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落雁

　　做我的触手可及

　　傍晚五点，襄淮酒吧。
　　酒吧坐落在平襄市闹区一带，地理位置选的好，街上人来人往，灯红酒绿。
　　一进酒吧，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里面丝毫不会感到冷。
　　一位面容清俊的男生迎过来，男生一双狐狸眼，眼尾上挑，一身薄料的工装，他身上没有这个年龄段少年的狂劲，反而有种勾人的气质，妖孽般摄人心魄。
　　这长相……怎么看都能与花花公子联想到一起。
　　“徐潼，欢迎欢迎，这位是？”
　　徐潼把骆烟拉到前面介绍道：“这是我闺蜜，骆烟。”
　　男生朝骆烟伸手示好：“你好，我是徐潼初中同学，段易淮。”
　　“哦，”骆烟轻轻一握迅速松开，“你好。”
　　段易淮眼睛闪了闪：“今天你们这酒吧所有的消费都免单，既然来捧场了，算我请你们的。”
　　徐潼笑着鼓掌：“可以可以，段哥果然仗义。”
　　徐潼拉住骆烟往皮质沙发上一坐，问：“段易淮，我们烟烟不会喝酒，你这有没有甜品？”
　　段易淮爽快道：“有，我让人给你们端上来。”
　　徐潼拍了拍骆烟，小声地称赞：“烟烟，我跟你说，别看段易淮有点中二，但跟这哥们做朋友绝对赚，而且他是八中的，离我们学校也不远。”
　　骆烟也跟着笑了笑：“是吗，那挺巧的。”
　　玩到晚上七点，骆烟提出要回去。
　　段易淮没有阻拦，亲自把她们送出了酒吧。
　　“谢谢二位今天捧场，下次有时间再来玩，随时欢迎。”
　　“还有，”段易淮看向骆烟，“期待下一次和骆烟同学的见面。”
　　“好，今天也谢谢你。”
　　徐潼看着两人一来二去，更加坚定了要撮合两人的想法。
　　既然骆烟不喜欢丁沉也，把她交付给段易淮，徐潼也放心。
　　“话说马上就期末考试了，寒假你要是无聊，我再带你来吧？”
　　“嗯。”
　　一个多月后的期末考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丁沉也拿着自己的成绩单，站在二班门口等骆烟。
　　骆烟瞄了他两眼，不解道：“怎么了？马上要放假回家了，你不回去收拾东西？”
　　“跟我去天台，有惊喜给你。”
　　丁沉也二话不说就拉着她上了天台。
　　“干嘛啊？到底什么事？”
　　丁沉也笑了笑，面带骄傲地把自己的成绩单递给她。
　　追爱攻略手册第九条：力证自己，成绩达到她的目的。
　　既然他说过会努力变成她期望的样子，他就一定会做到。
　　成绩单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丁沉也优异的成绩。
　　语文136，数学97，英语102，历史91，政治89，化学98。
　　满分也快达到六百了。
　　当时分科的时候，他选了文理兼收并蓄的历化政。
　　“你没白教吧？我英语进步了那么多，是不是很厉害？”
　　骆烟竖了个大拇指，毫不夸张道：“很厉害哦，是你们班第一吗？”
　　“第一是时莹莹，总分比我高四分，我是第二。”
　　“所以，”丁沉也缓缓靠近她，气息越来越近，“骆烟，还是我不够好吗？”
　　“不是啊，你一直在突飞猛进，已经很好了。”
　　他轻笑，换一种方式问：“我的意思是……既然我达到了你期望的样子，你会不会喜欢我？”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没关系，骆烟，你会喜欢我的。”
　　……
　　除夕夜的晚上，烟花升空，爆竹声声响，屋里的电视播放着春晚，骆烟站在窗台边观赏转瞬即逝的烟花。
　　“叮咚——”一声，骆烟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丁沉也发了一条语音，点开一听，是一句“落雁，新年快乐，我很想你。”
　　骆烟慢吞吞回复他：新年快乐。
　　丁沉也：我在你家楼下，下来，陪你一起过年。
　　骆烟来不及多想，关上手机换好鞋子就往楼下奔。
　　丁沉也举着手机晃了晃，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骆烟的心仿佛都被填满了。
　　“你怎么跑过来了？”
　　“微信上告诉你了，我很想你，特别想。”
　　“那……你现在见到了，要不然就……回去吧？”
　　丁沉也十分不高兴，揪着她衣服上的蝴蝶结，“怎么老想赶我走，我走了你去哪找这么一个大帅哥陪你过年？”
　　丁沉也站在她面前，高大帅气，看起来有一八四的样子，比骆烟
　　高出一个头。
　　“别闹了。”
　　丁沉也低笑一声，一把将人捞进怀里。
　　“别动，让我抱会儿。”
　　半分钟过去了，他还是不撒手，骆烟开始试着推他。
　　“到底好了没有？抱很久了。”
　　丁沉也松开她，缓声道：“闭眼。”
　　骆烟什么都没想，老老实实地闭上眼，感受到的却是……唇上冰凉的触感！
　　丁沉也怕她生气，轻轻碰了一下就飞快离开她的唇。
　　骆烟彻底傻了，一时间都忘了应该生气。
　　“你……”
　　“初吻？我的了。”
　　骆烟眼里的温度着实烫人，推开他愤愤不平道：“丁沉也，骗子！”
　　“好，我是骗子，是我不对，我下次不亲了好不好？”
　　骆烟伸手指着他：“你还说！”
　　他继续挑逗，一字一顿道：“就当你送我的新年礼物了，新年快乐，骆烟小朋友。”
　　过了大年初十，人们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规律，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自从那天跨年夜丁沉也亲了她之后，骆烟就没有再去见他。
　　她也认真想了想，应该跟他见一面，认真的谈谈，以及适时做一个了断。
　　她不想让丁沉也栽在自己身上。
　　骆烟打开微信，发起一通转账……
　　丁沉也在通知栏看到消息是骆烟发的，心里满是激动。
　　这个小朋友终于主动找他了。
　　可他看到的却是，骆烟给他发了一笔五百元的转账。
　　【丁沉也，这是以前你给我买礼物的钱，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现在还给你。】
　　【以后我们保持距离吧，不要再越界了。】
　　丁沉也大失所望，骆烟啊骆烟，你是想用这五百块钱，彻底撇清我们俩的关系？
　　不可能的，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你也别想躲开我。
　　他打开通讯录，直接给骆烟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嘟——】
　　手机响了几秒，然后被挂断。
　　丁沉也又拨了回去，跟上次一样，还是被挂断。
　　连续打了好几次，骆烟那边才终于接通。
　　丁沉也还没来得及高兴，那端就传来她漠然的声音。
　　“丁沉也，你能不能别总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他皮笑肉不笑道：“没事不能找你？”
　　“没事找我干什么？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去做做功课吧。”
　　“烟烟，”丁沉也轻声叹了口气，放软语气，“上次贸然亲你，是我不好，但你能不能……不要用五百块钱打发我？”
　　骆烟也愣住了，听他的语气，是在为这件事伤心吗？
　　“不是……我不是故意这样的，我只是觉得应该还给你。而且我希望我们一直是朋友，你就不要再喜欢我了……”
　　骆烟一句话纠结了半天，斟酌着字眼，想尽量把话说轻一点。
　　“骆烟，我不想我们还没有开始，就这样结束了。”丁沉也扯出一声笑，“哪怕是一个陌生人，都有追你的权利，为什么我没有呢？”
　　其实不开始，就是杜绝一切的最好方式。
　　“丁沉也……你不要再说了。”
　　“好。”
　　丁沉也轻笑着，拿着一罐啤酒拉开易拉罐，电话里响起“呲——”的一声，他仰头灌了一口。
　　“明天下午六点来贩星KTV，给你准备了礼物。位置我发你，求你，别说不。骆烟，明天你不来，我就一直等你。”
　　他嗓音被酒润的有些沙哑，卑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骆烟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情绪道：“丁沉也，我不会去的，你别闹了。”
　　看着被她挂断的电话，丁沉也再度打过去，那边却直接关了机。
　　丁沉也闭了闭眼，这丫头，是有多厌烦我啊。
　　“阿也，你别喝了。”
　　汤千远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往桌上一放：“阿也，你平时不这么糟蹋自己的，家里怎么放了这么多酒，还是烈的！”
　　“汤千远，要么你陪我喝，要么别拦我。”
　　丁沉也夺回他手里的酒，启开一瓶新的鸡尾酒放在他面前。
　　“她说，我已经很好了，那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兴许，”汤千远抄起那瓶鸡尾酒就喝，“感情这事强求不来的，你再赌一把吧。”
　　丁沉也酒量不差，但地上已经堆了成堆的酒瓶，他已经喝了不少，脸色变得酡红。
　　他自嘲的冷笑一声：“她现在巴不得躲我远远的，她这么厌烦我，我是不是、太失败了。”
　　“肯定不是啊，追你的姑娘有多少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你要是非得吊在小骆驼身上也行，那就给我振作起来。”
　　丁沉也喝完瓶子里的最后一口酒，放下手臂，头垂了下去。
　　丁沉也趴在茶几上不动了，汤千远喊他，他也只是从嗓子里嗯两声。
　　“阿也，要么我给小骆驼打电话吧？让她来看看你。”
　　丁沉也支楞一下抬起脑袋来，含糊不清地阻止：“别打扰她，她会烦我的。”
　　汤千远知道丁沉也目前还保持着一贯的清醒，不然不会拦着他。
　　他真的难以想象，从前那个玩世不恭的丁沉也，有一天也会变成一个好学生，变成一个卑微的单恋者。
　　……
　　二月四日，下午五点半。
　　骆烟在房间里打了半天转，床上摆着几件新衣服，她却始终没拿起来穿上。
　　她给徐潼发了微信，想问问徐潼她该不该去。
　　徐潼秒回了一条语音：【来吧，我也会去，到时候见哦。】
　　既然徐潼也去，那她还顾虑什么呢，好在会有人陪着她了。
　　骆烟没去过KTV，连酒吧也只去过一次，还是被徐潼拉去的。
　　她简单的化了个清新的底妆，换下衣服提前叫了车。
　　骆烟的上车地点是一家便利店门口，上车之前她还要去买点东西。
　　进了便利店，骆烟拿了一包纸巾。
　　“结账，谢谢。”
　　“骆烟？”
　　骆烟抬起头，看到她旁边也正在结账的男人时，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翟司冲她一笑：“怎么？忘了我了？”
　　“没……”
　　骆烟付了钱，转身要走，翟司却一个箭步追上去。
　　“骆烟，你和丁沉也谈恋爱了？”
　　骆烟转身眼神渐冷：“这跟你有关系吗？你多事到连我的私事都要管？”
　　翟司一脸愧疚道：“不是，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你犯不着跟我道歉，还有我不喜欢丁沉也，你以后不要问了。”
　　“真的吗？”翟司惊喜地看着她，“骆烟，你别排斥我，既然你不喜欢他，我可以帮你。”
　　“不用，”她冷声道：“我们不熟。”
　　“叮铃铃，叮铃铃——”
　　骆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电话。
　　“喂，您好，是您叫的车吧？我在便利店附近了，没有看到你，同名便利店有两个，请问您是在哪个？”
　　骆烟朝一辆银色雪佛兰招手：“师傅，这儿！”
　　“骆烟，既然不喜欢，我帮你摆脱他不好吗？”
　　“呵，”骆烟转眸重新去看他，觉得有些可笑，“翟司，你帮我？你要怎么帮我？”
　　“姑娘！你还上不上车？”
　　司机停下已经等了二十秒了，这姑娘都没有上车。
　　“不坐了，”翟司致歉地摆手：“不好意思师傅，我们临时还有点事，不上车了，麻烦您跑一趟。”
　　司机一听这话也没多说，掉头就走。
　　“诶！”
　　骆烟想喊没喊住，雪佛兰已经开走了。
　　司机没忍住偷偷吐槽一句：“什么人，这不是折腾人吗？”
　　“你干什么！”骆烟的脾气被一下激起，“你是不是有病！我招你惹你了吗？”
　　“你别激动，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我陪你去。”
　　“去贩星，”说完后一想不对劲，她便更激动了：“我不需要！”
　　翟司笑了，继续哄道：“是不是跟丁沉也有关系？骆烟，我可以跟你演场戏，让他主动放弃你。”
　　本来骆烟想骂人的，但听他这么说，她脑子一抽，突然就很想试试看。
　　“那……行吧，不过你最好别骗我。”
　　贩星KTV。
　　骆烟进去后，直接被引到了一间比较大的包厢。
　　包厢里很热闹，门一打开，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门口的人身上。
　　“烟烟，你……来了。”
　　徐潼把骆烟拉过来，小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还把这个家伙带来了？”
　　“没事，以后再跟你解释。”
　　丁沉也从沙发里站起来，盯着骆烟和翟司看了半天。
　　“烟烟，要带人来，怎么没说一声？”
　　骆烟低眸看着鞋尖，支支吾吾道：“没来得及，抱歉。”
　　翟司朝丁沉也客气一笑：“又见面了，应该欢迎我吧？”
　　丁沉也黑着脸，把骆烟拽到自己旁边。
　　汤千远赶紧跑来救场。
　　“咳咳，那个！人多热闹，人多热闹……趁着这个场面，我们就让阿也给我们唱一首吧！怎么样？”
　　在场的除了他们几个，袁鹤和几个面生的男生也在。
　　很多人鼓掌叫好，让丁沉也去点一首。
　　丁沉也挑衅的眼神看向翟司，然后摸了摸骆烟的头。
　　“烟烟，你先去坐下，我唱首歌给你听。”
　　追爱攻略手册第九条：才华横溢，给她唱情歌 。
　　骆烟没有说话，也没有躲开，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
　　丁沉也到台上点了一首歌，旋律响起的时候，他淡然地拿起话筒。
　　骆烟不自觉紧张起来，看向丁沉也的眼睛里带着惊讶。
　　“Whenever I take U into my life”
　　“It’s never too late to give U all my passion”
　　“We call it something different something wrong and something right”
　　当前歌曲奏响起的时候，她就觉得这首歌很熟悉，现在更加确定了。
　　这首歌，是曾经他们两个一起戴耳机听的《But U》。
　　没想到，他不仅把每个单词的发音都唱的很准，还唱的很动情。
　　似乎，他把自己代入了这首歌里面。
　　也让骆烟想到了几个月前，丁沉也还非常认真地跟她猜歌名的意思。
　　“I see nobody but U”
　　“I call it something right”
　　“I feel nobody but U”
　　“Around the coastline and we run”
　　“I see nobody but U”
　　“I call it something wrong”
　　“I feel nobody but U but U but U wooo”
　　他唱出口的每一句，都直击骆烟的心脏。
　　骆烟听的很投入，将自己置身其中，就仿佛是一个，只有她和丁沉也两个人的世界。
　　翟司喊了她两次都没反应，他牵起了骆烟的一只手，握紧。
　　骆烟这才惊醒，下意识就要挣脱开，但甩了好几下都没甩开。
　　“骆烟，握着我，别抗拒。他看到了，会对你死心的。”
　　骆烟不再挣扎，指甲用力抠他的掌心：“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
　　“是。”
　　丁沉也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两个人窃窃私语，以及相握在一起的双手，都刺痛了他的眼睛。
　　唱到结尾，莫名的，他眼睛红了。
　　丁沉也紧紧盯着翟司握着骆烟的那只手上，目光上移，看着骆烟的脸。
　　骆烟戴着一条格纹围巾，羊毛羔外套敞开着，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衫，白色休闲鞋，一条运动卫裤，一双腿修长而纤瘦。
　　她今天没有扎马尾，黑色的长发披到肩胛骨，碎发自然的撇到耳朵两边，八字刘海遮住了饱满的额，看起来很乖巧。
　　骆烟长得很纯美，皮肤白净，妆容清丽亮眼，凤眉上翘，一双杏眼弯着，娇俏灵动。
　　丁沉也目光炙热的都快把骆烟烤焦了。
　　“这首歌，是为一个人唱的。”
　　“骆烟，”他攥紧话筒，一句流利的英文从口中说出，声音在整个包厢显得格外清晰，“我们同行同愿，Don't be out of reach, you must be within my reach. ”

　　骆烟的英语从来没差过，所以当丁沉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很快意会了这句英文的意思。

　　【不要遥不可及，你要做我的触手可及。】

　　骆烟心里被触动了一下，松开了翟司的手。
　　丁沉也走下来，轻轻推开翟司，拉住骆烟的手腕拽出了包厢。
　　“你干什么？丁沉也，先松开我。”
　　丁沉也松开她，眼睛赤红。
　　“烟烟，刚才我唱的，好听吗？”
　　她立即道：“好听。”
　　“你知道，这首歌我是花了多久才练好的吗？”
　　“我不想猜，你到底想说什么？”
　　丁沉也往后退开几步，从眼角滑下来一滴泪。
　　“这首歌我们一起听过，是你歌单收藏里面的歌，因为你喜欢，所以我练了很久，只想逗你开心。”
　　他自嘲道：“原本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变好，你一定会喜欢我。可是烟烟，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喜欢别人，不用这样打击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我就不会纠缠你。”
　　丁沉也可以接受骆烟不喜欢自己，可如果她喜欢的人是翟司，他会疯的。
　　“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不能是翟司，你别忘了以前，翟笙联合他一起欺负你。”
　　此时骆烟的眸子也红了，她不断地摇头。
　　“没有，我没有忘……”
　　曾经那些被欺辱的画面，她仍然历历在目，从不敢忘，从不曾忘。
　　“烟烟，我以后，不会做令你讨厌的事了。你离翟司远一点，好不好？”
　　丁沉也的心被绞着，却依然不忘哄劝她。
　　“丁沉也……你误会了，我没有忘记从前的一切，没有喜欢的人，更没有喜欢翟司。”
　　说着说着，骆烟忍不住呜咽起来。
　　丁沉也觉得他仿佛听错了，再次问道：“什么意思？”
　　“假的……”骆烟难过地揉着眼睛，“我不喜欢他，刚才那些举动……都是骗你的，对不起。”
　　这句话让丁沉也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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