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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心
入夜,闷热被大雨一扫而光,偶尔刮过的阵阵秋风让被燥热蒸腾了几个月的天都难得的出现了凉爽。
季风行好好的洗漱了一番出来后,就见春草已经将菜肴都端上了桌子。
闻正卿等着媳妇先开吃了才开始吃东西。正在她低头吃饭时,碗里突然多出一块鸡腿,抬头看去,就见她媳妇正捏着筷子笑看着她。
“多谢夫人!”
季风行笑了笑,转手又将另一块鸡腿也夹了出来,让守在一旁的春草端出去给正在受罚的拢翠。
闻正卿见状顿了顿,低头继续默默吃东西,只是原本甜滋滋的心里又多了点酸。
好吧!她居然在吃一个丫鬟的醋…
用完晚饭,春草就端着两杯茶过来了。
“少爷,少夫人,请用茶!”
闻正卿眼睛盯着托盘上的两杯茶微微皱了皱眉,慢吞吞的伸手揭开其中一杯的盖子,端过茶喝了口又放了回去。
那模样就好像她喝的那杯不是茶,是难以入口的药一样。
季风行看了他一眼,觉得小家伙好像有些不高兴,学着他也端过杯子揭盖喝了口放了回去。
嗯?不难喝啊!就是杯茶而已。
春草端着托盘正要退下,就被季风行拦下了。
“春草,拢翠下午有认真抄书吗?有没有闹脾气不肯吃饭?”
“没闹脾气。她一直在抄书,抄的可认真了,一个字都没错。晚饭吃的可香了,夫人送的鸡腿她也开心的吃了。”
季风行深深的看了眼笑容甜美的春草,唇角一扬:“那就好,明天你继续监督她。”
“好嘞!”
春草恭恭敬敬的退下了,出了门没一会,就端着一盅养生汤出现在了闻母房间。
季风行打趣的问:“这小丫头讨人喜欢的性格是随了你吗?”
闻正卿晃然回神:“夫人说什么?”
季风行迟疑了一下,轻笑道:“没什么。你是不是困了,要不要早些睡下?”
闻正卿:“没,多谢夫人关心,我只是…只是想和夫人再聊些趣事。”
“好!”见他不肯说,季风行便也不问:“夏莲一直都是你的丫鬟吗?”
闻正卿:“不是的,她是奶奶前几天安排过来的。”
“奶奶很喜欢她?”季风行皱眉。
“…嗯!她是奶奶娘家的远房亲戚。因为家道中落生活贫苦,从小就被父母送进府里做丫鬟了,后来日子久了奶奶越来越喜欢就留作贴身丫鬟了。”
“以我对拢翠的了解,她从不会乱发脾气,这次发生这种事,会不会不完全是巧合?”
闻正卿马上就领会了季风行话里的意思了,连忙解释道:“如果是旁的人惹了拢翠,那有可能不是巧合,但是夏莲却不会。”
季风行一瞬不瞬的沉声道:“怎么说?”
面对媳妇带着点压迫的视线,闻正卿有种被审视的感觉,“她最近有点恃宠而骄的感觉,对待下人的脾气也越发的大了,之前我无意间就听到过一回。”
那是前几天晚上,她从母亲房间里回来,进门之前,听到夏莲大声呵斥了春草,那语气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夏莲。从那以后,她对夏莲就不再那么信任了。
季风行沉吟片刻问:“能不能让她回到奶奶房里去?我们的使唤丫鬟已经够了,不需要再霸占了奶奶喜爱的丫鬟。”
闻正卿为难的说:“其实正卿也不想留下她,只是……奶奶想让我收她做妾。”
季风行:“……”
闻正卿苦着脸继续说:“奶奶强势,由不得正卿不愿意,不论我怎么拒绝都没用。”
“没事!”季风行清了清嗓子,“等下你要不要去两个……表妹房里坐坐?”
闻正卿低下头,倔犟的说了句:“不去,夫人不必再提她们。”
季风行觉得他在闹小孩脾气,既然他不爱听那她就不说了。
闻正卿嗫嚅道:“夫人是想把正卿推过去吗?”
季风行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委屈,叹息道:“去不去在你,我只是…”
“只是把该说的说了是吗?”闻正卿哀怨的追问:“夫人何必同情她们,又何必看不起正卿?正卿说不去就一定不会去。夫人可知这一切都是她们自找的?”
季风行不说话的看着他。
闻正卿有些激动的继续解释道:“她们原本是不用嫁给正卿的,只因奶奶同情她们没了母亲生活贫苦,才想让她们填到正卿房里。正卿一直就不愿意,还私下给过她们一笔不少的银钱,想让她们找个好人家做正妻,不用糟践自己,可是她们拒绝了。原本答应好的奶奶,更是背着我在大婚当晚把她们从小门送了进来。”
季风行舔了下唇,叹息道:“我以后不会再提此事了。”
闻正卿感激道:“多谢夫人体谅!”
季风行勉强的勾了勾唇,这些事只怕不是她体谅就能解决的。她不知道闻正卿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如果是假天真,那他其实大可不必,她根本不愿也不会去争风吃醋,但如果是真天真……
还是希望他是假天真吧!
她可不愿意为了这小家伙和一群女人周旋,更不愿意为了这些小事背负妒妇的名头。
本来整个天都都已经在说她欺负了这小家伙了,要是再来个独霸夫君,欺负妾室的恶名,那她以后也都不用出门了。倘若被昔日的好友听到,亦或者传入军中,那可真是想想都可怕。
况且这小家伙现在还是太年轻了,还不知道纳妾的好处,等到哪天食髓知味了,估计就得嫌弃纳的少了。
不过,她更喜欢小家伙现在这眼里只有她的模样,觉得分外可爱。她也不是无情不懂珍惜的人,不管这美好多么短暂,她都会好好待之不留遗憾。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见闻正卿低着头眉头蹙起,整个下午都笑意盈盈的人突然不笑了,季风行的心情也跟着有了些起伏。
春草匆忙进门,面露急切道:“少爷,夫人心口又疼了,让奴婢过来请少爷尽快过去。”
闻正卿站起来紧张的回道:“我马上过去。”
“我同你一起过去!”季风行说着就去拿外服。
闻正卿马上阻止道:“不必,这是旧疾,没什么大碍。只是今夜可能会需要陪到很晚,夫人先休息吧,不必等我回来。”说罢就要跟着春草一起出去。
季风行连忙拉住人,“可是有什么不便?”
“没有。”
“那就一起去吧!”
闻正卿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春草快速看了眼她家少爷,然后什么也没说的领着两人一起去了闻夫人的房间。
季风行刚进屋就听到了婆婆难忍疼痛的低吟声。
“娘!”闻正卿马上坐到床沿,一脸担忧的握住张胭的手,“怎么疼的如此厉害?”
季风行敏锐的从闻正卿的语气里听出了怪嗔,转头问春草:“可有请大夫过来看过?”
春草抿唇摇了摇头。
“是请不到吗?”季风行摸了下婆婆的汗湿了的额头。
张胭拧着眉,脸色惨白,双目半阖,额头豆大的冷汗往下掉,喘息道:“婉儿,不用请大夫,…没用的,别担心,娘没事,已是多年旧疾了。”
“痛的如此厉害,怎么可以不请大夫?我去找。”
季风行说完就出去了,闻正卿马上追了上去。
“夫人别去,没用的。别说天都的大夫了,就是宫里的御医都请过,全都束手无策。”
季风行闻言不禁皱眉:“到底是什么病,发作了多久了?”
闻正卿叹道:“夫人且先回房。”
季风行又跟着回了闻母房间,闻正卿坐到床边,面露愧疚的再次握住母亲冰凉的手。
“五年前,正卿因为贪玩,趁着奶娘出门置办家用,躲在她后面跟了出去。没多久就把奶娘跟丢了。后来……就遇上了一群下山路过的匪徒,幸得遇上夫人才得以获救。那天正卿被送回家后,才知道娘因为担忧过度而患上了心痛的怪疾,只要一发作便要疼痛好几天,药石无用,只能硬生生忍过去。”
季风行:“天下如此之大,定有能医治此病的神医。”
她迅速在脑海里将所有听过的医术高明的大夫名字都回忆了一遍。
张胭无力的笑笑:“婉儿有心了,娘感觉好多了。”说完朝季风行伸出手。
季风行见状赶紧回握住。
闻正卿起身让出位置站到一边,让媳妇坐在了床沿。
“婉儿…”张胭满眼慈爱的看着季风行,“正卿…从小身体不好,因为我…吃了不少苦。我可怜的孩子,自从生下来后,为了我,就背负了太多。从今后,在这个世界上正卿最爱最在乎的人就是婉儿了。”
季风行安抚道:“娘放心,我以后定会好好待正卿。”
张胭恳切道:“婉儿,娘求你件事…”
“娘…”闻正卿猜到她娘可能要说什么,紧张的摇了摇头。
张胭苦涩的笑了笑:“我的傻孩子。别怕,娘不会害你的。你可是娘的心头肉啊!我的孩儿,娘愿为你承受一切苦难,也不愿看你受一点委屈和苦头啊!”
闻正卿红着眼别过脸去,一度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季风行嗓子也有些发紧,正色道:“娘请说,风行定当竭尽全力办到。”
张胭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娘只有一个请求,请求婉儿答应娘,以后不论正卿犯了什么错,你都要原谅她。”
季风行马上应道:“好!”
张胭接着道:“娘要你发重誓,发毒誓。”
闻正卿:“娘…”
张胭:“正卿你别说话,娘要听婉儿说。”
季风行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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