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夫复何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早春二月,淮阳城内,却在乍暖还寒之间春意渐浓。
细细密密的春雨,似烟似雾,朦朦胧胧的笼罩住整个淮阳城。
“笃———咣——”
甲夜时分{19-21点},一更一鼓 ,打更的声音渐渐的清澈,又渐渐的远去。
夜,更加沉了;雨,却淅淅沥沥的愈来愈大了……
高塘巷。窄长幽深,宁静的小巷尽头,休闲居。
于蔓挺着八个多月大的肚子,躺在暖绵的被褥里却辗转难眠。望着黑压压的屋梁,睁着大眼,了无睡意。
半月来,淮阳城。城内城外,戒备日渐森严。走到哪里,频繁可见。头戴帻巾,身穿练甲的兵士,手握标枪,来回巡视。上头也发了通告。边界内,严查旅人,商贩,马车的出入...搞得淮阳城百姓,人心惶惶。
白日尚好,城内依旧算是繁华喧闹。但是一到天黑,几乎各行各业都及早关门,歇业大吉。家家户户也房窗紧闭,城内的居民们都卧缩在家,闭门不出。城内的大街小巷,仿若鬼蜮。只有那些巡逻兵士的脚步声,骑马声,和更夫的打更声清晰可闻。
“哆哆哆——”,门外传来三声轻微的叩门声。
“谁?”于蔓披衣下床,擦亮火折子点燃烛火,准备开门。
姚児敲了敲门,随即就翻墙而过。还未等于蔓先开厢门,再要去开大门时,他已站在了院子右则,她的卧室门前。“是我,”他低声道。
于蔓刚打开门,就看见一身红衣的姚児,衣角翻飞,俏生生的立在面前。惊呼一声:“吓——你又翻墙进来了。不是申时才走的啊,都夜禁了。你来干嘛?”
“才半响儿,雨就下大了。外面湿气重,进屋谈”姚児飞快的睐了一眼她笨重的身子,抖了抖沾满水汽的衣裳。一手搂住她峭肩,一手随意关上门,边和她朝内走,边忧虑的盯着她的肚子开口道:“你的肚子越来越大,怎么人却丝毫不见丰腴?”
“瘦的好。有的女人,怀孕后就容易发胖。我才十七岁,不想胖。少咒我”于蔓在圆桌边坐下,微凉的指尖碰了碰桌上冰冰冷,素色无彩的紫色茶壶。挑眉问道:“冷茶要么?我懒得再去厨房烧热水了”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洗衣做饭洗澡什么的,什么都得亲力亲为。
姚児面露一丝无奈。坐在她身旁,两手捂住字壶,内力微吐,语气不无抱怨,“什么咒你?竟胡扯。派小雅侍候你,一日不到,你就把人撵回了霜苑。说是什么不习惯有人侍候,一个人住着舒服。”
“你那小厮,免了。”于蔓头痛的想起一双小白兔似红润润的水色大眼。“什么事情都抢着和我干,我拿把扫帚扫个院子也会大惊小怪。不顺着他意,就兔子似得,红着眼睛看人。好像我多虐待了他...
咦——太神奇了!水热了啊,怎么使得?”望着壶口热气袅袅,她好奇的触摸壶身。“...呦,烫了啊”
姚児睥她一眼,茶盘内拿出两只杯子。”那么大的人了,做事情还毛毛躁躁的。小雅回霜苑,可是哭了一晚上。你呀...”他叹气。将一杯热茶移向她面前。四个月来的频频相处,眼前的女子越来越像是个飘忽不定的迷。
偶尔会和五弟一样,展现出好奇和淘气的个性。那时的她,多了几分娇俏与纯真。偶尔冷漠时,秀丽的小脸上犹如戴上了一层薄薄的面具,好像世间万物都风轻云淡,她只是高高居上的旁观者。那时的她,眼神清冷如冰,疏远而缥缈。像是看透了世事红尘,修行得道高僧。但是一笑起来,偏又似旭阳初生般,光彩耀丽,美得惊人...那淡淡弯弯的细眉,那清丽无尘的眼,那微笑的粉色红唇,以及唇角边小小的朱痣...无一不让他心醉神迷,色与魂授。愿沉溺在她绝丽笑靥里,痴看千遍万遍也不腻。所以,更多的时候,他只想逗她笑。
“我什么了?哎呀,都扯那儿去了,言归正传。这么晚,到我这来何事?”于蔓啜了几口热茶,伸出根食指在他眼前晃。“在发什么呆愣...”
“蔓儿”姚児截住她顽皮的指头,反手握住他手,低声吟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你作的这首诗作很好,意境也美。但是诗情里有着离别和浓浓的思念。蔓儿,你忘了我三年。以后的岁月里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可好?”
“你还记得啊。我先申明,这首诗不是我作。当初在福林老东街的石桥上,看着桥下的芙蕖,只是有感而发,也为了告别...一些人与事。当年...十三岁的我回村后,就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热,差点儿就病死了。也忘了你...
三年后,我又差点儿葬生在一场火灾之中,醒来后,又遗失了一些记忆。但是——“于蔓审视着他的眼,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意有所指的问道:“不管是三年前的于蔓,还是三年后的于蔓,都不再是你原先认识的于蔓。现在的我,你确定要和我在一起么?”
穿越时空,这个即使是在科技发达昌明的二十一世纪,也是件匪夷所思,骇俗惊闻的概念。何况是在这个落后了两千多年的古朝代,这里的古人又会,去怎么看待她这个借尸还魂,复活的‘人’呢?!只要她不说,世上就无人知道她是个‘异类’的事实。所以,这个只属于自己的‘惊世秘密’,就让它永远的沉入深渊吧!
姚児俊艳的面容出现片刻间的迷茫,显然他被她一篇绕口令似话语恍了神。烛火中,见她清丽的水眸深处,流露出淡淡的哀绝与他不明白的懦怯...心中兀然一痛,醒过神来。拥住她,在她耳边宣誓般呢喃“都忘了吧!你想忘,就都忘了吧。只要你快乐,我喜欢见你的明媚的笑容。现在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因为你就在我的眼前。蔓儿,我们要永远的在一起。包括你肚里的孩子,你的孩子也是我姚児的孩子。”
现在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因为你就在我的眼前。是的,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于蔓不知不觉中,流下了一滴欣喜的泪珠。感谢上天把你赐予给了我,夫复何言啊!心里最深处的一片阴霾仿佛被这句话全部冲散了,但是又听到他说什么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一席话,不由扑哧一声,破涕而笑。觉得这话,又暖心又好笑。十九岁这岁数,在她的认知的意识里,是刚成年的的岁数,等于还是个大孩子。她想象着,一个大孩子带着一个小小孩子,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呢?!
也许是在心境上真正的松弛了,她眉眼间舒散出慵懒迷人的气韵。调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在姚児还有些微湿的胸前,一只手把玩着他肩胛上的一缕长发,颦眉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真如外面所说,盈国要和兰国开战了?”
“嗯”他点首。握着她的柔荑,拇指指腹摩擦着她手背上的肌肤,“去年八月,四弟就从京都带来了这消息,我们姚家早已做足了准备。其实三日前,五位爹爹,大哥和五弟已秘密的离了淮阳城。几日来,余下的事宜都已交接,安排妥当。今晚,我守在你这,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城门外和四弟碰头,你和四弟先行一步赶往京都,我随后赶到。”
“这么快”于蔓吓了一跳,立起身,转头问道:“我什么都没准备,明天不行,时间太赶了。什么叫你随后赶到?你不和我一起走?”
姚児按住她肩,耐心的道“大战迫在眉睫,目前情势十分紧张。不出数日,兰国百万大军就会兵临城下。我们姚家,必须有一人留在淮阳城内掩人耳目。听我的话,你先去京城等我。我有武技在身,过不了多久,一定会去京都找你”
于蔓摇首,再摇首:“不。你才说过,我们要永远的在一起。现在又赶我去京城,这算是什么。何况,我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也不适合长途跋涉。我哪儿也不去,不去。
“这是为你好”姚児急了,语气止不住的上扬了几分“到时候,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大肚子孕妇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啊?”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于蔓握住他修长有力的五指,“但是,你忘了,我不光是盈国人。还是一个大夫,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对了,帮我个忙吧。安平镇,安乐村,我老家有个自小带大我的刘伯。我不放心他老人家。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四弟路过安平镇的时候,顺便捎上刘伯,照看他一阵子”
姚児剁她一眼,有些凶狠的道:“你还有余力担心他人?刘伯的事情我自会安排。大概他老人家想都想不到上京赶考的人,其实一直在安平镇最近的淮阳城内,做起了大夫吧?”
“是啊,所以啊。对刘伯,有的事保密一些吧!现在的我,才是最真实的我。我的事,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解释什么了。”于蔓淡淡的道。眼里闪过一丝狡狯。
姚児有些无语了。这个女人,他是说不过她的。但是她不愿走,是否是为了他的缘故?!
思及此,丝丝甜腻的情愫爬满他的心间。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