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春来

　　第十一章
　　和温奶奶又聊了会儿天，唐温礼就送她回去了，回来的时候段程正收拾东西，唐温礼进店：“怎么今天这么早关门？”
　　段程扫完地上的垃圾：“带你去买床上用品。”
　　“床上用品？”
　　段程起身看他一眼：“别想歪了，正常的床上用品。”
　　“我没想歪。”唐温礼嘀咕，“为什么要买？”
　　“我不想再睡沙发了。”段程拉下卷帘门，“走吧。那里还有很多的街边小吃，我带你吃。”
　　唐温礼跟在他后面：“不会不卫生吗？”
　　段程想想：“是会有点不卫生，但是好吃啊。”
　　“身体会不舒服。”
　　“你没吃过不知道它的美味，偶尔吃几个就好了，别多吃。”段程叫了个车，两人在原地等着，“就好比你吃火锅、喝酒和放仙女棒一样。尝试了新鲜事物可以体验人间烟火。”
　　“是吧，阿狸小神仙？”
　　唐温礼看他一眼：“你又叫我小神仙，我又不是神仙。”
　　段程打趣：“什么正常人吃的东西你都没吃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刚还俗的和尚，知道的倒认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气的神仙。”
　　“要真这么说，”唐温礼回笑，“那我还俗是因为你，沾染上人间烟火也是因为你。”
　　的怔了一下没再回话，唐温礼也没再说话了。
　　乘车去的地方，唐温礼没来过，除了图书馆、学校和段程所在的这一片区域外，他似乎就没有时间去探索了。
　　挑东西都是按唐温礼的喜好来的，看完唐温礼挑完的东西，段程摩挲着下巴：“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死气沉沉的灰色？”
　　“耐脏。”唐温礼想到他的房间，“你的床单不也是黑色的？”
　　“……”
　　唐温礼抬起手机显出付款码：“扫个码。”
　　“干嘛？”
　　“我的床上用品全是你付的钱我过意不去。”唐温礼说的认真，段程却毫不在意：“没关系。就当我为我家的空床买个备用床套好了，毕竟我那空房总不归一直都是你住吧？”
　　唐温礼收起手机，看他的眼睛如玉，温润柔缓：“如果我真的要一直住下去了呢？以后都不走了呢？”
　　段程想也没想：“那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你赶走吧？你一个屁点大的小孩，我赶走之后你去哪儿？桥洞底下？”
　　“…… 我死都不会呆在桥洞底下。”
　　“那不就成了。”
　　“谢谢你段哥。”
　　段程摩擦双臂：“别肉麻我了，待会儿吃小吃都你付钱。”
　　“好。”
　　两人先将东西送回去整理好，段程中间替他买了床凉席，铺上之后还擦洗了一遍，随后他们才坐着段程的机车驶回那个小吃街。
　　那时的时间已经不早，暗黄的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唐温礼和段程先在附近逛了逛，等着各个摊贩摆好摊。
　　等夜色降临笼罩了大地，唐温礼和段程才出来小吃街。两人中午也没吃东西，用“前胸贴后背”这个词来形容也只是稍微夸大。
　　各摊的香味飘起却没有串味，反而越发的勾人味蕾，动人心房。段程瞅着唐温礼那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想想他也是可怜，他一手搭他肩膀：“你是想一口气吃饱呢，还是想分批吃饱？”
　　唐温礼立马让位，寻求段程意见：“你觉得哪种好？”
　　段程双手环胸，一脸老成的样子：“那肯定要一个小吃一个小吃的尝了，你一口气吃饱了，其他美食就品尝不到了。”
　　“那听你的，想吃哪个？”唐温礼左看右看，却把选择权交到段程手里。
　　“臭豆腐尝尝？”语落段程已经点了一份，唐温礼走到他旁边，看着被油炸的几块黑色豆腐，眉头不自觉皱起。
　　等他付了款，看段程吃了一个，他才开口：“这个油炸的黑色豆腐真的能吃吗？而且这个汤料颜色好奇怪。”
　　段程像听到什么惊人的事一样，但他没过多解释，叉起一个臭豆腐吹了吹递给唐温礼：“尝尝。”
　　唐温礼迟疑了，段程蹙眉：“不吃我就带你回去了。”
　　唐温礼看他一眼，张嘴把东西吃下，段程松了眉，笑问他：“好吃吗？”
　　“嗯。”虽然他回答得淡淡，可脸上惊讶和欢喜的表情可藏不住，段程将手里那盒臭豆腐给他：“慢慢吃，还有很多，别饱太快。”
　　“你不吃吗？”
　　段程已经有点了一份狼牙土豆：“我要再买一碗，那你吃不完的东西谁来解决？”
　　唐温礼觉得有理，但还是特意给段程留了几个，刚给了段程臭豆腐，狼牙土豆就被塞到了他的怀里。
　　段程确实说到做到，带他吃了热乎的又带他吃凉拌的，吃完了咸的又来了甜的，食物吃腻了，又带他喝老式奶茶，唐温礼从来没吃过这么多的小吃，以至于饱腹感来的很快，而段程手上提了很多食物。
　　“我是不是留的有点多了？”两人找了个地方休息，四周还是热闹，也都飘着美食的香味。
　　段程随便挑了个桌子的盒子叉出里面的东西吃：“还好吧，我觉得还行，大不了就当夜宵吃，又不是放不了。”
　　唐温礼看着桌上的东西：“可是有半张桌子了。”
　　“这桌子才多大，你这才几个东西，放心，吃得完。”唐温礼伸手去拿一个小吃，段程却拍了他一手，“吃饱了别硬塞，到时候胃胀气难受，吃太撑了晚上也睡不好，我肚子里还空了一半，给我吃。”
　　唐温礼收回手：“对不起。”
　　段程听了不高兴：“道什么歉？花的是你的钱，这不吃的完吗？别什么事都瞎道歉。以后再随便自以为是的道歉我就和你翻脸了。”
　　本来唐温礼还想道歉，最后想想就吐出一个“哦”。
　　吃的段程自己都打饱嗝了他才提起几个没吃完的东西起来：“走吧，回停车场，权当散步消食。”
　　“撑死了。”
　　唐温礼不满：“不让我硬塞，自己倒硬塞了那么多，到时候难受的倒是你了。”
　　段程拍拍肚子：“我是大人，胃口大点。”
　　“再过一个星期，我也是大人了。”段程一怔，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确确实实还有一个星期左右就是小鬼生日了。段程斟酌：“十八岁生日，成年礼，是不是该弄得隆重一点？”
　　唐温礼自嘲：“如果我和你说我中考那年才知道自己的生日你会不会觉得很搞笑，而且无论是在此之前还是在此之后我每年的生日都是在习题中过完的你会不会觉得很有趣？”
　　“我又不是神经病，这种事我怎么会觉得有趣？”
　　“……”段程又言：“我倒认为你爸妈有问题，看看多乖多好一个孩子，他们怎么忍心折磨你？”
　　“他们怎么折磨我了？”
　　“好吃的不给，好玩的不给，连个假都不给，这不就是折磨吗？”
　　“可能吧。”唐温礼亦步亦趋，“不过我待久了，哈儿现在这种放松娱乐的时候我倒认为很奇怪。”
　　段程将所有东西换到一只手提，空出来的手搭到唐温礼肩上：“那好吧，看来三天交给我的任务很艰巨呢。”
　　“交给你什么任务？”
　　“把你从仙气飘飘的地方带到人间这个充满烟火的地方啊。”
　　唐温礼被他逗笑：“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到了停车场，段程将头盔丢给他，等他戴好后又将手上的东西给他：“好好拿着，别撒了。”
　　待两人回了家，段程把吃的放进冰箱，催促着唐温礼去洗澡，唐温礼洗澡的时候，段程就窝在沙发上玩手机里的斗地主。
　　段程输了几局，金豆都被扣完了，弄得他眉头拧巴。唐温礼洗完凑到段程旁边：“你在干嘛？”
　　“玩斗地主。”
　　“好玩吗？”
　　“还好。”段程抽空看他一眼，他头发未吹，只简单地用毛巾擦了几下，大热天的露的也多，段程没再看，“吹头发去。”
　　唐温礼不以为然：“没关系，天气热我头发短，过会儿他自己就干了。”
　　“快教我玩这个。”
　　“教你玩这个？”段程有些不可思议，“不会有人说我带坏好学生吧？”
　　唐温礼：“我已经毕业了。”
　　“好吧。”段程坐好，唐温礼坐他旁边，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一副扑克牌，“我先带你认认牌啊。”
　　认完牌段程又教了唐温礼规则，听懂之后唐温礼进行实战，这第一把唐温礼就抢到了地主。
　　“对七。”段程说。可唐温礼没听他的，出了另一对。段程拍了下他，“你乱出什么？”
　　唐温礼没理他，然后段程看着两个农民一直的“要不起”下，唐温礼完美地赢得了金币。
　　完事之后，唐温礼发言：“这个游戏挺简单的嘛。”
　　“……”连输了六局的段哥不说话。
　　段程跑去洗澡，唐温礼继续玩着斗地主，等段程出来，原本他输掉的金豆又被唐温礼赢了回来。
　　段程看着回来的金豆，挠了挠后脑勺：“好吧，谁知道你这么厉害呢。比分二比一，你又赢了。”
　　唐温礼又赢一局转而将手机还给段程：“哎，我也没有办法，太简单了。”
　　段程戳他脑袋：“你还嘚瑟起来了。”
　　唐温礼只是傻笑。后来两人回了房间，唐温礼去到今天刚铺好床的那张空房间，里面就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两个床头柜，唐温礼提包将东西放进衣柜，头发未干，他只坐在床边。
　　天气燥热，他却没接段程递给他的电扇，只开了窗，点燃段程递来的蚊香。唐温礼翻看他们的群聊，却发现大家都拍了通知书在群里，还有人艾特了他。
　　唐温礼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收到通知书，不过可能是自己没留意。唐温礼往上划了几下才看到艾特。原班长提醒他备好演讲稿，因为到时新生开学时需要他上台去发言。
　　唐温礼回了个迟来的“好”，随后退出群聊去看消息。果真有条未读消息告诉他有邮件未取，还有一则链接。
　　点进去是电子档的通知书，而纸质的应该是在小区的快递站还未取。最近没怎么看手机，消息都是三天前发的了。唐温礼松了口气，他是能放心了，他可以去他想去的大学了。
　　他也了解了淮大，自己想选的专业那也有，虽说可能没有南大优秀，可好歹也是个重本，现如今何梅和唐文至要离婚了，那么他想在十八岁离开，学费也是个问题，淮大每学期的奖学金也不低，加上他自己再去找份工，学费方面也能很好解决。
　　他又叹了口气，还没开学，就已经为开学所烦恼了——对了，开学还要军训。唐温礼苦恼了会儿就放松了——反正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也不急于现在准备好一切。
　　而且，何梅和唐文至离婚之后，段程会不会收留他还是另外一件事，也许当时段程和他说的只是认为他在开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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