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昭

　　潭汐把沐遥搂在怀里，沐遥死死环住她的腰，潭肆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问道:"姬无眠为什么非要选你当上神女？″
　　沐遥的声音发闷，道:"我不知道，她脾气特别喜怒无常，也就对童姑娘好一点，我可能无意中做了什么，反正她要杀我就是了。″
　　花绫一脸高深地点点头，齐霄又屈指敲了敲她的头:"别不懂装懂。″
　　花绫气愤地嚷道:"谁说我没听懂？小妹妹，我问你，那个季易言是谁？″
　　沐遥在潭汐怀里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每次见他都是以别人的面目示人，和凤鸣仙人一样没心没肺，他是最近几天才出现的。″
　　沐遥从潭汐的怀里起身，左右环顾，撇了撇嘴，犹豫道:"姬姑娘眼里只有两件事，一是族群，二是童姑娘，她是个好人，起码不扯到鲛人的话。"
　　木楠打开窗，天已经蒙蒙亮，他又关上窗，望向沐遥，道:"你今天上山的时候能带人吗？″
　　沐遥点点头，指向两旁的白衣:"明天可以带人，上神节时除了上神女，所有女人都会戴着面纱，意为不抢上神女风头，上神女上山时会跟着两位以前的上神女，将现任上神女送到山腰处，且由现任上神女自行选择。″
　　潭肆左右环顾，无奈道:"带白纱能混过去吧？″
　　沐遥终于扯出一个笑容:"当天镇民什么都不会在意，他们只在意白亦仙人的死活。而你嘛，必须去。″
　　潭肆望向女装，露出嫌弃的表情:"为什么我必须要去啊？"
　　沐遥耸耸肩，指向却顾:"因为扇子认你为主了啊，白亦仙人的神格越来越弱，但弑神会被反噬的，当年童姑娘就是因为这个死的，但用神器的话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潭汐的目光在衣裙和潭肆之间来回徘徊，轻笑道:"在我们误闯这里之前，没人让却顾认主吗？″
　　沐遥愣了愣，片刻点点头，站起身:"他们现在肯定出结果了，我先走了，你们选出另外一个人留在这儿等我回来一起上山，其他人离开，白日里面纱一定戴好，只要你戴好面纱，没人发现你们，他们只有面对白亦仙人时是清醒的。″
　　沐遥打开门离去，潭肆转着木楠的笛子，轻咳一声:"木兄，我们也算共患难了吧？"
　　木楠面无表情地望向笛子，又望向一旁的衣裙，齐霄自告奋勇道:"我和你去吧。″
　　木楠又望向齐霄，起身拿起一套衣裙，又随手抓起一旁的一个简单的首饰，面无表情道:"我不会姑娘的打扮。″
　　"我来吧，你先放下，"莫离走上前，把身上的香囊塞给潭肆，"里面都是常用的药草，我私藏的，你会用吧？"
　　潭肆为难地望向木楠:"木兄，你会用吧？″
　　木楠专注地望向一旁的胭脂水粉，闻言轻声道:"会一点。″
　　莫离看着潭肆把香囊收起，拉上潭汐给潭肆和木楠装扮，木楠非常无奈地闭上眼，潭肆则故作懊恼:"我如果是个姑娘，绝对迷倒单辞。″
　　单辞冷哼一声，不屑道:"我能用这件事笑话你一辈子。″
　　上完妆又梳了头发后，莫离拍了拍手:"衣服自己换，我们走了。″
　　潭肆不好意思地望向潭汐，潭汐轻笑一声抱住了他:"我的阿肆当真倾国倾城。″
　　众人纷纷离去，潭肆望向正在找衣服的木楠，木楠的身高修长，勉强找到一件，却又露了脚踝，他轻叹一声，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潭肆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却又看见了木楠白得过分的肩，他偷偷瞄着木楠，又看见了木楠劲瘦的腰。木楠感受到目光转过头来，潭肆彻底沦陷在木楠的回眸中。
　　木楠只是简单地用一支白玉簪笼住了头发，妆容很淡，让木楠看上去有些疏离感，潭肆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姬无眠，觉得姬无眠也不过如此罢了。
　　木楠细细穿好衣服，也上下打量着有些局促的潭肆，潭肆身上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五官没有过分张扬，但有掩藏不住的少年的傲气，他的妆容要繁杂些，头发束得较低。长得还不错，木楠心想。
　　潭肆就在木楠光明正大的注视下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木楠走上前替他系好繁琐的衣扣:"是有些难系，不要急。″
　　潭肆局促不安道:"谢谢你陪我啊木兄。"
　　木楠系完便撤回了手，轻柔道:"别人都被抓过了，以防万一。″
　　潭肆正色道:"我倒不认为我们是误闯。″
　　木楠轻笑一声:"不管怎样，上山后如果见到白亦仙人的话，说不定可以顺带打听一下一千年前的破事。″
　　潭肆重新坐下，拍拍桌子:"就睡在这里吧，睡醒了再思考。″
　　木楠依言趴在桌子上，潭肆的倦意来得很快，沉沉地睡去。木楠掏出一支尾羽，在潭肆上方引燃，尾羽化成星星火花，木楠柔声道:"鸟人的尾羽引燃有祈福之效，这是云霓最漂亮的一支，你会有好运的。”
　　潭肆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他揉了揉眼，木楠站在门旁边，沐遥打开一个小缝钻进来，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却还是冲他们笑了笑。
　　沐遥轻声说道:"姬姑娘这次要求带三个上神女，另一个她来指定。"
　　木楠思索道:"你告诉她了？我们肯定会被她认出来，她会不会故意让我们暴露？″
　　沐遥摇了摇头:"不会，姬姑娘比谁都更想除掉白亦仙人，你们先出去，谁问都不要说话。尽管放心，今天除了白亦仙人的事情，他们对什么都比以往迟钝。″
　　潭肆点点头，打开门和木楠一起走出房间。外面围满了人，地上是一些红色纸屑，除了沐遥所有人都穿着白衣，人们脸上带着分外怪异的喜悦，有小孩冲他们扔着裹着红色糖纸的糖果，潭肆向后退了退，糖果掉落在他脚尖前。
　　门旁还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她注意到潭肆的小动作，声音毫无波澜地轻声道:"习俗罢了，人们觉得把上神女当成出嫁的新娘可以招喜。″
　　木楠望向女人，女人声音极其低沉道:"怎么，我可是姬无眠插进来的，给你们解释一下很奇怪吗？″
　　沐遥过了很长时间才打开门，她妆容艳丽，红衣拖地，首饰也是简单的一支簪子，上面用红缨点缀。人群沸腾起来，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沐遥向前走出，潭肆垂眸跟上。
　　木楠后来只记得人群的欢呼，潭肆的沉默，沐遥走得决然的背影，以及旁边人令人废解的神情，不舍中带着冷漠，疏离中带着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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