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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新闻发布会
又是新的一周。
早上,何必宇刚到公司,就接到人事部门打过来的内部电话:“何经理,莫总叫你去她办公室。”
“好的。知道了,谢谢。”挂了电话,何必宇拿了些最新一期的项目资料,朝莫言的办公室走去。敲门,没有回应,良久,里面传来莫言的声音:“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进来吧!”
何必宇的心里一惊,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推开门,莫言正在专注地看着一堆报告,见他进来了,这才抬起头来,说了声:“坐吧。”
他坐在靠墙一边的椅子上,而莫言的眼睛却一直在盯着他的面部看,仿佛要在上面找寻出什么痕迹似地。他咳嗽了一声,问道:“莫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问他:“你认为我会找你有什么事呢?”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让他觉得有些不安,只是,他早已经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
“坐过来。”莫言指了指靠近办公桌前面的椅子,示意何必宇坐到自己的身边来。他坐了过去,不明白她壶里卖得什么药。
她突然把脸凑了过来,仰起头,望着他。距离如此之近,他能够看清她脸上细微的毛孔,感觉到她鼻翼间呼吸出来的温热的气息,暖暖地,氧氧地,那么熟悉,那么香甜,是他每个晚上梦里最美的期待。
他多想就此把她拥入怀里,他差点就要这样做了。她却突然把脸扭了开去,回到桌位上,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扔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我跟一个朋友的照片,我想让你看看。”她说,声音又恢复到了平常的冷漠。
他接过相册,封面上有那种帖纸粘着的白乐纸条,一行稚嫩的笔迹,小言言跟小宙宇的花花世界。这熟悉的字迹,正是出自于他那拙笨的小手,上面凝结了他们的欢笑跟眼泪。何必宇的心里已经被往事燃得缭乱如麻了,脸上却仍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莫言又再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多疑,只是却仍然心有不甘。哪怕他不是何必宇,她也要赋于他何必宇的记忆,谁让他毫不知险的跟他用了同一个名字呢?
这个名字,寄托了她从青春如花的少女时期到现在已经出落得风亭玉立的女人时期的所有爱恋,这个名字曾让她有了得到世界的幸福感,也让她行尸走肉地游走过了漫长的以秒计算的岁月。
何必宇翻开了相册,第一张照片,已经开始微微泛黄,只是照片里的人的笑容却灿烂得如同春日暖阳般让人觉得舒畅。
一个有着天使般可爱的面孔的小女孩,扎着短短小马尾,捧着一杯冰淇淋正吃得不亦乐乎,旁边一个长得清秀可爱的男孩子,满脸笑意地注视着她,手里拿着她的白雪公主布娃娃。过往的点滴,如此安静地呈现在了眼前,他却没敢来得及细细回味,匆忙翻了过去。
“那张照片,是我跟他拍的第一张照片。那天是我八岁的生日,他跟着父母第一次来到我家里给我过生日。小时候的他,在大人面前很斯文礼貌,其实背里很调皮呢。经常偷偷地带我去树林里找蚂蚁的小巢,然后着着那些蚂蚁辛辛苦苦忙了很久,把树枝小砂砾堆在一起,筑好了巢,他去用树枝把它们全毁了。那时候,我很不喜欢他。因为我觉得他没有爱心。”莫言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继续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说道:“后来,他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竟然把家里的菜篮子提了出去,盖在那些蚁巢上,还说,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毁它们的屋子了。虽然我觉得它们应该算是害虫。”
“蚂蚁是害虫。这是他让我记住的第一句话,虽然我一直觉得蚂蚁其实是种勤快的小生物,但是他说它们是害虫后,我慢慢地也觉得它们成了害虫。”莫言的目光,转向了窗外,变得幽远起来,她的思维里,现在除了回忆,就是空白了。
何必宇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如果他不是跟她有着相同的回忆,那么现在的她,在旁人眼里,绝对是一个毫无疑问的疯子。
莫言这才被拉回了现实,何必宇把相册递给了她,说道:“我已经看完了,莫总,还有什么事吗?”
“看完了!”她的眉毛挑了起来,即而又略显失望地补充道:“这么快啊,那么你就没有点什么感想吗?”
何必宇笑了笑,回答道:“莫总对相册上的朋友很是记挂,相信他也会觉得有莫总这样一个朋友,是一生最大的财富了。”
莫言的表情明显地落寞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笔,无意识地在手里转了转,说道:“财富,他若珍惜这一切,就不会毫无声息地消失了。”
“或许他也有难言的苦衷呢?可能是他觉得离开才能给你最好的幸福吧。”何必宇的心里,已经在开始如滴血般地疼痛了起来,声音幽幽地说道。
“如果说,我不要一切,就只要他的守侯呢?”莫言看着他,眼里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而热切起来,只是瞬间,又是黯淡了下去。何必宇站了起来,他的眼神对她,除了是礼貌和恭谦,她看不出一丝热烈。
只是,她仍然不死心。
怎么会死心呢?她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她的手,在近他的面容0。01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这张脸上找不出那张让她梦魂牵饶的脸上的百分之一的相似点。若说还剩唯一的一丝的希望,他的眼神,总有那么一瞬间,让她全身如电流般激颤,看到她的小宇哥哥。
何必宇屏住了呼吸,莫言的手,就在离他的脸咫尺的地方,然而,却始终触摸不到。他能感觉到她内心里泣血的哭喊,却只能紧紧地束缚着自己所有的爱。
莫言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你回去吧。”她说,声音疲倦得仿佛一个刚从拼命撕杀的战场上下来的人,唯一的需要就是闭上眼睛。
他见她脸色渗白,忙想把她扶到位置上去,她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眼里的泪水几乎就要倾眶而出。
她说:“如果你跟他是同一个人,我无法想像这就是他对我的爱。”
只此一句话,他的心里,哗地如同华丽的玻璃杯,落在了地上,碎成一地。再看莫言,已经转回了头,不再看他了。
“言言,对不起。”他在心里痛呼,然而,他的脚步却只能无声地离去。
转眼间,已经过了初夏,阳光突然间变得如火如荼。
莫言反正从春天开始,就会穿得清清凉凉了。具体地来说呢,这个城市里并没有春夏秋冬四季严明的划分,最冷的冬天穿件毛衣也就撑天了。
只不过,没料到夏天会来得这般猛烈。早上九点,苛泥送她来上班的路上,就已经见阳光白晃得刺眼了,大街上行走的女人们都撑好了伞作好了全面保护。男人们碍于面子,不习惯撑伞,但也都不自觉地拿着手上的报纸,公文包类的遮挡着阳光。
大奔里的冷气开得十足,莫言一边懒懒地玩弄着手指甲,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苛泥司机闲聊着:“苛泥,上次不是跟你说,要解决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嘛。怎么没见你有什么动静呢?”
苛泥仍然好脾气地逗笑着:“我天天得守着言言这么个大美女,看谁谁还不就一大白菜了。”
“呵,你是说我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吗?”莫言拍了拍头,夸张地叫道。
“我可不敢这样说噢。”苛泥笑道:“对了,你跟秦凯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这样了,反正他要把我当他未婚妻那是他的事,与我没关。”莫言没好气地答道,旁边一家新开的意式冰淇淋店,醒目的招牌一闪而过。
“停,停。”莫言叫道。
苛泥动作麻利地把车往停车道上靠近,停了下来,跑过去替莫言开门。莫言下了车,径直朝那冰淇淋店走了去,也不管夏日的阳光赤裸裸地照在自己身上。
那大大的广告牌上,一个可爱的小美女仰着脑袋,一脸幸福地望着各式各样的冰淇淋。“喜欢甜食的你,才是幸福的你!”很煸情的一句话,惹得店里坐满了年轻的少男少女。
苛泥跟在莫言后面问道:“言言,你想吃冰淇淋了?”莫言正看着那广告牌出神,听到苛泥问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坚决地摇了摇头,快速地朝自己的大奔走了去。
何必宇消失后,她从国外回来,发了疯地四处找他。但是,她不知道他在哪里。那段时间,她每天都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幻想着突然在哪个街头,就遇见了他。然后,两个人静静地对望,她生气地转身离去,他追上来,解释着他是因为有什么事,所以才失去了联系。
然而,他始终没有再出现过了。那天,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然后就看见路边有家很小的冰淇淋店面,里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她买了两个,拿在手里,坐在路旁咬了一口,却忍不住号啕大哭了起来。
只吃了那一口,她就再也没有勇气吃第二口了,冰淇淋在烈日里渐渐地融化了,沾得她满手指都是粘粘腻腻的液体。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任何冰淇淋了。
在车上,苛泥心疼地看了看莫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必竟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然而心里却比同龄人沉落了太多。也许是爱得过于深刻了,人又过于简单单纯,所以无论怎么样假装坚强,还是会瞬间让身边的人看透自己的软弱。
见苛泥叹气,莫言笑道:“好了,苛泥。对了,下周我决定请全公司的人一起去水上乐园玩,你也一起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上眼的女孩子,努力一把。”
苛泥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刚才还一脸忧伤深沉的样子。这不,一转身,就又关心起自己的婚姻大事了。这变化之快,真让人难捉摸。
刚到公司,莫言就通知人事部发放通知。
内容很简单,就是公司决定下周三组织所有员工去水上乐园游园,不论男女,一律参加,缺席不去者,请自动离职。
人事部经理听到后面这句话,不禁又叹息了起来。明明是好事,后面偏偏要加上一条这么没天理的规矩,抹杀了所有好的动机了。这女魔头的思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啊。
那边,大家一听说公司组织上班时间去游玩,个个早就乐翻了天。只是,后面那条,缺席不去者,请自动离职,又显得太强制性了嘛。这玩儿的事,开心就好,非要弄得这么政治气氛浓厚。不过怎么说呢,有得玩总是好事。
只有何必宇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忧虑的神色。莫言从小就知道,他的后背上有一个半椭圆形的胎记。看来,她还是不死心地想要证明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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