刑警局外聘参与一宗大案做罪犯侧写的。那天，刚好要收网，只是出了点意外，才导致他受伤的。
　　现在，看他们聊天的架势也不想是一个大学教授。
　　想着想着，忽然看到康燃转过头来看着她，她躲避不及，被抓了个现成，还紧张的把手边的水打翻了。
　　康燃忍不住低头笑了一笑，摇摇头又转回去继续跟那个人讲话。
　　静姐走过来帮她擦了擦身上的水，“这么激动干嘛？”
　　“激动什么？”
　　“我都看见了，你进门之后看那边多少遍了。要是看对眼，就上啊。”静姐看了看康燃的方向，“反正他也看你好几回了，我觉得你们有戏。”
　　“静姐是不是眼神不好了，我哪有看，我只是观察我们的客户群。”
　　“你就装吧，我跟你说，他外在条件这么好，肯定很抢手。当然了，你条件也很好，所以才很配嘛。”
　　延漫笑了笑，“外在条件这么好，也许已经有女朋友了。”
　　延漫想起之前他不就是在她店里跟一个年轻姑娘说说笑笑的嘛。
　　“问问就知道了。再说，他天天来，有没有可能是来看你？”静姐侧头想，“这么想好像有点像。每次他都坐挺久的，像是在等人，但也没看到他等什么人。但是每次你来了又走了，没多久他也跟着走了。”
　　延漫觉得，其实他就是来堵她的。
　　“那他每天都什么时候来？”
　　“大概下午两三点吧。今天早些，哦，今天周六。周末他好像是会早些。”
　　“你观察的够仔细啊。”
　　“帅哥嘛，难免多看几眼。”静姐悄悄给她抛了个媚眼。
　　延漫还她一个“啧啧啧”的眼神。

　　周日，延漫本来想在家休息的，但是好奇心驱使，她换了身休闲装，到附近的面包店买了一打蛋挞。
　　她拿着蛋挞进了咖啡馆，眼角扫过窗边的位置，他果然在这。今天他穿的也是休闲的衣服，对面坐着与昨天不一样的男人。
　　今天这个男人给人感觉有点刚硬和严肃，他们聊天，不时喝几口咖啡。延漫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她。
　　她把蛋挞放到点餐台，把静姐和兼职的两个小妹妹叫了过来。
　　“谢谢老板。”小妹妹嘴很甜，拿着蛋挞就走到一边吃。
　　静姐拿起一块蛋挞，“什么风把你吹了过来？还买蛋挞？”
　　“什么啊？我平常对你们也很好的，经常给你们买吃的。”延漫看向后面两个小妹妹，抬了抬下巴，“是吧？”
　　小妹妹点点头。
　　延漫得意的眼神看静姐。
　　“可是今天是周日啊，你以前周日都不来的，说周日是你的休息日，”
　　……确实，今天她破例了。
　　“我就不能好奇周日的营业状况？”
　　“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当然不在酒啊，我们卖的是咖啡。”
　　延漫应付式地看了看咖啡馆的情况，然后拿了一个蛋挞，“好了，我走了。你们加油。”
　　“不是要看营业状况吗？”静姐笑着对她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康燃听到。
　　他转过头，只见她已经拿着蛋挞走出了咖啡馆。经过他的窗前也没有一丝停留。
　　他低头笑了笑。

　　周末过得很快，再醒来就已经是周一了。
　　延漫一早回到工作室，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她要好好认真工作，这样就不会想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见到他的次数有点多了，便潜移默化地想着明天又会继续见到他。
　　然后她发现，她居然很期待每天看到他。
　　延漫摇摇头，想把这个想法排除。
　　明明八年没见的时候，她都好好的。是会偶尔想他，但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想。
　　想到…她又想下去咖啡馆了。
　　她的脚似乎比她的心要诚实，还在犹豫之间，她就已经走向下楼的楼梯。
　　今天周一，客人不算很多，延漫控制自己不要到处张望，但还是看到他之前坐着的位置空着。
　　一点失落感，他今天不在。
　　她到咖啡机那，给自己冲了一杯热拿铁。然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千层蛋糕。
　　她拿着咖啡和蛋糕，悠闲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观察着窗外走过的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她看的很认真，一直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了人，她才反应过来。
　　她转过头来，看到对面坐着的康燃，穿着半休闲的衣服，正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只是她看了一眼以后，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放下，又转过头看着外面。
　　像是无视他的存在一样。
　　没关系，她刚刚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
　　他笑了笑。
　　她看到他坐在对面的时候，紧张了，便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作为掩饰。她的眼神略过他，但正确好证明了她在意他。
　　因为如果是一个你不在意的人忽然坐在你对面还盯着你看，你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愕然，被看的不自在了会问或者离开。
　　但她不是，她选择侧过头看窗外，这就恰好证明了，她紧张，心虚，像以此向对方证明她不在意他。
　　这些微表情，怎么能够逃得过学心理学的他呢？
　　“我们聊聊。”康燃先开口。
　　延漫挑了一下眼看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不聊。”
　　康燃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咖啡杯，扬起嘴角说：“逃避我，就这么怕见我？”
　　延漫等了两秒才悠悠地说：“不是，只是没什么好聊的。”
　　“你那天干嘛去医院看我？”
　　延漫回过头来看他，她是怎么知道的？不是跟延沐和容喣说好了，不会跟他说吗？
　　而且。他的手机通讯记录也被她删了，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无从知晓才对。
　　康燃看她终于看向自己，知道他的话已经引起她的关注了。
　　“好奇我怎么知道？”康燃往后椅背靠。
　　延漫没说话，但默认。
　　“本来我也不知道。我那时住院有一天，有一个护士问我是不是认识延医生，她说是延医生作为家属给我签的手术同意书，还说晚上下班了也都特意回来看我。我只当你姐认出我了，可怜我照顾一下我，我就没理会了。直到之前见到你了，我才想有没有可能…所以我去附三院调取了我的手术同意书。结果发现，上面的签名，是你的名字。所以说，我做手术的时候，你就在外面。晚上来病房看我的，也是你。”
　　康燃娓娓道来，说到最后，越来越肯定的语气。
　　延漫没想到是因为手术同意书，更没想到他那么无聊，专门去医院调取文件。
　　康燃看着她的表情，尽管她很努力隐藏，但他知道他是猜对了。
　　“怎么？不想跟我聊天，只想看着我？还是我这副皮囊吸引你啊，难怪你这几天一直盯着我看。”
　　康燃痞痞地说，延漫好像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延漫低头抚媚一笑，“是你一直盯着我看吧。”
　　“是啊，因为我想你，想见你，你也是吗？”康燃坐起身往前，一手撑着腿上，手掌托着下巴看延漫。
　　延漫有点招架不住他这么直白，又向窗边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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