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同桌的那种

　　“同桌，你生我气了？”晏晏试探。

　　言笑抿了抿嘴，“我没有。”

　　“你生气也没用。”

　　言笑无奈叹气，“我没有，倒是还欠你一句谢谢。”

　　“收到。”晏晏手指心头，嘴角上扬，笑得格外灿烂。

　　*

　　运动会这天，时间似乎过得极其快，转眼间，所有赛事已经结束，正式步入了闭幕式。

　　一天下来，各班激动心情尚未平复，却不得不再次整队老老实实地坐到操场上。

　　“同学们……”

　　主席台上的领导，一位位起身致辞，那无尽头的发言让这群疯了一天的学生越发疲惫，坐姿更是懒散随意了起来，有那么几个女生甚至无聊地前后依偎。

　　临近黄昏，天气微凉，在黯淡的斜阳衬托之下，整片校园的氛围显得尤其柔和。

　　晏晏双手后撑，出神地注视着前方坐得笔直的人，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直到主持人开始宣布各班总分排名那刻，所有学生的注意力才回到了主席台上。

　　“第十名是…高二三班！恭喜！”

　　主持人话音刚落，就被下方人群的鼓掌声欢呼声盖了过去。

　　“第九名是……高一六班！恭喜！”

　　又是一阵欢呼声。

　　男女主持人交替汇报，很快到了第四名。

　　“第四名是……高二十班！恭喜！”

　　“哦耶！”

　　一瞬间，他们激动的声音响遍校园。

　　并不是前三，但那是大家一同奋斗夺下的名次，在听到的那刻，所有人都止不住的欣喜。

　　散场时，傍晚的操场逐渐恢复了往昔的宁静，之前热闹的景象仿佛昙花一现。

　　十班的人拉上班主任坐到中间，聚集到了观众席上，拜托路过的同学帮忙拍了一张合照。

　　夕阳之下，这群少年少女摆出各式姿势，一个笑得比一个欢，时光定格于这一刻。

　　*

　　晚自习大课间，不出所料，晏晏再一次被班主任喊到了办公室喝茶。

　　先是从四班那男生那听了一个版本，现在又从晏晏这听了另一个版本，景誉打心里是相信自己班里的学生，可是打人这事始终是他们理亏。

　　“比赛意外的事，已经判四班成绩无效了。”景誉顿了顿，“但是，那个学生的家长要求处理你打人的这件事。”

　　“四班的班主任帮忙调解了下，希望你能去到个歉，不然就得请家长了，闹大了，到时候还可能吃处分。”

　　“可以。”

　　景誉本以为按照晏晏的性子，不可能那么顺利说服他，却没想到这学生回得这么干脆。

　　“但是……他得先道歉，为他恶意撞人道歉。”

　　　果然没那么容易。

　　“那学生现在咬口说是不小心的。”景誉叹了口气。

　　晏晏心里的火窜了起来，“当时他承认了，周围的人能作证。”

　　“他们班的人会承认吗？我们班说的话，他们会认吗？不相干的人现在怎么找？总不能弄的整个学校都知道吧？到时候我们是处置你还是不处置你呢？”

　　景誉苦口婆心地劝道，“但凡你没出手，老师也能帮言笑讨个道歉，现在那个学生家长追着要处分你，你让老师怎么办？”

　　有那么一个瞬间，晏晏确实有些后悔，就如言笑和景老师所说，是他亲手将把柄送到了对方的手里。

　　可是，想起言笑的跌到，想起那人的混蛋样子，晏晏不认为自己能够忍住。

　　“那就找家长，给处分吧。”晏晏不服气道。

　　景誉摇了摇头，面露苦色，思绪许久。

　　“要不问问言笑的意思……”

　　景誉还没说完，就被晏晏打断了。

　　“不要，景老师，这是我的事，与他无关。”晏晏憋着一股气，“老师你把电话借我一下，我自己和家长说。”

　　景誉捏着电话，犹豫着，他并不想把事情弄大，晏晏这学生成绩是不怎么好，但他也是很喜欢的，不想让他莫名背上一个处分。

　　在晏晏的坚持下，景誉最终把电话给了他。

　　“……对，就是这样，哥，你有空来一趟吗？”

　　说完情况后，晏晏把手机递给景誉，“老师，我哥说想和您谈谈。”

　　“喂，晏晏家长，您好。”

　　“老师，您好。”手机那头传来了一个墩厚的声音，“具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您方便将那位学生家长的电话给我一份吗？我想先试着私下双方调节调节，您看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对方态度挺强硬的。”景誉试图给他提个醒，免得到时候没有准备。

　　“好的，没关系的，麻烦您了，谢谢老师。”

　　挂断了电话后，景誉也不再想着劝晏晏了，毕竟他家长都没要求。

　　“行吧，你先回班去，我看看后续怎么处理。”

　　“谢谢景老师。”晏晏心里清楚班主任是为他好，可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颠倒黑白，那人真可以。

　　*

　　景誉带着一窝子气离开了办公室，却不想迎面就看到了倚靠在办公室旁走廊栏杆上的言笑。

　　皎白清冷的月光倾洒在这人洁白的校服之上，使他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疏离感。

　　“老师怎么说？”言笑走了过来，步伐略微急促。

　　晏晏装作无事，一脸轻松：“同桌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了，还特地来迎接我呀。”

　　“别打岔，说结果。”言笑一脸严肃。

　　“当然是你正义的同桌取得最终的胜利。”晏晏双手得意地比划着。

　　听了这话，言笑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还好没事。

　　“同桌的关心收到了。”晏晏心情大好，“要上课了，咱们赶紧回教室吧。”

　　“晏晏，谢谢。”

　　晏晏轻轻锤了下言笑的右肩，“别谢了，要谢我，以后不嫌我烦就行了。

　　回到教室后，晏晏再次被那些放风回来的人包围住了。

　　毕竟那时候火大的不止他一人，那一拳不尽解了他自己的气，也泄了当时在场人的愤。

　　“没事，没事，大家安了。”

　　杨绵绵回头，趴在言笑课桌上，举起手宣誓，“晏大帅哥，以后我就以你马首是瞻了。”

　　“得，那你赶紧回头去吧，别影响你老大学习。”

　　*

　　晚自习结束后，言笑陪晏晏去了一趟门卫，取了一个小袋子。

　　晏晏拿出袋子里装的一小盒东西，直接拆开，而后将袋子和包装盒顺手丢到了路边的垃圾箱里。

　　“给。”

　　言笑接了过来，看了眼。

　　擦伤药。

　　“擦伤不是伤了？”晏晏看向了言笑的右手，而后又偷瞄了眼他的膝盖。

　　“同桌，顾顾你自己吧。”

　　言笑握着那管擦伤药，跟上了晏晏，心里百般滋味。

　　他竟然注意到了吗？

　　大部分人已经回了寝室，从门卫到寝室楼的这段路格外寂静。

　　静到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婆娑声，甚至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晏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晏晏双手交叉抱着脖子，转头随意回道：“之前不是说了吗？想和你交朋友，不止同桌的那种。”

　　“所以，同桌，我们马上认识要两个月了，你说句实话，我这个朋友值得交吗？”

　　“值得。”

　　夜色极静，那两个字显得尤为清晰。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不再问，一个自然也不再答，有些答案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晚上回到寝室后，磨了许久的倪奇最终还是被肖恪催着走进了卫生间，不情不愿地洗起了衣服。

　　晏晏叮嘱了言笑擦药的事，也迅速地跑了进来，抓紧时间开始洗衣服。

　　“晏哥，你怎么现在洗个衣服比我还随意了。”见晏晏这些日子来洗衣服越来越敷衍，这次更是随便搓了下就开始拧水，倪奇终于看不下去了。

　　虽说比起寝室里其他几位，他们两洗衣服洗得格外粗糙，可旁边这位不是还是有点追求的吗？

　　刚来的时候可是洗得贼认真，还顺道嘲讽了他好多次。

　　“你不懂。”晏晏连个眼神也没回给倪奇，就端着拧干的衣服，着急出去晾。

　　“谁不懂了。”倪奇嘀咕着，“不就赶着去学习嘛。”

　　“不是，运动会刚结束，大周五的，咱们歇歇不成嘛。”

　　晏晏给了他个无可救药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唉，寝室又多了一个比白新还疯魔的。”

　　晏晏端着盆刚踏出卫生间，迎面撞上了正要进来洗衣服的言笑，他微微侧身，给言笑让出路来。

　　可是言笑却突然停住了，还看了几眼他刚洗好的衣服，眼神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你的衣服……”

　　“啊？”

　　言笑叹气，指了指，“看不下去了，校服还有油渍。”

　　晏晏低头认真看了眼，还真是，不过也就一点，这居然都被发现了。

　　晏晏尴尬笑了几声，“没注意，没注意，我再洗一遍。”

　　然而他才说完，就见言笑伸手把他那件校服拿了过去。

　　“就当我乐于助人吧。”言笑将那件校服放到了他的盆里，看了眼傻站着的人一眼，“不是赶着去学习吗？还不快去。”

　　“你的伤。”

　　“小伤，没什么大事。”言笑特地伸手给他看了眼，“贴了创口贴，不至于洗不了衣服。”

　　“那谢了。”

　　晏晏也不再拖扯，端着盆，火速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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